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便被费晓做饭的声音吵醒。

    起来简单洗漱之后,便去厨房。

    她扎着围裙认真煮粥的模样,像是我曾经年少时梦里的女孩。

    她那小心翼翼、还拿捏不准火候的眼神,像是个还没有出实习期的小厨娘。

    忽然发现我站在外面的时候,那灿烂的笑脸被炉火映红的时候,仿若坠入凡间的彩霞仙女。

    “你起来啦!”她开心地喊了一声,听见锅里的声响时,赶忙转身看着锅里的粥,大声喊着说:“哎呀!沸了沸了!”

    我赶忙走过去,轻轻抬起锅子,说:“炒菜做饭的时候,一定不要紧张。是你炒它,又不是它炒你,呵呵……”

    “这个荷包蛋你来做吧?我做了好几次都没做好呢!”费晓笑着说。

    “你把鸡蛋都搅黄了,就不叫荷包蛋了。”我看着旁边碗里的蛋,笑着说:“还有番茄吗?给你做个番茄炒蛋吧。”

    “有啊!我去给你拿!”她说着,当即去冰箱给我拿来两个番茄。

    想到我与费晓的未来,想到司庭花,便觉得这是我们屈指可数的早餐,于是,便也显得格外耐心。

    以前自己番茄炒蛋的时候,都不会去剥皮,这次用热水微微烫一下之后剥了皮。

    她走到我身边,将粉色的围裙摘下来后,套在了我身上。

    “太粉了!”

    “不啊!超帅的!”她笑着说。

    “别瞎说……”

    “真的啊!对了,你玩个花我看看!就那种嘭一下起火的那种。”她见我开始炒蛋的时候,在旁边比划着说。

    “呵……”我笑着颠勺抬锅,热油碰到火星的时候,轰一下燃起,她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殊不知只是一些炒菜的小把戏而已。忽悠不了大厨,也就是能给小白们看个新鲜。

    炒好了之后,放到盘子里,模样倒是也特别好看。

    ——

    吃完早饭,我们便去了万佛山。

    我开着车的时候,她在副驾驶上看着手机屏幕笑。

    “这么开心啊?”我说着,转头想看看她在看什么。

    “没事儿!”她很是傲娇地直接将手机藏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小秘密。

    “什么啊?搞得那么神秘?”

    “不告诉你!不是不告诉你,等中午的时候告诉你!”她笑着说。嘴上的笑,又是灿烂了很多。

    ——

    再次来到万佛山,我内心早已经没有了黑魔。

    站在山脚下的时候,看着那巍峨的山,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曾经的那些美好,可是,精神上越是在拒绝的时候,大脑却会反其道行之地将那些记忆全都推上来。

    我当即转移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她。

    她现在虽然剪了短发,却比那时候更漂亮更青春了。脸上的自信也多,也不用再撒谎说自己叫瑟林。

    她买了一个遮阳帽之后,笑着冲我招手。

    看到她那青春靓丽的样子,我不敢细细端详,低下头走过去,生怕将内心里的那些情感都涌出来。

    这半年时间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感,怎能再释放出来?

    ——

    沿着熟悉的山道向上,她嘴上的微笑一直都淡淡地挂在脸上,双目之中也是那种真实的恋爱模样。

    我不想去注视她,可是,又忍不住去看她。

    看到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便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说:“好像被人认出来了。”

    “你戴上墨镜也能认出来,口罩也戴上吧。”我说。

    她戴上之后,虽然别人认不出她来,可是,我脑海里她的面容却早已根深蒂固。

    蹬在这山路上,她曾经的身影也在脑海里那么真实地浮现出来。

    看到不远处的石桥,她撒开我的手,快步跑过去找我们当初的同心锁。

    找到后,兴奋地冲我挥手说:“快来看啊!锁得好结实呢!!”

    我走过去,看到确实很结实。

    虽然已经有些轻微的锈蚀,但是,却依然牢固。

    “走!去拜佛去!”她拉着我的手,转身便走。

    可是,当我再回头看那同心锁的时候,却发现刻着她名字的锁,忽然断开了。

    很神奇,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竟然断开了?

    那神奇,让我惊得定住了身子。

    “怎么了?”她回头问。

    “没事儿。”我当即和她一起下桥,不想让她看到,和她一起走向万佛堂。

    可,想到那突然断开的同心锁,内心便总是特别忐忑,感觉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想到未来我与司庭花的事情,终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此刻的内心,便更觉像是在火上烤似的。

    她的手紧了我一下,如同一个孩子般拉着我往前跑,看着她那随风飞舞的齐肩发,看到她回头时如孩童般清澈的目光,便愈发感觉到自己的残忍。

    跨进万佛堂。

    她去请了香。

    之前的我,会在外面等着她进去点香祈求完。

    可此刻心事重重的我,看到西边还有一个佛堂的时候,也请了一炷香走了进去。

    走到不知名的佛像之前,跪在那里,真诚忏悔:

    “佛祖,我也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混混沌沌,不知所始、不知所终。如果说人不该有仇恨,可是,为何总有人会激起别人的仇恨。这世间那么多的自私之人,难道要我用豁达去接受现实吗?我知道,我很清楚是我在复仇的路上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走成现在这样子的。如果当初没有那颗复仇的心,我或许不会有现在的焦灼与痛苦。可是……

    “可是,那是两个生命啊。我,我没得选择对吗?他们要生下来的,我需要对他们负责的。为了他们,我不可以再留恋其他的东西。我会对他们负责,也是对那晚的错误负责……

    “我承认…我承认自己也曾自私过,可是,我发觉所想与所做之间,总会横着一道我无法逾越的鸿沟。我想过要龌龊地将她们都占有,我想过谁都不要放手,我甚至想过要过上那种纸醉金迷妻妾环绕的梦。可是,那都不真实……

    “请您看在我的良知未死的份儿上,让我在当前的路上,安稳前行。我不会再幻想着那么多不现实的事情,我也不再乞求奇迹的发生……

    “只是……只是我求您,如果您真的存在,如果您真的能有感应,请您让这一切平稳度过。我爱这个傻傻的姑娘,我请您、我求您给她一个好的归宿。我想了好多好多个日夜,我想了好久好久,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觉得很疼,我觉得那太疼了,她比我疼,我觉得她能疼得撕心裂肺,会比她生病做穿刺的时候还要疼啊……

    “我求求您,不要让她那么疼,不要让这一切下坠得那么快!您可以伤害我,可以努力地伤害我,我都能够接受。但是,不要伤害她。如果您有神灵之力,就安排一个让我们好好分手的场景。我们两人是从您这里开始的,也求您…求您在这里给我们安排一个平静的结束。然后,让她找一个好的归宿,让她一世安稳、一世幸福。她值得拥有幸福,她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我说着,深深地叩首……

    伴着许久未曾有的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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