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徐年尧挂断电话之后,我将桌上南城大区建设方面的资金批复单全部签字之后,打开保险柜,拿出了那份旭峰集团的股权转让书。

    将办公室的钥匙放到办公桌上,拿起股权转让书和辞呈,带着那些资金批复单便去了财务处。

    财务处的科长是我提拔的,见了那些批复单之后,很是不解地看着我。

    “韩总,您这是?”她有些惶恐。

    我知道,我离开之后,如果费鹏上位,他们这些新提拔的人,很快可能就会被换成其他人。

    这如同儿戏一般的调动,在万顺这种关键时刻却显得很是正常。

    当前的万顺集团所有人,上至司庭花和刘相国这种顶级高层,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他们都知道当前的万顺风云诡谲,朝令夕改都是常事。

    对于南城大区这个正在建设的新大区来说,调动更是异常频繁。

    那刻,我忽然有些想念佟老了。

    经过这些月的接触,我知道费城向在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离开了佟老那个幕后军师,他处理起当前的复杂事态都似是捉襟见肘了。这也足矣看出他为何会给佟老买房子,为何会给佟老养老了。

    “你们这批人都曾支持过我,我会记得这份情谊。批复单最下面有一个分红。趁着我还没走,赶紧拨发给兄弟姐妹们吧。”

    说罢,我转身便向司庭花的办公室走去。

    她最近这几天一直都在南城。

    我知道她在等,等我的妥协,等我的求饶,等我的回心转意。

    我了解这个女人。

    这个与我有过肌肤相触的女人。

    这个将我从卑微的尘埃里拎起来的女人。

    轻轻敲响她办公室的门。

    “进……”她轻喊一声。

    我轻轻推开门的时候,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斜了我一眼。

    很冷、很随意、很轻浮地斜了我一眼……

    看到她此刻的状态,我便感觉这个女人真是个陷进爱里的傻瓜。

    而我之前跟她争吵的时候,也差点陷进去。

    “想通了?”她挑眉看着我问。

    “对……”

    “手里拿着什么呢?”她看着我手中的文件问。

    我没有应声,走上前去,看着她的冷脸,将辞呈轻轻推了过去。

    她看到辞呈的时候,脸上便是肉眼可及的变化——红润的血色——瞬间变白!

    抬起头,目光更为凶狠地瞪着我。

    一句话不说地瞪着我!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说。

    她听后,嘴角颤抖了几下,眼神纵然凶狠,却也似是渡过了之后,慢慢开始衰弱下来。

    但是,始终都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我走了。”我轻声说了一句话之后,转身便走。

    “你站住!”她厉声喊道。

    我怎么会站住?

    她越是让我站住的时候,我就越不能站住。

    因为,她正处在一种极端的疯狂执念里,无法自拔了。

    “韩飞!!”她突然疯了似的冲过来。

    在我快要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她直接阻挡在了我面前,眼神早已不再冰冷,而是惶恐。

    那么惶恐地盯着我,想要狠却不敢狠,想要命令我却又像是没有了底气,整个身子贴在门面上,颤动的双眼盯着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辞职。”

    “辞职以后呢?”她又问。

    看到她的惶恐之后,我便知道我之前的设想是正确的。

    她始终没有死心,所有的狠话、所有的安排、所有的拒绝,都只是为了让我求饶和妥协。

    她想要将我所有的退路都斩断,然后让我好好跟着她。

    为此,她不惜扮演一个冷厉的角色。

    “我不想给你一起送死。”我说。感觉这应该是最好的保全她的理由。

    她听后,脸上的表情更显迷茫,“不行!你不能走!”

    “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却又忽然不让我走?”

    “不行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如果想要离开万顺,就证明你不想利用费晓了!你不想利用费晓,就证明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对不对?我…我我…你知道我的啊!我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我骂你恶心,骂你利用我,骂你不是人,都是气话……我就是想要验证一下你,我就是让你好好爱我一个人,就是利用也好好地利用我一个人!我知道我之前犯傻了,所以,所以我就跑到费城向面前示弱,我哭、我痛哭流涕地认错,我知道如果我没有股权,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我把你出卖了,我说你跟费晓的感情非同寻常,费城向非常生气,就让我解决掉你这个麻烦!还更改遗嘱,给我股权,并帮着费晓成立好基金会!”

    她似是已经达到了慌乱的极点,整个人都显示出了一种病态般的容貌,双眼激动得不行,想要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

    见我不说话时,整张脸上都写满了紧张,抓住我的手说:“你怎么就不跟我求情呢?你跟我求情的话,我就会留下你来啊!你知道的啊!你清楚的啊!你都知道的啊!!”

    她说着,又用那小拳头一拳拳地砸向我的胸膛。

    我任由她锤着,那一下下的爱,让我觉得自己真的不能跟她一起犯傻。

    我必须要离开她。

    只有我离开她,只有跟她分开,她才能慢慢回归理智,慢慢变成曾经的那个司庭花。

    等费城向死后,她的笼子就破了,她还会是那只自由的金丝雀。

    但是,如果她现在依然这么执着、依然这么强势,后面将会是无法预知的后果。

    她需要冷静,

    也必须要在这种危险时刻冷静下来。

    “司庭花……”我很是清冷地看着她那双泛起泪水的眸子,“……清醒点好吗?”

    “不好!”司庭花整个人更激动了,眼泪直接流了出来,“我真正的努力,就这一次!我唯一的动心,就这一次!你不要让我输得一无所有好吗?我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我要那么多的权利干什么?我要个破万顺干什么!我只是想要你啊……”

    “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

    我说着,推开她之后,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韩飞……”

    她冲出门口,理智让她不敢再大声。也不敢追我。

    可是,纵然没有回头,我也能感觉她已眼泪成河。

    在情感的洪流里,我们每个人都活得像个傻瓜……

    而我,则在这次的情感冲击中有了新的领悟。

    当我决定今天展开报复行动的时候,当我看到司庭花的眼泪的时候,当我双目阴冷地踏出紫金大厦电梯的时候,我才真正领悟到自己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黑魔。

    而是杀手。

    ——

    将股权认购文件扔到车上后,

    一脚油门便向康养中心项目部驶去……

    曾经我觉得那些女人的情爱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可,此刻行驶在南城的街道上时,

    当我回想着她们的付出时,

    我才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仇恨固然不能忘,但也不能让仇恨覆盖我生活的全部,更不能黑色覆盖我整个的世界。

    我要像个杀手一样活着!

    有冰冷无情的一面,

    亦要留,真性情在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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