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马车一路来到兵马总司的门口,王亭真对车上的妹妹说:“我去找找办法,看能不能进去,但你肯定是不能进的,在这里等着,我传消息给你。”
王承柔当然不会在还没有搞清情况下去添乱,她点头同意。刚才在马车上,哥哥已经把事情讲给她听了。
刚才听完,心里光顾着急了。但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很多事情她能理解是如何发生的。
张宪空落在李肃编织的陷阱里,是他太急了,太急于变强导致的。想到齐府门口匪患的事还是她说与张宪空听的,虽在当初有接近他的目的,但终归是自己找他帮忙才把此事透露给他的。
总之,无论从哪里论起,王承柔心里,都是她把张宪空给害了。
而李肃,王承柔发现,她可能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她以为她是了解的,其实她根本没有。
明明那日在冷杉堂,他亲口答应她,只要她聪明,就该知道放弃张宪空,放弃任何其他人来嫁,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而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早在他说出这话前,她在心里就已经决定要放弃张宪空了。
但如今看来,她被李肃骗了,这一次他的小心眼不光用到了她身上,还用到了张宪空身上。无论她以后是否还会与张宪空产生交集,李肃都不会放过他。
上一世对李肃了解的缺失与片面,在这一世里算是一点点补齐了,如今看来,他霸道又自私,偏执又狭隘,是个没有悲悯之心的恶人。
自己不该对这样的人心存幻想,一味的退缩换来的不是各方平安,而是他的肆无忌惮,变本加利。若是她与不与张宪空在一起,李肃都要对张宪空下手,那她还不如嫁给他,这样还可以集侯府的能力保护他。
明明是件坏事,是件她还尚不清楚,李肃要怎么对付张宪空,会置他于何地,而张宪空到底有没有后手,能抵御多少的坏事。这些不让人安心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悬在她心上,但王承柔这几日一直灰暗的心忽然开始有了光亮。
若是张宪空这次能平安渡过,她就不再逃避退让,内心指责自己自私也好,夸赞自己勇敢也罢,她都决定了,要与张宪空同担共负,再不分开。
王承柔这边重新做了决定后,王亭真走了回来,他道:“进不去,今日兵马司被包了个严实,看来只能等了。”
王承柔坐在马车里,把帘子卷了起来,不错眼神地紧紧盯着兵马司的大门。
兵马总司内,张宪空的顶头上司,黄正指挥见张宪空不仅带回来了杨大人,竟还把固国公府的小公爷带了回来。黄正指挥开始理解万大人了,他现在想学万大人的遁术,也已经晚了。
他站起身来迎接李肃,把人往他自己坐的主审位置上让。李肃在那个位置前停了下来:“黄大人才是兵马司的管理人,我只是因着家父身体抱恙才替他走这一趟,无职无官的,坐在这里不合适。”
黄正指挥不知道他是真这样想还是虚让,一时也不敢马上坐回去。但见杨大人没有一点嫌疑人的自觉,下首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接着李肃也坐下了。黄正指挥这才确定李肃的真实意思,然后他重新坐回记了主审位。
他们都可以坐下,但张宪空不可以。他是此次办案的带队人,他站在下方,静待着这场局的走向。
黄正指挥见没人说话,他开口道:“张副指挥,你查杨大人家情况如何?”
张宪空汇报道:“杨府,没发现问题。”
黄正指挥一听,暗道不妙,好在他们还在齐府门前抓了俩儿。他道:“是你说一直以来困扰云京的匪患在假扮货郎,有意打劫齐大人府。还说,你跟踪他们所得,见他们进到了杨大人府,一夜未出。是这样吧?”
张宪空:“是这样,卑职在呈给大人的写证文书上都有记载。”
黄正指挥:“我带队在齐家门口确实抓了两个假货郎,来人啊,把人带上来。”
一会儿功夫,兵马司的兵卒带着两个身带枷锁的男人走上来。
张宪空一见这两人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两人根本不是他一直盯着的匪患,而看他们的气质打扮,倒是极像了真货郎。
张宪空看向押人上来的兵卒,是他兵马司的人不错,但这里是总司,不是他的南城司,他对这里的兵卒并不熟悉。而黄正指挥该是了解的,张宪空想到这儿,朝黄正指挥望去。
目光焦点的黄正指挥当然认得出来,这两人不是他抓回来的,但他敢说吗。这明摆着不是杨大人就是李首辅反将一军,他现在顺坡就下,都不见得能落什么好,哪还敢再查下去。
黄正指挥与张宪空视线相交,他叹,就是可惜了张副指挥,年轻能干又尊上,他挺满意这个南城副指挥的,现在看来,真让万大人一语成谶,打头阵的张宪空要成此案炮灰了。
“你二人,在齐府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
二人舞的镣铐“哗哗响”,嘴里发出的声音更是吵的慌:“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就是走街串巷卖货的,不知为什么被抓来了这里,我们还想问,什么时候起,云京城里不许在别人家门口卖货了?也没有贴告示啊。”
表面看句句喊冤,实是一开口就是老油条了,滑不溜手。
黄正指挥感叹,他兵马司以后还是老实猫着吧,人家插进来的人,都能把他亲自抓的人给放了,还找了这么两个难缠的真货郎,可见布局之深,他们这是撞人家网里了。
但这出戏还得唱下去,该问还得问,他继续:“你们可认得,这位杨大人?”
二人摇头:“不认得。”
此时李肃身后,一直站得笔直的那位带刀侍卫说话了:“黄大人,这问题问得稀奇,他二人身份现还存疑,若他们真是假扮,倒还可以问一问是否认得杨大人,若他们本来就是货郎,这个问题根本不该牵扯到杨大人。”
“嗯,”杨然芳接话道:“管侍卫说的对啊,黄正指挥,你会不会审案啊?”
黄正指挥马上解释:“例行公事,不是针对杨大人您。你二人报上名姓,我派人去查,若是真的,自会还你们自由与清白。”
有人领命去了,但黄正指挥心里明镜似的,这还用查,肯定是货郎啊。
在等待的时间里,没有人说话。黄正指挥让人给李肃与杨然芳都上了茶。
杨然芳心里裹着一口气出不来,什么都灌不下肚。而李肃而气定神闲,时不时地品上一口茶水记,专注的样子好像就是来品茶的。期间他还与黄正指挥聊了两句,赞他这里的茶不错。
张宪空看着他的顶头上司,卑微地恭维,小心翼翼的样子,虽平常对此也有体验,但这次,阶层、权,。贵、势力,他体会的更深刻了。
他与李肃身份地位的差异,深如崖渊,宽如海域,在更深层次地认识到了这点后,张宪空心里也只是稍稍掠过一些失落和气馁,这样想着他朝李肃那里看了一眼。
不想,刚放下茶杯的李肃瞬间抬眼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二人的目光在今日里第二次对上了,张宪空的那点子失落与气馁都来不及发酵,就散了,只剩下更强烈的要往上爬,要拥有强势的坚定信念。
张宪空没有目光被抓的慌乱,他反而在研判李肃看他的眼神。
任那里面装得再淡泊再不屑,张宪空还是洞察到了李肃的恨意。他们素未谋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因为承承,李肃就如此恨他,恨到布下这个局,毁他前程,还有可能想要了他的命。
如果这个局是李肃布的,那这个局也不可能是最近才开始谋划的,而是从很早它就存在了。那么也就是说,跟这些匪患有关系的不是杨然芳,而是故意把他引到那个方向去的李肃。
齐府门口的假货郎,最开始是承承告诉他的,这事又与承承有什么关系呢?李肃难道从那时开始就已在监视着她,还是他原本是要把承承算计在其中?而自己这个半路搅局的,正好被李肃借此机会收拾掉。
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那张宪空就有些理解李肃为什么会对他恨意如此之深,李肃该是对承承早有关注,并把她划为了他的人。
张宪空心里不舒服起来,虽然他认识王承柔在后,但还是有种被人侵犯了权利的感觉。
兵马总司门外,王承柔与王亭真看着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但这些人里没有张宪空也没有李肃。
忽然王亭真叫了一声:“来了。”
王承柔去看,果然是监厂副监宋卫。来的路上哥哥已告诉她,张府管家向张宪空的义父求助了。
王承柔想到,祈安节上,她第一次请张宪空上酒楼,在门口是有碰到宋公公的,但当时两人表现的跟不认识一样,她竟是没想到,张宪空还有这一层关系。
这时她也顾不得这二人为何会成为义父子,她只关心以宋卫的能量,及与张宪空的私交,可不可以保住他。
兵马总司内,气氛正是胶着时刻,货郎被证实是真的货郎,兵马司抓错人了,自然,就算这二人进了杨府,住了杨府,对于杨大人来说,也只是他追不追究货郎的问题。
严格来说,他才是受害者,怎么也轮不到兵马司去上府搜查,把一个通匪的罪名安到他头上。
当然,至于明明抓的是劫匪,最后为什么会大变活人,成了真的货郎,已无需再言,陷阱已落,大网拉起,事实已定。
李肃终于发难:“兵马司副指挥张宪空,查案有漏,只为私心求仕,竟然诬陷朝廷命官,这件事黄正指挥要如何处理?还是说你作不了主,要找万左石万大人来决断。”
吓记死黄正指挥,他也不敢找万大人来决断,万大人早就明摆地说过,此案结果好与坏,都与他无关,他一分一毫都不会插手。
黄正指挥只道:“小公爷说的有理。张副指挥是我兵马司的人,处罚当然还是要兵马司下。张宪空,你可知罪,查案不实,证据有漏,差点就冤枉了杨大人,还不速速给杨大人请罪,他若能原谅则个,那是大人有大量,你的罪责也是不能免的。”
张宪空知道,黄正指挥也算是尽力拉了他一把,但李肃的目的可没这么简单,是不会这样轻易揭过此篇的。
果然,杨然芳还没开口,李肃又添上一句:“若是一般的朝廷命官也还罢了,但杨大人除了是阁臣已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祖上出过五代正谏之家的后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楞了。包括杨然芳,杨然芳早在刚才就开始怀疑,今日这出,他可能只是个棋子,而执棋人则是小公爷。
现在听到李肃提到他杨家的正谏之家,他可以确认,李肃或说是首辅大人是有意成全今日这一出的。明白过后,这种情况下了,杨然芳就算想说点什么也不可能了,他在场的作用就是,附和李肃。
杨然芳依附的是固国公府,因为以他的资质,按说根本入不了内阁,但是首辅大人拉了他一把,从此他就是固国公府的人了。
这些年,皇上已早已把他列到了固国公府一头,所以,杨然芳只能更紧密地依附李家。
而首辅大人之所以能把如此平庸的他拉到自己的阵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杨家的这个“五代正谏”的殊荣。
“谏”,谏言,言官者。“正谏”,不惧皇权,不惧身死,也要依事实记录真实历史。
杨家这样的人出了五代,所以,他们家的人历代皇上该杀就杀,但此罪祸不及家族,不仅不祸及,还会给予殊荣。杨然芳祖上就是这么个情况。
殊荣也不是白叫的,平常倒也没什么用,但到了这个时候,确可以成为一把斩人的剑,杀人的刀。
杨然芳默然,小公爷这是想要那个副指挥的命啊。他只是不明,小小的一个兵马司副指挥,有什么能力竟让李肃亲自出手,还是下的死手。
不懂,看不懂。那就看戏吧,不过在看戏之前,他得把自己最后的戏份演好。
杨然芳:“求丞相大人、小公爷作主,我杨家百年五代正谏,岂容如此玷污,我杨家、杨然芳,对今日之事绝不原谅。”
李肃:“杨大人莫激动,事实摆在这里,有凭有据不容抵赖,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没人要你退缩或是大度。”
对杨然芳说完,李肃转向黄正指挥:“黄大人,杨大人已表态,你看这罪名该是如何定?”
黄正指挥有些冒汗,兵马司与阁臣也没多大怨仇,就算内阁与亲卫队偶有争执,也轮不到打压他兵马司。
可看小公爷这不依不饶,要置人于死地的架势,黄正指挥也不敢再保张宪空。这事怎么看都是他们上面大神打架,底下的小鬼遭殃。张宪空这个倒霉蛋,谁让他赶上了呢。
黄正指挥声音不大道:“那要是按这个来算,张副指挥该当自裁。”
这话刚说完,外面有人笑呵呵地道:“哎呀,我这是来晚了,里面已经这么热记闹了啊。”
众人往门口望去,就见监厂的宋卫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肃挑了下眉,今日能出现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凑巧过来的。他看了张宪空一眼,他真是小瞧他了。
张宪空微松了口气,早在他决定要富贵险中求时,就想到了这个万一,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万一并不是意外,而是别人精心设下的圈套。
还好,他留了一手,这是给自己的最后的保障,但张宪空也知道,义父既然来了,他的命也保住了,只不过,什么兵马司,什么副指挥,还有他的仕途前程算是完了。
张宪空打起精神,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黄大人、杨大人站了起来,与宋卫这个监厂副监拱手行礼,宋卫依然是笑呵呵地,拱手回礼。
到了李肃这里,李肃无官无职,不从官场职务等级排,他只一个固国公府小公爷的身份,是以,宋卫得规规矩矩地给他行礼:“小公爷安。”
李肃拿起茶杯,喝下一口后道:“宋公公怎么也来凑热闹。”
宋卫:“嗐,这不是误会赶误会,累得众位放着今日这好天好日子的,全跑这里来断这乱案不是。”
杨然芳道:“宋公公,我也不想啊,可这不是兵马司都打上门去了吗。”
宋卫从怀中拿出一纸公文,他递给杨然芳一张,李肃一张,然后道:“宪空是我义子,是我让这孩子查这个事的,谁知道误会了,查到杨大人那里去了。这孩子也是的,要是先与我说了,我肯定不能让他这样做,他年轻不稳重,脑子一热就先行事了,但本心不是要找杨大人、找众位臣阁的麻烦。也是为了皇上办事不是。”
李肃只扫了一眼手中纸张,他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无外乎是拿着皇上让他办的事,硬扯到了张宪空这案子上,坐实了他是在为皇上办差,自然所有罪责都要减轻。他想定的那个死罪肯定是行不通了。
李肃只是不知,一个义父子关系,宋卫竟可为张宪空做到这一步,看来他是被私欲影响,太心急了。
一击不成,愤恨难平,李肃阴鸷了眉眼。
宋卫又道:“但是,张副指挥在此案中确实有疏漏的地方,不能因给圣上办差就不仔细,一切全看黄正指挥怎么判了。”
黄正指挥已无汗可流,怎么又是看他的了,在座的哪个脑袋瓜不比他大,你们想要什么就直说,他一武夫,真玩不转这个。
但黄正指挥还得说:“撤掉张宪空副指挥一职,”
说到这儿,黄正指挥停了下来,后面呢,是留还是逐,他是真不知道了。
李肃那里发生声音,仔细分辨,是他指上的一个玉扣,磕到桌子发出的响动。黄正指挥更不敢说话了。
待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李肃这里,他才道:“张宪空如此判案,作为云京百姓,心有不安,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还留待此位。再有,不能只是革职这样简单吧。”
黄正指挥看了宋公公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沉默以待,黄正指挥马上道:“是是,小公爷说的对,即日起张宪空从兵马司除名,鉴于他这次所犯之罪,行杖三十棍。现在就拉出去打吧。”
快把他拉走吧,看得出来,这人是得罪了小公爷,再呆下去,就怕小公爷越想越气,再从别的地方找茬,此事就完不了了。记
张宪空谢过黄正指挥,走到院中去挨打去了。
他把衣服一别,直接趴到了刑凳上,第一下还没有落下来,李肃道:“毕竟是兵马司的人,为避徇私之嫌,我的人愿出力相助。青山,你去,三十棍,一下不可多一下不可少,一切按法度规矩来。”
管青山:“是。”
此时,宋卫已慢慢坐下,看着管青山走到院中,接过兵卒手中的杖棍,一息都没耽误,第一杖就打了下去。
对于屋中人来说,十分熟悉的木杖打在身上的声音响起。
管青山一边打,一边唱着数,打这三十棍的过程中,整个兵马司十分安静,只能听到行刑的声音。
很快,管青山就收了手,三十棍打完了。
张宪空忍着疼痛,坚持不用人扶,自己站了起来,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留在这里,况李肃想做的都做了,张宪空一刻都不想多呆,他托着脚步,向外走去。
李肃看着他如病狗一样狼狈的样子,轻蔑又不甘地收回了视线。丧家犬而已。
王承柔已不知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她望眼欲穿,不知宋公公有没有救得到张宪空。
也就是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个人扶着大门艰难地向外迈着步。是张宪空!
“不好,这是捱板子了。”王亭真一见张宪空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了。
王承柔:“什么?!”
板子可以说是王承柔永远过不去的心理阴影,只要听到这两个字,上一世冼尘殿如地狱的一刻就会重现。对王承柔来说,打板子的声音,就是地狱的声音。
她再顾不上许多,从马车上直接跳了出去,直奔张宪空。
张宪空正咬牙跨过高台,眼前忽然飞奔过来一人,几乎是在他看清来人的同时,这人就扑到了他怀里。
温软玉香,张宪空惊讶又惊喜,连疼都快忘了。
王承柔只是失态了一下,她抱了他一下后,马上就松开了他,改为握着他的手,关切地问:“打了多少?疼吗?叫大夫了吗?你怎么自己走出来了,没人帮你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张宪空根本来不及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在这美好的时刻,唯一不美好的是,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王承柔知道有人走了出来,但她全部心思都在张宪空这里,根本没有余力与余光去看是谁。
但张宪空却忽然抓紧了她的双手,露出脆弱的表情,连语气都变了,他道:“很疼,承承,我疼。”
王承柔一下子就急了,本就在打转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带着哭腔道:“那怎么办,你站这别动,我去让马车过来,忍一忍啊,咱们马上去找大夫。”
但张宪空没有松开她的手,他微微撇了下头,余光向后扫,待见到那精致华贵的制式履时,他温情脉脉地说:“别急,别慌,我只要看到你,就不疼了,承承就是我的解药。”
会武的张宪空感到,他这句话一出口,身后有人动了真气,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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