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中所感受到的悸动过于强烈,李新叶几乎是被强制性的从梦中惊醒。
她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用手摸到了放在身侧的破晓才有种回到现实的感觉。
她一动,就只觉得贴着床的后背黏糊糊的,汗水几乎已经浸透了里衣。
李新叶从记事开始,就从未有过在睡觉时做过梦的经历,这一次,那几可乱真的梦境与现实交叠,让她缓了半天才知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更让人惊讶的是,梦境中最后出现的那个人——那位名叫叶汝的小女孩欲要向前相拥的二哥哥与她在灵姻台见过的那红衣少年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在今日才相信旁人说过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真真切切会发生的。
她想暂时遗忘这个梦境,却觉得自己心脏的位置很痛,嗓子也堵得慌,一时之间几欲落泪。
李新叶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几下想要平复心中的焦灼感,却在平静过后毫无征兆的大哭出声。
越想要冷静下来就越是难过,好像控制身体的是另一个陌生人一般。
她的声音吸引了正安然待在隔壁房间的人的注意,房门被打开,兰佟惊讶的看着李新叶,不停的问着发生了何事。
李新叶实在顾不得理会旁人了,她捂住胸口蜷缩在床上痛的直冒冷汗,压抑不住的恸哭一声接一声,悲伤又无助。
兰佟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他不知道李新叶为何如此,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也不知做何反应才能解决眼前的局面了。
“李师姐。”兰佟小声的唤了一声,看她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由自主的被她情绪传染,眼眶不自觉的也红了。
过了半刻,她似乎是哭累了,蜷缩着的身体慢慢伸展开来,还不忘用手臂挡在自己的脸上,以此来遮挡住她此刻的表情。
兰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也惊扰住那躺在床上显得分外脆弱的人了。
先发出动静的是她的嘴,似叹息的一般的呼吸声沉沉的泄出来之后,李新叶双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脸上残留的液体,后又抓着破晓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的越过兰佟,出了门。
兰佟赶忙问:“你去哪?”
李新叶的回答丝毫没有迟疑:“灵姻台。”
兰佟:“师叔快到了,不等等他吗?”
李新叶道:“不等了!”
她一刻也等不及。
虽然李新叶也不理解那个梦境到底有什么魔力,可在那梦中最后所见的那个少年,竟让她迫切的想与他相拥。
若是弄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情感从何而来,以后这心里怕是不能安生了。
“唉,师姐!”
兰佟知道他是拦不住了,心里又担心李新叶现在的状态,一咬牙也匆匆跟上去了。
“你不要去。”李新叶道:“就在此处等我师尊。”
“可是……”
“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求个心里的解脱而已。”李新叶拒绝的干脆。
“解脱什么?”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过来,李新叶整个人一僵,然后迅速的低头转身行礼,“师尊。”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一些鼻音。
凌霁本来没注意到李新叶现如今是怎样一个状态,可这么明显的声线变化倒让他又多看了一眼。
只见她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眼尾鼻间皆是红红的,就好像……被什么人欺辱了一般。
凌霁的目光转向兰佟,凌厉的眼神好像已经凝成一把刀,快要把他戳穿了一般。
在自家师叔堪比死亡凝视的眼神下,兰佟只觉得腿一软,慌张的摆手,结结巴巴的道:“不管我的事啊,我什么也没做……”
凌霁:“哦?”
从这一字中,兰佟并不能解读出很多信息,毕竟他和他师叔……实在算不上很熟。
师尊救命!
兰佟苦丧着脸,在心里徒劳的呼叫了一声救援。
“师尊。”李新叶弱弱的开口,整个人的气势颓了一大截。
没想到出门就被堵了个正着,她刚才想要立刻往灵姻台弄清真相的冲动也只能暂时压抑住。
凌霁的视线重新落到李新叶身上,她虽然微垂着头,仍能看出神态比在逍遥宗时憔悴了些,想来是吃了些苦头。
可谁让她私自带着连清光出走逍遥宗呢!
就此一桩事就该罚她的,可她心里又像是装着事的样子,反而导致凌霁一时之间拿不准对自家徒弟的态度了。
若是什么事都能靠实力来解决就好了,只是他有身为人师的限制,又不能真的对自己徒弟动真格。
凌霁只烦恼了片刻,便拿了主意,“你未经为师允许,私自带清儿下山的事先记着,回宗之后自己去律堂领罚!”
李新叶惴惴不安的心里安定了一些下来:“是。”
“你……”凌霁开口问李新叶,“是受了谁的委屈?”
在逍遥宗里,凌霁自认为可以放松一点对徒弟的限制,可在外面,护短的行为还是要有的。
李新叶因为自家师尊突来的关心受宠若惊,赶忙摇头:“没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态一定很糟糕!
只是已经在门外了,师尊师弟已经都在场,此时再回去整理仪容显然是浪费时间。
她理了理有些乱的鬓角,微扬起头把长发尽数挽起,用一条随身所带的红丝带束好。
凌霁也就在这时,看到她显露出来的脖颈处那条几不可见的红痕。
他的瞳仁缩了缩,左手牵掣住她的下巴往上托,右手的拇指滑过那红痕所在处,感到自己微凉的指尖有种灼烧的痛感。
“呃……师尊?”李新叶吓了一跳,被控住脆弱的脖颈带来的不适感让她有些反胃。
这种强烈的应激反应几乎又逼出了她眼中的泪花。
“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凌霁松开控住李新叶的双手,视线落在刚才抚过那红痕的右手上,他的指肚在短短几秒的触碰中,已经红了一片。
刚才凌霁留下的触感还残留着,压过了脖子上隐隐残留着的痛意。
李新叶答道:“没什么。”
兰佟在旁小声的补充道:“其实师姐是去了灵姻台,那里……”
“兰佟!”李新叶打断了他的话。
凌霁心里有些不悦,声音不自觉的冷了下来:“那里怎么了?”
“就是……呃……”兰佟也不知自己哪里说的不对,怕自己又言多必失,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盯着李新叶。
凌霁看向李新叶,眼神中有着无形的压迫感:“你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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