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看吗,  其实你若是喜欢,也可以考虑一下的,你父亲那里不用担心,  姑母会去给你说。”

    李肃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  不对,这才多久,  采花节上,他感觉地出来,  太后十分在意他对王承柔的态度,那不是要撮合他们,是怕他们私下交往过密的防备。

    怎么这才月余的功夫,  太后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姑母是一直都知道李家的野心的,  她虽并不想从太后变为长公主,  但对母家的势力也是无奈的。

    可现在这是怎么了,  明明皇上比起李家来更靠不住,  若是李家败了,以太后与皇上这些年来的龌龊与冲突,  太后得不了好。太后不傻,权衡利弊后,  自然知道该选哪头,  哪怕她不甘心,  但做长公主总比被皇上夺权软禁要强得多。

    太后明明知道保帝侯府于李家前路来说,不是个好的选择,但她现在竟是一力支持的样子,  这是主动的、有意的削弱母族势力的行为。

    李肃脸上的淡笑没了,  他道:“让姑母费心了,  父亲近日在服新药,已久不闻窗外事,再者传闻不可尽信,姑母不用放在心上。”

    李太后见他这样说,也敛了些笑意,正要再开口,就听外面人报:“五王求见太后。”

    先帝的五皇子,过于不得宠,存在感又低,待他皇兄登位后,连个王的封号都懒得赏他,按排位直接落了个五王的名号。

    李肃听到这声报,还是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位五王是谁。无足轻重之人,李肃本没放在心上,但他看到太后紧绞手帕的手指后,心里一提。

    也只是一瞬,太后随后就松驰了下来,正常道:“叫他进来吧。”

    说完扭头对李肃道:“涌彦这个孩子,就是胆小。前个有小太监吓唬他,说什么不给太后请安,以后会被人参他不孝,五王到时恐怕连宫中都没得住了。这不,骗傻子的言论,他就信了,隔三差五就要过来请安,好不厌烦。我想着,一会儿我也吓吓他,让他从此不敢再来了才好。”

    李肃:“是五王的孝心,太后该享的。”

    帘子一打,进来一个少年。李肃对五皇子的印象还停留在记忆里那个稚气未脱的孩童身上。如今一见,他已长大,稚气全无,但弯腰驼背的样子还是没变,窝窝囊囊,仪态属实上不得台面。

    赵涌彦本就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在见到李肃也在,且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时,被惊吓到一时话都说不利索了。

    “太,太后,请太后安。”

    李太后一脸厌弃:“起吧。这是哀家内侄,固国公府的小公爷。”

    李肃站起来:“请五王安。”

    赵涌彦驼背的更厉害了:“安。”

    太后对赵涌彦道:“行了,安也请了,你且回去吧。”

    不想这时候,赵涌彦却难得硬气一回:“儿臣,还是再呆一会儿吧。”

    太后显然有点着急,问:“为什么?”

    赵涌彦:“得呆够时间。”

    太后白眼一翻:“那你呆着吧。”

    李肃这时站了起来:“太后,您与五王叙话,侄儿先行告退,谢太后赏吉礼,感念于心,回去定当好好使用。”

    太后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赵涌彦:“行吧,你先回去,待到了正日子,皇上与哀家还会有赏。”

    李肃与太后和五王一一行了礼后,离开了养安殿。

    他这一走,太后对赵涌彦道:“你太冒进了。”

    赵涌彦哪还有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坐直身子,同样是恭敬姿态,却与刚才大相径庭。

    他道:“并不是有意为之,实在是赶巧了,儿臣也不想这么早就入了小公爷的眼。”

    太后点头,这倒也是,宣李肃进宫是临时决定,也没想着通知他避讳。他倒是个有心计的,连自己都是一惊,没有准备的少年却可以一秒变脸,变得让人多看他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赵涌彦走上前,给太后倒茶,剥着瓜子,什么都不再说。而太后安心地享用着这份孝顺,相同的目标,根本无需多言,就可以心照不宣地把这份各有所图的母慈子孝保持下去。

    李肃走到内宫门,见到等在那里的马车。管青山迎了上来,李肃道:“五王赵涌彦那里,派人盯着。”

    从养安殿出来,他想了一路,太后那里是插不进去人的,她在宫中经营多年,早就是铁板一块,又疑心颇重,派了人去也没用,近不了她身前。

    但赵涌彦若真如他在宫中地位及所受的待遇,他身边插个人进去,易如反掌,若是不容易,正好说明他有问题。

    可能李家人都是这样的吧,怀疑一切只信自己,别人看着他们都觉得累,可他们并不觉得,反而甘之如饴,多思多想怀疑一切能让他们安心踏实。

    管青山领命:“是。”

    “是”完了一抬头,就见他们公子又开始对着宫墙沉思,那眉头皱的……到底这城墙有什么问题?

    管青山决定闭嘴等待,不像进宫要遵时间,出宫就没那么严格了,他可以等公子看够了再走。

    “青山,那里有东西吗?”李肃忽然开口发问。

    管青山顺着李肃的目光望去,不过是丛墙角下的杂草,打扫的宫人该是要挨打了,虽然这里是内宫与外宫之间的地界,但这种疏忽也是不该有的。

    管青山道:“是一丛小草。”

    李肃:“只是一丛小草吗?”

    管青山:“属下只看到小草。”

    李肃不言语了,只是目光不变,还在看着那小草。看了不知多久,他再一次抬头往那高高的城墙看去,忽然不知是不是因为头仰的太猛,一阵眩晕呕吐的感觉袭来。

    还好管青山反应快,扶了他一把。这一下把李肃与管青山都吓到了。李肃从小到大习武,在吃食上也十分注重养生,这份自律得到了回报,他几乎没生过病。

    刚才竟会晕到差点站不稳,这可真是稀奇。管青山忙道:“公子,我先扶你上车,这就去请了太医。”

    李肃:“你疯了,想弄到人尽皆知?”

    管青山:“我去找秦居士,公子您先上车吧。”

    秦居士,闲云野鹤一枚,不是给国公爷看病,常年游历在全国各大寺庙之中,找他诊病倒是不会惊动任何云京城中人。

    李肃上了马车后,打算闭上眼睛倚一会儿,但当他闭上眼的瞬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被鲜血染红的手掌,血很多,开始从掌心处往下流。

    李肃猛地把眼睁开,眸中满是惊恐,伴随着这份惊恐的还有心慌与心悸。

    李肃见过血,血在他眼里与水没有区别,更没什么可怕的,但刚才似梦的一幕,让他尝到了害怕的滋味,那是一种失去了所有,极度恐慌、惧怕的感觉。

    虽然只有一瞬,随着李肃把眼睛睁开,那种感觉慢慢地消散而去,但还是令内心一向强大的男人,体会到了脆弱与无助。

    李肃决定还是听管青山的,让秦洞天给他看一看。秦洞天医术了得,所有疾症都能看,李肃还是信他的。

    一进入七月,天气越发炎热,而保帝侯府,府内府外更是热闹。说是侯夫人腰疾犯了,一拨又一拨地请着大夫,却一点都不见好。连那一贯闲不住的府内的公子与小姐,都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在家中侍侯母疾呢。

    王承柔端坐在桌案前,提笔写着东西,左边是给她磨墨的清香,右边则是给她收拾写废的草纸的清心。

    天气很热,但王承柔不热,因为她的心是凉的。她发现只要事情与李肃有关,她真能做到心静自然凉。

    这封拒贴可真不好写,字数太少不行,太多了也不行,措辞也要反复斟酌,王承柔已经记不得这是她撕掉的第几封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她不是不会写,也不是写不好,就是心里有抵触。尤其是在刚落笔写第一个字时,王承柔就把纸张撕了。那是李肃的字迹,是她还是国公府夫人时,打发时间与表达爱意而学的。

    王承柔有个毛病,若她真心想学就没有她学不会的,不仅要会,她还要精益求精,直至做到完美。

    那么多个白天黑夜,用掉那么多的墨与纸,才习得这一手的“李肃体”。谁又能知道,这字体最后还真有了名字,是在他当了皇帝后,有人把李肃还是小公爷、还是首辅时的字迹流了出去,然后就有皇权献媚者,把这字体取了个名字,名为“钰体”。

    所谓“钰”,珍宝也,又音同于圣上的表字别雨的雨,故此得名。现在王承柔看着眼前由她不经意书写出的“钰体”,直觉刺目。

    刻意地改变字体,也是她写得慢的原因之一。终于,她写出了第一份还算满意的拒贴。

    在抄写在正式的贴子上之前,王承柔拿起小声地念着:“固国公府,小公爷亲启,感念相邀赴府贺辰,然,家母旧疾复发,遍请名医依然不得解痛。为人子女该当尽孝床前,关乎孝道也关乎世情,实无心吃席愉乐,顾上贴告之,望小公爷海涵。祝李氏别雨小公爷,生辰吉乐,寿比南山。保帝侯府,王氏二女,王承柔手书。”

    王承柔读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就这样吧。”她拿出正式的贴子,开始抄写。

    一气呵成,没有错顿,待吹了两下墨迹后,王承柔把贴子收好,唤外面的王路进来:“把这个给王管家,让他今日连带贺礼务必送出。”

    王路腿脚快,拿了封好的贴子一转头就不见了。

    王承柔在心底默念,但愿这是最后一次与李肃的交集,阿弥陀佛。

    她轻念出了声,清心奇怪道:“姑娘不是从来不信神佛,这会儿倒是怎么了?竟念起了真言。”

    清香打断她:“别胡说,佛祖别听她的,莫怪莫怪。”对空拜了两下后,转头说,“姑娘什么时候不信了。”

    王承柔这时开口:“清心说得没错,我是不信。但,神佛是用来信的吗?”

    清心:“不拿来信,那做什么?”

    王承柔:“是拿来拜的。”

    别说清心了,连一贯对此忌讳诸多的清香也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王承柔:“我啊,从来不信这个,但你们回想一下,无论去到哪里,只要有庙,我都会捐功德。这就是拜。”

    说着她拉过清心的手:“尤其是你,以后可要多拜一拜。”

    王承柔没说出口的是,看她重生的境况,可能从不信神佛无需信仰来支撑的人,像她上一世那样,反倒是离神佛更近的人吧。

    稍晚一些,侯府管家王成矩回来报:“老奴已把回信送到了国公府的二道门上,连贺礼一起,事情办得很顺利,并无不妥,请小姐放心。”

    王承柔现在可放不下心来,她还要再等等看。

    固国公府,王承柔的拒贴最终送到了李肃的书案上,但最近来贺他生辰的贴子太多了,除一些需要注意与拉拢之辈,其它的他一概不看。

    王承柔怎么会想到,她再三斟酌再三措辞的贴子,李肃连看都没有看到,直接由专门处理这些的书童退回给了二道门房。依惯例,这些由主子那里退回来的书信,会在这里留存一个月,然后才会被处理掉。

    两日后,七月初四,固国公府好不热闹,就连久不露面抱病在家的丞相大人也亲自出席主持,对来给犬子祝寿的诸位表达着感谢。

    李首铺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参与这样费时耗神的活动的,但今日这寿宴是一定要办的。李家后面要做的事,哪一步出了差错都会影响到最终结果。

    借此生辰宴的机会,把云京城大大小小的权贵都聚在一起,尤其是内阁那几位,从他们来到府上后的态度、细节,可以得到一些研判,这对李家很重要,不要以细小而不为,细节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所以,李宽泽在李肃说要简办的时候禁止了他,如他所设想,自己在秦居士药物的支撑下,可以掩盖住病情,谈笑风声的出席在大家面前。

    这也是给朝中,给皇上一个信号,他,大禹的李首辅,还没有倒。虽身染疾病,却还可坚持几年,这也是在为李肃争取时间。

    生辰宴分院东与院南,东院就是李宽泽坐镇的宴席。而南院则是由李肃在接待宾客。

    李肃虽身有功名,但还未入朝,所以南院这里没有朝中官员,都是各家的公子哥与夫人小姐们。有李肃的母亲李夫人在操持,也不用他招待什么,不过是作为寿星,要接受大家的祝贺与吉礼。

    李肃环视了一圈周围,没有看到王承柔。他垂下眸子,如常地接人待物。

    高泽鸿最先送上贺礼:“小公爷,这可是我千挑万选没经过加工的,天然浑成的一块玉料。看,一笔都没加,像不像个观音?”

    李肃接过这吊坠来看,是挺像的,男戴观音女戴佛,倒是个合适的礼物。

    这边他刚把玉观音放回盒中,一旁喻家小姐走了过来。喻哲儿今日着了件夕红色细水纱的裙子,头上的饰物是金配玉大钗,有着一种张扬之美,不是那种叮啷带响的,而是整枝簪子独挡一面,干净利索的款式。

    她有听说前几日的传闻,小公爷纵马掠了王承柔,两人失踪了一段时间,后来依然是小公爷把王承柔送回了家。

    她是没有亲眼看到,但凡是看到的传出来的意思都是,小公爷终是不敌王承柔的纠缠,妥协了,可能要试着与之交往。他们还说,都说烈女怕缠郎,其实啊,男郎也怕缠女,这不小公爷与王家女就是例子。

    喻哲儿是不信这些传言的,除非让她亲自见到。但她内心其实还是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一改往日穿衣打扮的风格,不自觉地往王承柔的风格上靠拢,大大方方地肆意张扬就是王承柔的风格。

    她朝李肃一福,李肃站了起来。喻哲儿说:“这套笔一共四只,是宗城笔艺大师,洛天洛所制,我特意求了来,送与小公爷为吉礼。”

    李肃:“多谢喻姑娘。”说着让下人收好。

    他又说:“招待不周,还请喻姑娘自便。”

    喻哲儿也不能多说什么,既然礼已送出,她也没什么理由站在这里不走,况后面还有排着队等着送礼的呢。自打采花节上,王承柔转移了目标,不再缠着李肃,好多姑娘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圈礼送下来,李肃可以确认,王承柔是真的没有来,不仅她没有来,王亭真也没有来。

    李肃今日就没怎么提筷子,在自己的寿宴上,竟是堵心到连菜都难咽。

    因着再好的药物,也是有时限的,为了不让李宽泽露出病态,这场宴席只开了午席,待下午的时候就结束了。

    送走了宾客后,李肃不死心地找来管家,让他对一下这次生辰收到的全部贺礼,要看着他当场记录在册。

    东西实在是太多,管家带着十几个人忙了起来。待他们托起一件东西唱道:“实心金嵌宝雄鹰展翅摆件一尊,保帝侯府王二小姐,王承柔贺。”

    李肃终于肯抬眼去瞧,只见,需两个小厮才能托得起的手掌大的一件纯金摆件,富丽堂皇,金光熠熠,很符合保帝侯府豪奢的风格。但李肃看着这价值不菲的东西,没有一点收到贺礼该有的心情。

    人没到,吉礼也很敷衍。看到了要找的东西,李肃站了起来,欲离开堆满吉礼的厅堂,他刚迈步却又停了下来,问道:“这几日退到门房的帖子书信,可有保帝侯府的?”

    老管家看向二道门房上的管事,于管事不用去查也心中有数,保帝侯府的王管家是他亲自接待的,帖子和贺礼是一块儿送过来的。

    他马上回话道:“有的,是前日从书房退回来的。”

    不用等李肃说话,于管事就亲自跑去拿了。李肃接过帖子,上面写有几个字:保帝侯府  敬帖。

    李肃看得仔细,这几个字没有女子的娟秀,反而大气磅礴,可是,美中不足的是,明明骨架很好,为什么落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像是有意收着写的似的。

    忽然特别想知道这帖封上的字是不是王承柔所书。于是,李肃一边走一边动手拆了帖封。

    看到里面书信上的字,与封帖无二,原来真是她写的。此时李肃已回到冷杉堂,他把信纸把桌上一摆,然后拿出一张与此信差不多大小的纸张,提笔按上面的字写了几个。

    写了有四五个,挑的都是他眼中的典型。这几个字被他这么一改,果然笔划比之前更顺畅了,变得完美起来,真正担得起一句大气磅礴。

    李肃本来就有看过就会的仿字绝技,他又试着仿了两三个,果然起笔很顺就跟他平常书写的习惯一样,但到后面收笔的时候,就乱了。他只要起笔时什么都不想,后面注意往不流畅上行笔,王承柔的字就被他仿了个一模一样。

    李肃是爱书写的,否则他也不会身怀这一绝技,热爱永远是最好的基础与动力。剖析完王承柔的字后,李肃才开始看上面的内容。

    看完一遍后,他抬眼静默,然后又低下头去看了第二遍。

    侍疾吗?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个好理由。他记得刚才宴席上,确实听到有人提起侯夫人生病遍请名医的事。

    “生辰吉乐,寿比南山。”,李肃目光落在这一行字上,也许,侯夫人真的病得很重,作为侍疾的晚辈,她确实无心它事,也算情有可原。

    李肃把帖子重新封好,然后放到了抽格里。被他打开的这一格里,里面还有些别的东西。

    如一个鸟弓,那是父亲在他七岁时给他做的;还有一个他百岁时候母亲亲手缝制的避祟吉祥扣,上面有他的小字以及小老鼠和灯油,预示着他永远平安永远能吃好饭。

    这些东西都在李肃的记忆里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虽现在这两样都用不上了,但他舍不得丢,被他保存在这个暗格里。

    而王承柔的这封亲笔信,竟也被他放到了这里,放的时候他也没多想,待要关上暗格门时,李肃才顿了一下,但马上他就找到了理由,他是觉得她的字古怪,待以后还有研究的价值,他一向对书写与书法感兴趣不是吗。

    关上暗格的门,李肃又想起王承柔书信上的内容,他忽然唤人道:“去查一查,保帝侯夫人得了什么病?”

    这消息很好打听,保帝侯府本来就是生怕他不知道,而特意把一个生病请医弄得声势浩大。

    李肃正用着晚膳,下人来回:“是旧疾腰痛,应是痛得下不了地,影响行走了。侯府请了不下四五个大夫,均不见效。”

    李肃又想到,连王亭真这样最喜吃喝玩乐的一个人今日也没到,看来侯府夫人的病情还真是严重。

    李肃放下碗筷问:“现在什么时辰?”

    管青山:“刚到酉时。”

    李肃站起身来:“去找秦洞天,你与他都来,随我走一趟。”

    管青山马上跟上:“去哪里?”

    李肃:“保帝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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