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想了想,  对管青山说:“还是不要经历这个的好,有趣是有趣,但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但他不怕麻烦,  李肃这么想着,第二日就入了宫。

    他对赵涌彦道:“从张都督家中没有抄出什么东西来,  臣已仔细搜查过。”

    赵涌彦轻轻“嗯”了一声,兴致并不高,  比起之前下令抓张宪空的时候,淡定了很多。李肃心里明白,这是王承柔宫中往来一趟的功效,  她也开始明白赵涌彦这人的弱点,  然后知道要加以利用了。

    李肃站立着,  也不再多言。往常他来,  赵涌彦会马上赐座,今日连这座儿都免了。可真是棵墙头草,  这样的人就算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又能如何,  永远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最终赵涌彦还是给李肃赐了座,这让李肃更看不起他,  还不如今日就硬气到底,  直到他走也别让他坐,使这些所谓敲打的小伎俩,  无用且没意思。

    李肃刚一坐下,赵涌彦就道:“张府没有搜出东西来,  那他另一个住处呢?”

    李肃眼皮一抬,  看了赵涌彦一眼,  赵涌彦这是要去搜王承柔住的容静居,  这李肃就不乐意了。他虽然不喜那个地方,  恨不得把那里夷为平地,但,王承柔是他的人,不是谁想搜就能搜的。

    李肃道:“那不是张宪空的府邸,是保帝侯府的,师出无名,不是想搜就能搜的,望皇上三思。”

    李肃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冷意,赵涌彦别说只是顺口一提,就算真有这想法,也叫李肃吓回去了。

    不过赵涌彦心里也算有了点儿数,李肃盯王承柔如此紧迫,有关于她的事,无论大小都要牢牢地抓在手心里。所以王承柔所言又被印证了一点,李肃这种护食的心态与行为,确实有诬陷张宪空的动机。

    赵涌彦想到这些后,对于之前想好的处理张宪空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李肃又怎会不知赵涌彦的那点小心思,他没理,只道:“圣上,比起处理张宪空,还有一事更为重要。”

    赵涌彦忙问:“何事?”

    李肃道:“不能再任不枯门壮大下去了。”

    赵涌彦瞳孔一缩,不枯门不就是王承柔说的那个吗,李肃终于肯对他言了。

    他假意疑惑:“不枯门是什么?”

    李肃陪他演戏:“不枯门是毒门,张宪空拿给您的,以及圣上身上所中之毒,都出自那里。张宪空所在的丘山周派的大师兄,是不枯门的内掌门。”

    李肃看了眼赵涌彦又道:“皇家不该与毒门扯上关系,但皇上也明白,若没有不枯门的毒药,您也登不上这宝座。您是君主,有些事当断则断,该狠要狠,眼下就是一个与毒门、与江湖门派脱去勾连的好机会。”

    李肃这话说到赵涌彦的心坎里,哀帝之死一直是他的心结,他是以下毒夺得的皇位,但他不想自己也走上这条路,什么不枯门,还有张宪空身后的江湖门派,最好通通消失才好。”

    赵涌彦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道:“你说的对,不能再任这些使毒用毒的江湖门派壮大下去了。李大人这事就交由你来办。”

    “臣,遵旨。”

    “还有,张宪空一事,总这么关着他也不是事儿,直接判他毒害龙体又无证据,不如借他门派有损的名义,革职查办。”赵涌彦又说道。

    李肃知道他这是把王承柔的话听进去了,想留张宪空一命。

    无所谓,李肃本来也没想着就这样让张宪空死掉,他顺坡下:“是,圣上想得周全,此事如此了结甚好。”

    李肃出来后,做了一番安排,当天夜里,不枯门就被官府的人包围了起来。李肃本就在夸大其辞,不枯门一直低调,何来壮大,他们躲官府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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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肃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给赵涌彦消除什么江湖势力,而是他想把不枯门占为己有,从他知道这世上竟然有虎刹门与秦洞天都掌握不了的毒药时,他就心动了。

    李肃自认是强者,处处要强的强者,但偏巧在制,。毒用毒上落了下风,这让他不能忍,如果在某一个领域他站不到顶端,那就把顶打下来,占为己有。

    当然这只是其一,李肃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是因为张宪空,只要一个人的命太简单了,在那之前毁掉夺走一个人最在意的,才是报复的真谛。

    如李肃所料,不枯门只是个低调的毒门,一众门众在见到官府的人后,还有理有据地辩驳,解释,但当对方亮出了刀剑,他们才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夜之间,不枯门就不存于世,而朝廷的这个风向令一些门派紧张起来,尤其是丘山周派。周大章的大弟子正是不枯门的内掌门,不枯门在出事的时候,大弟子任炳秋不在门中,而是在丘山上,所以他没有被官府的人带走。

    任炳秋几次与师父说,他要下山,不能连累了师门,但皆被周大章否决。终于,他们等到了李肃上门。

    没有人知道李肃与周大章谈了什么,也再没有人在丘山上见到过周派的大弟子任炳秋。

    但是为期几日的,朝廷对江湖门派的突然发难却停止了。随着朝廷行动的停止,丘山周派却与朝廷,确切地说,是与李肃走动了起来。

    这日,李肃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他没有进宫也没有呆在固国公府里,而是去了天牢。

    司狱一看是李大人来了,立马站了起来迎接:“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李肃问:“张宪空在哪个狱间?”

    司狱道:“张,张都督在后甲排。”

    李肃点点头,然后并没有动身去往那里,而是坐了下来。

    司狱不明所以,只得让人上茶。李肃则道:“你不用在这陪着了,一会儿有事我叫你。”

    司狱忙行礼退下。

    容静居,管家来报说,宫中来了消息,说是大人今日可由家属接回,其罪交由刑部查审。

    王承柔闻言马上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让清香给她拿棉氅,还嘱咐多拿一件男式的,要带毛的。直到走到门口,她才停下脚步,问道:“来人是谁?可有手谕?”

    管家摇头:“没有手谕,但来人是大人的下属,这错不了。”

    王承柔不再耽搁,闪身上了马车,朝着天牢而去。

    大牢里,李肃重新唤了司狱过来,对他道:“麻烦司狱大人,一会出去一趟,”他说着拿出一张圣上的手谕,递给司狱,“张宪空今日获准回家,外面若是来了接他的人,让她直接去到后甲排领人就是。”

    司狱大人接过圣上手谕一看,然后道:“是,卑职知道了。”

    李肃这才站起来,直接朝着天牢内部走去,司狱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按李肃的命令,去到外面等候张都督的家人。

    李肃走到后甲排,在那里见到了张宪空,看来他都督的身份若是不除,这里的狱卒也不敢对他不好,衣服、身上看着都是干净的,没有坐大牢的惨样,是他疏忽了,他该放话下来的。

    按理说这点小事李肃不该在意的,但当他看到张宪空坐在牢中的破木凳上,一副气定神闲,还有心思写字的时候,李肃心情很不爽。

    张宪空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停笔回过头去看,来人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他放下笔站起身来,对着李肃一揖手道:“李大人。”

    李肃让人把牢门打开,他迈步进去,走到桌前,两根手指挑起那张纸随意那么一瞥,再一松,纸张掉了回去,他道:”张宪空,你这是来坐牢的,还是来闭关的,字都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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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宪空有些意外,李肃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就开始有些发火的迹象了。

    他还是那副样子,他问:“李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李肃:“没什么,来看看落水狗的样子。”

    张宪空忽然有了猜测,他不会是在承承那里受了什么气,才会如此的吧。想到此,张宪空没了那副气定神闲,他皱了眉,开始担心王承柔。

    李肃又道:“前些日子我奉命搜查都督府,在那里见到了尊夫人,真是柔弱的女子啊,在我面前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李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张宪空握了握拳,但他道:“我不认为内子柔弱,她只是力量上比不得男子,那是先天男女的不同,其他方面,内子很多地方不输男儿。”

    李肃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朝狱房外扫了一眼,然后他道:“再强也强不过我这双手,若是我想,我可以随意对待她,就算她是你的妻子又如何,不过是我尊重她的意愿,我心疼她,不愿强迫她罢了。”

    张宪空的拳握得更紧了:“你这不是尊重她,你若真心疼她,就不该对她的夫君说这番话。”

    李肃没想到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换正常男人哪个会不怒,甚至会说出一些伤了王承柔却不自知的话,但张宪空没有。李肃更不爽了,他本来是激对方说过头话的,但现在倒成全了他,衬托的他更爱王承柔似的。

    李肃难得失策,他马上换了方向,他道:“任炳秋是你师兄吧。”

    张宪空脸色一变:“怎么?他怎么了?”

    李肃:“他那个不枯门没了,被朝廷剿了,你猜他的结局是什么,我是在哪抓到他的?”

    张宪空向前一步:“我师兄到底怎么了?”

    李肃不答反道:“你师兄与师父都是被你害的,周大章被迫交出自己的大弟子,若是以后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另一个弟子的话,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张宪空额上的青筋崩起,他双手朝李肃的衣领抓去,嘴里吼道:“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你把他们怎么了?!”

    就在张宪空刚要碰到李肃的时候,一道娇声在狱中响起:“夫君。”

    张宪空向声源望去,他看到了王承柔,她站在那里,身披大氅,显得比往常娇小了一些,她手上还拿着另一件裘皮氅衣,对着他笑。

    张宪空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刚来的,她已在此站了一会儿,这是看到他被李肃所激快要控制不住情绪,才现身出来制止他的。

    而她的方式是,笑着站在那里,不急不躁地唤他夫君。

    张宪空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下去,他还不了解情况,不能听李肃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者就算李肃说的是真的,他对着李肃狂怒也没有用,还有可能罪上加罪。

    王承柔朝他走过来,站在木栏杆外,她道:“你怎么还不出来,皇上手谕都下了,这里又脏又冷的,不要站在这里与李大人聊天了,有什么话出来再说。”

    原来如此,李肃是来宣读皇上放他归家的手谕的。

    从王承柔的那声“夫君”开始,李肃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眼波随着她的走动而动。但王承柔嘴上说着李大人  ,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李肃盯得很紧,看得很清楚,其实他一直在等,等王承柔看向他,但她没有。

    她现在的样子是李肃没见过的,不是前世,她在追逐他时明亮的像星星般的目光,也不是固国公府里看他时崇拜的目光,而是温柔包容,能带给人无限力量的目光。

    王承柔,她从不曾以这样的目光看过他,但现在李肃见了,他想她也这样看他,这样对他笑,这种目光比崇拜景仰更能令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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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承柔扭头对身后的司狱道:“大人,可以打开门了吧。”

    司狱:“哦哦,可以。”

    司狱大人反应有些慢,王承柔完全能理解,这位大人刚才与自己一同进到这里来,听到了李肃那番要欺别□□的,毫无廉耻的言语。

    王承柔当时就顿了步,司狱大人也是。他们一前一后的站着,看的都是自己的前方。王承柔还好点,她觉得是李肃言语冒犯别人有前,这并不是她的错,虽也觉难堪,但她能克服。

    可打眼瞧去,那位司狱大人就做不到王承柔的淡定了。对方头一低,肩膀都有些塌缩,耳朵好像也红了。现在看着好一些了,但还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司狱大人把门打开,然后闪到了一边。心里暗想,他就不该亲自带这位夫人进来,不该听到那些不该听的。

    都说小公爷温雅和善,但自打老丞相一去,变为阁臣的李大人,哪有一点温雅和善在身上,不仅没有,听闻到的都是他行事狠决霸道揽权的传闻,前几日肃清江湖门派的行动中,就是这位大人主理的,手段可谓了得。

    如今自己听到了他的私事,不会被他找麻烦吧。

    张宪空对司狱大人一点头:“麻烦了。”

    司狱大人:“不麻烦,都督慢走。”

    “哪里还有什么都督,张宪空听旨。”李肃拿出另一道手谕,宣读起来。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李肃念道:“罪人张宪空,与毒门之人来往过密  ,系师兄弟、师徒关系,今宫中有人行用毒之计,查源溯源,皆与不枯门脱不了干系,贬张宪空为庶人,着刑部严查待办。罪人张宪空在此期间不得出府。”

    张宪空:“罪人领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话刚一说完,张宪空快速站了起来,然后回身就把王承柔提了起来,嘴上道:“地上湿冷,快起来。”

    王承柔此时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很多,哪怕重生了一次,王承柔本质上还是那个简单的她,不用耍心眼的时候,她脸上是藏不住事的。

    刚见李肃有旨宣,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听到后面一颗心放下来了,只要赵涌彦留下张宪空的命,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她反手握住张宪空:“把这个穿上,我们回家。”

    张宪空正要拿过裘毛氅,王承柔却要亲自给他披上,张宪空略低了头,方便王承柔给他披上。

    司狱大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十分恩爱,像他看了只有羡慕,但一旁的李大人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脸色阴沉地吓人。

    张宪空拉着王承柔的手,两个人一起朝外走去。李肃把手中的谕旨攥得发皱,那可是谕旨啊,司狱大人的头垂的更低,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李肃是全程望着王承柔与张宪空走出去的,因为这种情况,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再挽回颜面。而什么都不做,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的尊严。

    否则呢,当着司狱的面追上去,再与他们纠缠,不让他们离去还是放狠话,无论是哪一种,相信王承柔与张宪空的表现,最终出丑的只有他。

    表面看是张宪空输了,他被罢了官,收获了一副戴罪之身,但李肃的感觉,这一局是他败得彻底。

    他错估了张宪空,以为他会在被激到男人尊严的时候,会顾及不到王承柔的感受。他也错估了王承柔,以为她的爱狡猾又虚伪,不曾想那个男人到了如今这般不堪的境地,她却还是那么温柔缠绵地对他。

    无论他听到多少关于二人夫妻生活的汇报,也不及亲眼见到二人相处模样的震撼,震撼到李肃连愤怒都失去了力气,他像一尊雕塑,连迈出天牢的欲,。望都没有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李肃失去了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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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对他来说也只是暂时的,不知过了多久,李肃终于缓过劲来,他的目光重新坚毅起来。王承柔之所以还能与这样的张宪空互相扶持,是因为张宪空还不够惨,跌的还不够狠。

    一个个能惩罚到他们的念头从李肃脑中过了一遍,只有这样才能解他一时的心头之恨。

    李大人终于甩袖离去,司狱大人在这大冷的天竟被急出了满头汗,他擦了擦汗,对狱卒说:“收拾一下,把门关好。”

    考虑到谕旨上所说,张宪空回到家中后,在案情审清楚前他不能出府的情况,王承柔征求了张宪空的意见,看他是要回哪里居住。

    张宪空道:“娘子愿意收留我的话,我还是想回容静居,那边的府邸,估计最后圣上也会收回,让父亲母亲他们还是先搬回象儿胡同,我这个样子给他们报个平安就好,还是先不要见面了。”

    王承柔道:“要不把他们接过来住吧。”

    以前一直住在象儿胡同的老宅也就罢了,这一时换了大宅子,再搬回去,老人家心里的落差是一定会有的。

    张宪空摇头:“不用,他们也不会答应的,金屋银屋,其实他们还是住得惯老宅,我爹娘我还是了解的。”

    王承柔点点头,此事不再提,她把头倚在张宪空胳膊上,轻轻道:“你吓死我了。”

    张宪空抚了下她头顶:“抱歉,是我技不如人,刚起飞就掉了下来,不要嫌弃夫君啊。”

    “说的什么话,其实你像现在这样无官无职,才是我希望的。但我知你不甘于此,才没敢说出来。”

    张宪空没再说话,只是又抚了抚王承柔的头发。

    回到府中,自然是先去完成一套去除晦气的仪式,然后张宪空去漱洗了两遍,别看他表面看不磕碜,但毕竟是蹲大牢,哪有条件梳洗。

    终于清爽了后,他披散着头发,里面只着一件里衣,外面还是那件裘皮大氅,坐在那里想事情。

    待王承柔从屏风后收拾好出来,看出他在走神,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张宪空身后,双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张宪空的手上了来,刚覆在王承柔的手上,就听她说:“别动,就这样回答我,你有想我吗?”

    “想。”

    “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张宪空一个转身,把王承柔打横抱起。

    王承柔受惊“哎哟”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被他抱得稳稳地,脸向他身上一埋,不说话了。

    整个过程中,王承柔能看出张宪空有心事,其实她也有,要不要把李肃派了厨娘到家里来的事告诉他呢?王承柔不确定,她在犹豫。

    她怕说了,张宪空会不容胡二娘,但处理胡二娘容易,可那样的话,就又要提防李肃再使其它计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李肃想做的事,阻止起来不容易,要废很多的心思,这一点没人比王承柔更清楚。

    王承柔忽然回神,张宪空的眼在夜里极亮,她应该是被他抓到不专心了,他这才用了他的方式提醒她。

    想到以前,自己一直被胡二娘下药,王承柔心里有点难过,她与张宪空虽然从来没有说过孩子的事,但她与他都明白彼此的心意。他不说是不想给她施加压力,而自己心里一直提着,为肚子里迟迟不来动静而担忧。

    而她这种精神压力,却原来是被人为造成的。这一刻王承柔虔诚地许下心愿,愿上天知她心意,并成全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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