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一时间没理解意满话中的意思,疑惑的盯着他。
意满强撑着羞意,言事实讲道理,“你感觉不到自己的残魂吗?”
冥族人,对自己所持之物尤其敏锐,更别提像是残魂这种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叶汝摇头。
“你真的感觉不到吗?”意满捂住自己的胸口,怎么也不能相信似的,“这里面可是你的东西啊!”
叶汝伸手靠近意满,掌心贴着他心脏的位置,这一举动引的意满整个脊背一僵,想躲又不敢躲的模样,活像是被非礼了一样。
冥族人对肢体触碰还是比较在意的,熟人之间还好,像叶汝和意满这种只见过面,话还没说过几句的交情来说,这一举动已经是极不规矩的行为了。
“是有一些熟悉。”叶汝说,并把手收了回来。
这时意满才舒了一口气,显得比刚才自然许多,“那就把它拿走吧。”
叶汝:“不要了。”
意满:“?”他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意思?”
叶汝解释:“不是我的,是你的。”她强调:“它是你的。”
“别开玩笑了,我亲眼看见它从你的身体里跑出来的,它可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意满急道:“人族缺了魂魄怎么得了?”
叶汝冷静道:“我没关系。”
意满:“可是……”我有关系啊。
叶汝诘问:“如果它真的是我的,我已经醒来,为何它还在你身体里?”
“我也想知道啊。”
“它已经属于你了。”叶汝道:“它在从我体内分离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断了联系。”
“这怎么可能?”意满以他有限的知识来解释这件怪事,得到的答案依旧是闻所未闻。
叶汝:“我没办法把它取出来,如果你可以的话,就请随意处置吧。”
因为太过震惊,意满都没反应过来,叶汝的话已经说的极为顺畅了。
“现在,”叶汝道:“请为我指明回人界的路。”
……
意满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那缕残魂究竟是怎么想的。
它放着原先的宿体不要,偏偏要寄生在他身上,幸好那缕残魂在无妄存在已久,在他的身体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产生什么排异反应。
然而,在意满运用自己冥族殿下的身份,使用特权开了鬼门送叶汝人界之后,很快就被自家王姐抓了个正着。
“这才多少年不见,阿满人没长,胆子倒大了不少啊!”
鬼门附近除了中元节那天之外,平常时候一向禁止任何冥界中人涉足。冥界高层更是不屑于来到这个地方,所以意满完全没想到自家王姐竟会亲自前来堵他。
说不害怕是假的,钟离意宸身为姐姐仿佛对意满有着天然的血脉压制。
“我错了,您罚我吧。”意满转身对着钟离意宸的方向猛然一拜,以头抵地发出砰的一声响。
意满这一举动干脆利落,一气呵成,仿佛犹豫一下都是对钟离意宸的不尊重。
与钟离意宸一起的还有她最亲近的一位侍从,在意满转身前,他就已经自发移到钟离意宸侧后方了。
钟离意宸受得起意满行此大礼,他的身份却是不足与站在意满的正前方的。
“净初,你看我们阿满啊,总是知道自己有错,却又从来没见他改过。”钟离意宸捂唇轻笑,语气慵懒又惬意,只是看着意满的眼神却冷冽的很。
时净初:“……”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钟离意宸和意满需要解决的是家事。时净初没第一时间出声,视线落在意满身上观察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还没到他开口,意满已经接着自家王姐的话头表明自己的态度了:“王姐,我知道自己错了之后,是准备马上改的,真的。”
意满抬起头,眼角余光瞥见时净初轻点了一下头,心里立马有了底。他虽然苦着脸,仍是掷地有声:“我跟您回去之后,闭门思过好吧?就我自己一个人,关它个三五天就肯定想明白以后都不再偷偷往外跑了。”
在钟离意宸面前,有什么错要自己说个清楚;要怎么罚,也要自己说个清楚;以后要怎么做,更是要自己心里门清儿。要是赶上她心情好,说不定就同意了;要是没点眼色,要她开口怎么罚他,那意满就真正意义上的要完了。
钟离意宸并没有明确表态,反而问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也没说的侍从,“净初,你觉得阿满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意满疯狂给时净初使眼色,以至于眼睛周围的肌肉都差点抽筋。
时净初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没有犹豫,算是给了意满几分面子:“三分。”
钟离意满轻哼一声,嗔道:“我看阿满就是被你们这群人给惯坏的。”
意满面上恭恭敬敬,一副任打任罚悉听尊便的样子,心中却腹诽:我才不坏。
钟离意满吩咐道:“把他带到不悔殿,就照我们的小殿下说的,关个三五……”
意满听到这里心里石头落了地,他正想果然王姐还是疼他的,就听见了钟离意宸剩下的话:“三五……百年吧。”
“啊!!!”意满如遭雷击,他确认刚才没听错,不是自己所说的三五天,而是三五百年。
既然是被罚禁闭,那不悔殿里肯定是只有他一个了。
说是三五百年,满打满算肯定五百年不止了,这显然是要把他从少年期关到成熟期了。
这太可怕了,没有人陪着他,他在不悔殿连一个月都呆不下去的。
“我抗议!”意满悲愤交加,唰的站起来,剩下的哭诉还没酝酿好,就被钟离意宸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纵容自己的朋友在冥界干的好事。”
“……”意满语塞。
钟离意宸:“本王只说最后一次,钟离意满,认清你的身份。”
连名带姓,如此郑重的话,已经不能算是家人之间的交流了。钟离意宸与意满除了血缘关系之外,还互为君臣。
意满弱弱回道:“臣弟明白。”
一路上老老实实的被时静初带回了不悔殿。
在即将被封上殿门时,意满拉住时静初衣袖,连连嘱咐:“我被关禁闭期间,你要常来看我,还有晓竹,你告诉她,没事了一定要常来这里陪我聊聊天,要不然我一个会无聊死的……你别不信啊,时初哥哥,没有夸张,我真的会无聊死的。”
“属下谨记您的嘱托,”时静初毫不留情的从意满手里夺回自己的袖子,温和的笑笑,“另外,属下姓时名静初,实在不清楚您口中的时初是谁哈。”
“呃……”意满一时无言以对。
殿门在他眼前无情的关上了,这也预示着在外界获得自由的权力也没了。
“唉,反正也习惯了。”
意满掩去眼中的落寞,轻车熟路的回到偏殿他经常待得那一片角落,入定时,他注意到心口那一丝有别于自身的残魂,神奇的从中发现了新生命的活力。
好像发现新大陆般,意满落寞的心情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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