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云里,你打我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没死啊!”这一惊一乍的声音,原来是秋暝。
鵸鵌力量消失,他自然也被放出来了,声音中劫后余生的喜悦任谁都听得出来。
“喂,你没事吧?”云里不放心地看着月因因,若不是她,他们这些人应该没这么容易出来。他也没想到月因因会使用禁术。早知道就…
事已至此,他很担心月因因的伤势。
月因因抬头看了他一眼,是刚刚那群人中还算明事理的那个男子,摇摇头说:“死不了。”
虽然这么说但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勉力支撑心神。
“方才多谢你啊,”这次说话的是秋暝,“是你救了我们。”
月因因趁势往他嘴里丢了个东西。
“啊,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云里为他解惑:“那鵸鵌身怀剧毒,你在他体内待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是要解毒。”
被云里说中了,也省得月因因再解释。
“不过,我看你现在似乎不太好,真的没事吗?”云里还是不放心。
月因因虚弱的摇摇头。
不过人群中还是有人对刚刚月因因“见死不救”的事耿耿于怀,说出来的话阴阳怪气的。他们认为本就是月因因的过错,就算救了他们也是应该的。
只有秋暝和云里替她说话。
月因因也不在意。
出来之后他们都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月因因却去找了一个人——衍墟之主也就是令玄的师父令观行。
看着眼前的少女,令观行明知故问:“不知神女殿下找我所为何事?”衍墟和九重天素来无涉,平起平坐,且他又是月因因的前辈,这一声“神女殿下”实际是在揶揄月因因了。
“我要纯元丹。”月因因不在意,也不和他绕弯子。
“纯元丹,月因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您不早就知道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刚的关卡只是开胃菜,接下来你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八十一烈火,七十二天雷,四十九神鞭。”月因因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也要?”
月因因用沉默说明了一切,她已经摇摇欲坠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令观行叹道,不过这样说也是应允了。
月因因抱拳:“多谢!”说着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那扇门。
“还不出来?”令观行早就发现了来人。
令玄施了一礼,恭敬道:“师父。”
“通知了月上?”
“是。”
“也好,还能有人收尸。”
令玄没说话,不过他感觉月因因还是挺惜命的,不会没什么准备就进去送死。
而里面,月因因本就有伤在身,此刻又是天雷业火加身,更是惨不忍睹。她总是自负于自己身体恢复得快,不拿这些当一回事。可这次,又岂能和她平时的小打小闹同日而语。
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样子呢?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陷入了昏睡,但又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月因因整个人血淋淋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表明她尚有一丝生息。
任谁看见,都不会将这个七损八伤的人和平日里林下风气的神女殿下联系在一起。
而那扇门打开时,令玄、风铃和褚倾妍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月因因。
看到这样的场面三人皆是无言。
令玄一时间想起了,一年前月因因在梧桐树下和今日一样血淋淋的那个样子,看来衍墟对月因因来说真不是个好地方。
而匆忙赶过来的褚倾妍和风铃早已放下成见不再争吵。
月因因有一瞬间的清醒,想要起身走出去。
风铃看她如此,赶忙奔过去,想扶着她又怕碰疼了她,她知道,因因现在一定很疼的。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急得掉眼泪。
褚倾妍忙去找离时欢,她在这里能想到的能依赖和信任的就是师兄。
令玄上前点了月因因的穴道,给她吃了一颗止痛药,让她睡过去。如今这样,醒着比睡着更痛。他将月因因抱起,催促小七:“两位神君还没过来?”
“只来了月上神君,不过来是来了,还在和尊上说话。”小七弱弱开口。
令玄将月因因带去冰明泉为她疗伤,风铃在后面跟着。
安顿好之后,令玄让风铃留下来照看月因因,打算自己去请月上过来。
正殿里
“来都来了,居然如此狠心不进去帮一把。”令观行戏谑道
“这本就是她自己选的路。”月上明白月因因不会想让自己插手的。
“再怎么说也是为了你,还真是狠心。”
“如此,她更不希望我帮她。”月因因是月上带大的,他自然了解。月因因来拿纯元丹,本就是觉得亏欠自己。若这件事情上自己还帮她,她只会更难过。
门外的令玄倒是没想到月因因在月上面前居然是如此,看来两人之间的父女关系比自己想得要复杂一点。
令玄推门而入,告知这两人自己已经将月因因安置在冰明泉了,两人表示满意。
月上随令玄过去看月因因。
冰明泉中,风铃已经给月因因收拾了一下,故而月上来得时候月因因看起来已经不十分凶险了。
风铃和令玄自觉退出,将空间留给他们。
月上在月因因身边坐下,打算为月因因疗伤。
月因因轻轻拂开月上的手:“爹爹,你知道我不愿你再这样做的。”
“何苦呢,因因。”月上自然懂她。
“爹爹,给。”月因因摊开手,掌心放着一粒药丸,是她刚刚拿到的纯元丹。
月上一时语塞,在月因因的催促下服下了纯元丹,希望这样能让月因因心里好受一点。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基本都是月上说,月因因听着。
左不过是近日月因因不在他和云迹的那些日常琐事。云迹今日没来,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绊住了。
“云叔叔还好吧。”月因因有点担心,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然云叔叔不会不来的。
月上安慰她:“没什么大事,你不怪他就行了。”
月因因笑了笑。
月上看她疲惫,便出去让她歇息。
月因因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月上已经不在了。她没有太惊讶,云叔叔那边有事,月上自然也不会太轻松的。不过临走时,他倒是跟令观行打了招呼,让月因因养好伤再回去。
石亭里
令玄和云里正在交谈,原来两人竟是旧识。云里此次来就是找令玄的,不料中途误打误撞遇上了秋暝,非要跟着他。
两人一起到这里之后,还没见上令玄,先被秋暝那个缺心眼给卷入到鵸鵌那桩事里去了。
“上次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令玄开门见山。
云里吐槽他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自己屁股还没坐热,茶还没喝一口就问这些,一点求人办事的态度都没有。
令玄可不管这些:“这衍墟你都快比我熟了,还拿自己当什么客人?”
说起来云里也算是在这里长大的,他不是衍墟中人。不过家中自小对他是放养,认识令玄之后便是衍墟的常客。
这令观行平日也不管这些琐事,是以云里有事没事便来这里住上几天。令玄整日里好歹还有正事要忙,他又没人管,走动得多了一些,自然这里他都快比令玄熟了。
这话云里反驳不了,回答他刚才的问题:“结果如你所料,你打算怎么办?”
气氛一瞬间沉重下来。令玄让他查的是当年他养父母家被灭门的事情。他最近有了点线索,可这些线索都是指向他的师父令观行。令玄不愿意相信,便委托云里再帮他去查探一番。没想到得来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这样的事情云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属于家破人亡自己还认贼作父?这一两句就能说完的事情,背后的真相却是如此的残酷。这事情,说到底,还是得他自己走出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云里有些拿捏不定。
“还有什么?”令玄声音有些低沉,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大好。也是,这样的事情换了谁心情都不会很好的。
“我去查探的时候发现,你的家人们前段时间都去往往生了。”
“往生。你确定?”按理说,令玄的养父母是生活在羌芜的人,那里的人只有一世,是无法往生的。况且他也曾查过,并未发现有往生之事。果真如此的话,肯定就在这一两年内。
云里点点头,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会弄错,他已经再三确认过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令玄又问。
“约莫就是这一两年内办的。我推断应当是去年年初。”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你也觉得是?”
看来这两人是想到一起去了。
往生之事一向由九重天管着。有能力做这样的事情,又不留一点蛛丝马迹,除了九重天上的人,谁还能有这样的手笔。
而在九重天之中,能做到此事的又只有三人:帝俊、月上和云迹。
帝俊再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事的人,月上的职责不是这个,只有云迹能做到。不过是云迹还是月上也不重要,在外人眼里这俩人本就是同根同枝。
不过,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要做怎么不早做,偏偏这一两年才做。
“云里。”
“这事我可不干。”
令玄一开口,云里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断然拒绝。
“这事只有你能干得了。”
云里和云迹是有渊源的,怎么说呢,云里的父亲算是云迹的兄长,但不是亲的那种,总之很复杂。不过,云里家早年有恩于云迹,是以云里开口去问的话,说不定能成。
不过云里对云迹有阴影,这个小叔叔虽然没害过他,但从小可没少戏弄他。
云里这是被整怕了。
“就说你要什么吧。”未必不行,就只能利诱了。
“我什么也不要。”云里傲娇地说,云里这个人看着不着调,但其实是良家公子一枚,一不喝酒,而不好赌,女人,他自从发生了小时候的事情,更是避之不及。他这人很是寡淡,对什么都是可有可无。
“云里,你我从小可说是一起长大,我们——”令玄是真的没办法了,开始打感情牌。
“打住啊你,这是要开始苦肉计了?”这招数令玄以前也不是没用过。云里最烦他这套,两个大老爷们儿的,肉麻死了。
“那你这是应下了?”令玄见好就收。
“算我欠你的。”云里没好气地说。话虽如此,行动上也不多耽误,搁下手里的事情就去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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