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童思圣的默认,接下来一切就顺利成章,被童思圣委托守城的师爷连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来,便已经被一众乡绅驱赶到了一遍,这些乡绅在郧西县境内拥有强大的影响力,可以说童思圣招募的乡勇畏惧乡绅大户,超过畏惧官府,更别提那些衙役,这些人本是贱民,是出了名的墙头草,哪里风大往哪里倒。
不多时,随着吱吱嘎嘎的响声,郧西沉重的大门向着裴家军缓缓打开。
刘长乐的嘴角挂着一抹轻笑,“全军听令,进城。”
随着打开的城门,郧西城内号称有头有脸的乡绅大族,此时快步从城门鱼贯而出,来到城下,冲着裴家军到来的方向跪了下去。
“郧西县乡绅恭迎裴家军天兵入城。”沈兆甲跪在最前方,满脸的谄媚之色。
刘长乐骑着战马,缓步来到了沈兆甲面前,身后的士兵却没有因此停下来,顺着跪地的乡绅两侧,迅速向着城内冲去,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控制四面城门,城内乡勇,三班衙役,县衙,仓库等重要地区。
很快,象征着大明的旗帜被裴家军将士从城楼上扔了下来,插上了裴家军的裴字大旗,望着迎风飘扬的旗帜,刘长乐这才从马背上翻身下马,淡淡道:“起来吧。”
像沈兆甲这些乡绅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因为一旦让他们觉得你好说话,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提出一些更加不切实际的要求,为防止以后由此造成的杀戮,刘长乐只能选择与他们保持着距离,在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对他们好。另外,刘长乐属于武将,这些人以后注定不归他管辖,故而他也不用跟他们有多少的交情。
“谢大将军。”果然那沈兆甲非但没有对刘长乐的冷淡有丝毫不满,反而越发恭顺,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你不知道就别乱叫。”刘长乐皱眉道,在裴家军中,大将军这个称呼是裴小二的专属,其他人无权,也不愿被称呼为大将军。
“是,是,草民知错。”沈兆甲赶忙认错,这时身后的屈可伸插嘴道,“将军,草民等人在城中略备薄酒,恭迎将军大奖光临。”
“不必了。”刘长乐一口回绝,随后便见乡绅们脸色瞬间一暗,他们从官府叛逃到了裴家军的治下,以前营造的关系网现在已经全然不能用了,这个时候他们急需找一个裴家军中的大人物作为他们的靠山,而与他们距离最近的也只有刘长乐了,只是却没想到竟然被刘长乐一口回绝。
或许意识到短时间内还用得着这些人,刘长乐只能补充道:“等日后吧,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拿下郧阳的蒋允仪,军规,在战争期间不得饮酒。”
这些乡绅这才转忧为喜,屈可伸道:“好好,一言为定。”
一万援军全军覆没,郧西县举城投降的消息没多长时间,便像长着翅膀一样传入了蒋允仪的耳中。
蒋允仪仿若被撕破了最后一丝希望,整个人直接呆住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反应过来,然而反应过来的蒋允仪却没有进行抽调大军加固郧阳的行动,转而命令下人紧急收拾行李,同时有派人将郧阳城内的水师立即准备,随时准备撤离郧阳。
此时下人来报,郧阳知府潘世奇在前门求见,说是要其商讨御敌之策。
“御敌?”蒋允仪一愣,这个时候潘世奇谈什么御敌?早干什么去了?沉吟片刻,蒋允仪道:“不见,你去告诉他,就说我病了,不能视事。”
下人领命而去,蒋允仪不再想他,转眼开始追查自家的搬家事宜,他郧阳上任已经两年有余,来时两袖清风,走的时候却大包小包拉了整整十几辆大车,三个妾室,回想在郧阳的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
没想到这时,前院传来了刚刚那下人的声音,“大人,我家老爷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大人,您不能进大人。”
随即,蒋允仪便看到一脸愤怒的潘世奇推搡着下人,冲了进来,迎面便撞到了蒋允仪。看着满园忙碌的人,潘世奇哪里不知道蒋允仪这是要干嘛?
“蒋大人,真是病入膏肓啊!”潘世奇讥笑道。
饶是蒋允仪的脸皮堪比城墙,听到潘世奇的话也不禁一红,有些不自在道:“我这不是正在思索如何破贼么?”
“破贼?”潘世奇冷哼道,“我看蒋巡抚这是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你”蒋允仪恼羞成怒道,“我要做什么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不用我管?”潘世奇彻底怒了,“朝廷将郧阳数百万军民托付于你,你却少遇挫折便只想着自己逃亡?你对得起朝廷的托付么?你就不怕朝廷日后追责么?”
潘世奇的话直接击破了蒋允仪的内心,将他藏在土里,自欺欺人的想法一股脑全都揭露了出来。蒋允仪气急败坏,怒斥道:“我说了,我的事,与你无关。来人送客。”说罢,甩手而去。
几名下人立刻冲了上来,拉住潘世奇的胳膊就要将他拉出去,而就在被拖出去的路上,潘世奇仍然声嘶力竭的高呼:“蒋允仪你有负圣恩,你是朝廷的罪人,你是百姓的罪人,罪人~”
潘世奇走后,蒋允仪内心充满了挣扎,脸色一会变得狰狞可怕,一会有变得充满了畏惧,最终还是把心一横,对外面的下人吼道:“还没好么?现在就出发。”
最终,就在裴家军攻破郧西县的当天,蒋允仪连夜逃往了郧关,与自己麾下的四万大军汇合,留下了郧阳知府潘世奇,与五千乌合把守郧阳。
两天后,刘长乐携带者沈兆甲等一众乡绅主动贡献粮草三千石,以及略加修整的兵丁之后,挥师东进,兵围郧阳。在劝降无果之后,刘长乐随即下令全军攻城。
此次,蒋允仪将郧关的兵马全都聚拢到自己身边,任凭裴家军围攻郧阳,却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兵,任凭潘世奇留守的郧阳被裴家军的进攻,最终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潘世奇防守郧阳三日,郧阳城破,潘世奇在郧阳府衙内而死。
郧阳一破,郧关的三万五千兵丁便彻底失去了粮草的供应,变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已经撑不了多久。
蒋允仪在郧关停留了两日,关内粮食日渐紧缺,为了坚持更久,蒋允仪下令守备以上军官可每日三餐,其下将士只能每日一餐,再后来,就这一餐也还无法保证,提供的米汤日益稀释,真正成了清汤寡水。
饿着肚子,不满的情绪蔓延开来,郧关的军心开始不稳,不断有士兵闹事,刚开始还有军官能镇压一二,再后来,军官的每日吃食也无法保证的时候,军官开始主动策划暴动。
蒋允仪感觉局势日渐不稳,于是不得已,再一次抛弃了郧关的三万五千官兵,在进入郧关的第五日晚上,再次坐上了水师的战船,趁着夜色顺流而下,直奔襄阳而去。
蒋允仪离开之后,郧关群龙无首,为了抢夺仅剩的粮草,在几个参将的策划中,大军大打出手,自相残杀,一日以后,剩余的官兵打开郧关大门,向郧关城外的裴家军部投降,至此郧阳地区的官兵势力一扫而空,裴家军也正式占据郧阳。
飞驰的战马行走在刚刚征服的郧阳地区,一路东向,朝着身在均州的裴小二报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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