虞怀宴仿佛一个僵硬的木偶, 慢慢从黑暗走到光亮的地方。
巨大的失落感席卷了他,像是有人在他心脏挖空了一块,虞怀宴捂住胸口, 粗重地喘息了两下。
在他成年之后身边的桃花一直不断,虞怀宴不觉得这种排解方式有什么问题, 至少要比柏原的暴戾行径文明有效。
在虞怀宴眼里欲望是前进的动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 性只是其中之一。
虞怀宴不会沉迷其中,但也不会刻意压制,更没想过为什么人守身如玉,甚至没想过结婚。
所以这些年他的口味一直没有变,交往的都是聪明通透的oga,大家各取所需从不纠缠。
虞怀宴不觉得自己的私生活有什么问题,如果真的遇到另一半他不会在意对方的过去。
但在9小时40分的漫长等待中,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对虞怀宴来说都是煎熬的。
他不知道林退为什么会留宿到郁础这里,不知道他们在宿舍里面做什么,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从今晚之后变得更亲密。
每一种可能性都折磨着他, 虽然林退和郁础不是第一次住一个房间, 但这次的意义不一样。
虞怀宴在门口等了九个多小时,房门打开林退走出来的那刹,即便没闻到他身上浓郁的alpha信息素, 看他跟郁础的状态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就是因为太清楚, 虞怀宴才开始痛恨自己这些年累积的经验,如果他要是什么都不懂或许还能减少些痛苦。
太阳光从走廊尽头的通风窗照到虞怀宴身上, 他却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如赘冰窖。
每一缕光线都像钉在体内的冰针, 提醒着他林退跟别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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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克尔顿的八卦组今天终于蹲到林退郁础明确在一起的证据, 论坛被这个消息刷爆了。
在家休养的柏原很快得到这个消息,不过不是从论坛,他从不逛这个地方,是塞茵打电话告诉柏原的。
塞茵跟柏原从小一块玩到大,他知道柏原对林退有意思,之前还见证这位脾气暴躁的大少爷把人家胳膊拧脱臼了,因为一个叫索斐的小oga。
怕柏原回校后知道了会找郁础闹事,因此塞茵提前给他打了一个预防针。
虽然柏原跟郁础交集不多,但他们两家有着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现任的行政长竞选时柏原父亲提供了不少金钱援助,而提拔现任行政长的人就是郁础的爷爷。
换句话说他们同属一个派系,被利益深深捆绑在一起,所以柏原跟郁础的关系绝对不能不好。
塞茵深知柏原的大少爷脾气,怕他会为了林退做出格的事。
说实话塞茵现在都开始佩服林退了,他这是什么体质,居然同时吸引了两个家世顶尖的n代。
“情人没了还可以再找,但有些事的底线绝对不能碰,你千万不要冲动,如果你真喜欢林退这款,我就算打着手电筒满世界也会给你找到。”
塞茵苦口婆心了一通,电话那边一句话都没说,这太不符合柏原的性格了。
“柏原?”塞茵心提到嗓子里,他不免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柏原呼吸粗重,喉间滚着戾气,“谁说的他们睡在一起了?”
一听他这口吻塞茵就知道坏菜了,他进退维谷不知道该不该把实话说出来。
“不管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别为了一个林退跟郁础闹矛盾,不值得你知道吗?”
塞茵语气异常认真,“你们背后的利益链不用我多说你该知道。”
不光是佩德罗跟这位前任行政长,还有塞茵的家族跟佩德罗都有着极为复杂的关系网。
如果江和集团倒了,那亚联盟将会有上百万人面临着失业,以及上下游几十个相关企业都会遭受重创。
没有人能把江和集团这块大蛋糕完全吞下去,包括急需换血的虞氏也不可以、
财阀就算从根上烂了也得延续的理由就在这里,因为经济关联着政治,一方受挫另一方必然遭受重创。
当政者找不到人取代江和只能继续扶持,江和为了稳固自己第一财阀的地位就得背靠政权。
塞茵的声音冷静到残酷,“你享受了家族这么多资源,现在就是要你牺牲的时候。”
而且还是最不痛不痒的爱情。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爱情不过是一种消遣,随时都可以拥有,也随时可以抛弃,塞茵不觉得有什么。
柏原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吼道:“要牺牲的人是他。”
塞茵顿感头疼,摁着眉心说,“错过就是错过了,你跟林退根本不合适,而且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林退从郁础宿舍出来,他脖子后面贴着创可贴,你是alpha难道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柏原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将手机砸到了墙上。
柏原母亲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一面咬牙切齿,一面掉眼泪的儿子慌了神。
她已经很多年没看见柏原哭了,从手机的残骸旁走过去,心疼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柏原把床上的东西全部掼到地上,像一条断了尾的巨蜥又痛又怒,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下来,面色却狰狞暴戾。
他冲着自己母亲吼,“出去,出去!”
见他这样知道他现在没法好好沟通,佩德罗夫人边后退边安抚,“好好,我出去,别生气了。”
她退到房门口,柏原停止了发脾气,像小时候那样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佩德罗夫人不放心地站在门口,看着被子里那团起伏的鼓包心跟着沉了沉。
没一会儿柏原掀开了被子,怕他再发脾气她也不敢站在门口,赶紧离开了。
最近这段时间柏原情绪起伏很大,不知道跟什么人打了架不肯说,还瞒着她偷找了一家医院治疗。
要不是她前几天给他们学校的校长打电话询问他的近况,她都不知道柏原很长时间没去上课。
佩德罗夫人决定好好查一查这件事,正要回房打电话突然听见柏原房间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原本她没太在意,以为柏原是在房间砸东西,但响了一声之后一点动静都没了。
她觉得不太对劲,返了回去就见柏原赤着脚蹲在地上捡碎片。
“小心划破手。”佩德罗夫人急道:“别光着脚站在地上,我让佣人过来打扫。”
柏原恍若未闻,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眸布着血丝,偏执地捡着地上的小碎片。
每拾起一片就死死攥在手里,任由碎片扎进肉里,满手都是血。
佩德罗夫人看到之后连忙走过来,“手都出血了……”
柏原突然低吼一声,“别过来,你踩到了。”
佩德罗夫人后退两步,低头看着自己脚下发现刚才自己踩到碎瓷片,因为太小了她没看到。
意识到这个东西不是柏原故意摔碎的,不仅如此可能对他非常重要,佩德罗夫人忧心地望着他淌血的手。
“碎了没关系,我再给你买。”佩德罗夫人说,“别捡了柏原,这到底是什么?”
“没了。”柏原声音颤得不像话,“我送给林退的礼物没了。”
看着碎片跟地板上那摊透明的液体,柏原忽然生出一种绝望。
这个瓶子马上就要装满他的眼泪,现在却碎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忍不住发起抖,把脸埋进了满是血跟伤口的双手,双肩颤着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像是被人扼住喉咙无法呼吸,也像是痛到极点说不出话。
佩德罗夫人吓坏了,俯身半蹲在柏原身旁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声音既温柔又心疼,“别憋着气柏原,哭出来。”
柏原从小就气性大,爱哭,心理医生说他这是情绪障碍,并不是单纯的爱发脾气,分化之后对方确认这是alpha基因缺陷的一种表现。
后来柏原的情绪渐渐得到了控制,佩德罗夫人也就没过多操心。
不过他一哭就会无意识憋气,因为这个小时候晕厥过几次,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
佩德罗夫人不知道他是障碍症状加重了,还是发生什么事。
“怎么了?”佩德罗夫人半抱住柏原耐心询问,“告诉妈妈,你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好?”
柏原身体紧绷,膈肌不断收缩,胸腔像是将空气全部压榨干净,肩膀抖得很厉害。
“放松。”佩德罗夫人拍着柏原的后背,“呼吸,柏原呼吸,哭出来。”
见柏原不按她说的做,她有点急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林退,你刚才说要送他什么礼物,这个是送给他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柏原终于有反应了。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嘴张合了两下,半晌才挤出一句,“我……好喜欢他。”
佩德罗夫人擦着柏原脸上的泪跟不小心沾上的血,眼眶泛红。
“我去把他给你找过来,别哭了,是叫林退吗?他现在在哪里,我让司机把他接过来,好不好?”
柏原又陷入绝望,他淌着眼泪说,“我把礼物弄坏了,我攒了好久,还差一点就能送给他。”
佩德罗夫人轻拍着他的背说,“没事,你的心意他一定能感受到。”
柏原终于哭出声音,带着颤抖,夹杂着痛苦,“他不能。他不喜欢我,也不想见到我,现在……他还跟其他alpha走了。
看柏原这样佩德罗夫人跟着掉眼泪,“那就算了,我们再找一个,找一个喜欢你的,想见你的,别难过了,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柏原嘴抖了抖,“我就要他。”
佩德罗夫人叹了一口气,把柏原抱在怀里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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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退的脖子被郁础咬了一口,伤口过了两天才愈合,如果他是oga,郁础这个举动是在标记他。
但因为他不是,所以郁础留下来的信息素没多久就消失了。
林退对信息素不敏感,还是沈莫归提醒的他,难怪这几天走在学校其他人看他跟郁础眼神总是怪怪的,原来大家都知道了。
对于高调的官宣‘恋情’,林退略微有些不满,他不喜欢自己的私事闹得人尽皆知。
始作俑者倒是没事人一样,郁础对外界一向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跟议论。
他最近只对一件事感兴趣,那就是搬家,把林退东西搬他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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