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渐逝,新绿点上了枝头,在深宫中日夜盼着,竟也不知不觉过了一月。
这一月内,严启只是不让叶临出宫,并没有将他拘在阳景宫内,可阳景宫这皇帝居所,又怎能容许他随意出入?
于是乎这段时间内,叶临除了在寝殿内看看书、隔着窗赏赏景,便是同严启谈论些时政。
严启也挺欣赏他的见解,只是时常说着说着,就要忍不住亲上来。叶临越是逃避,他便越不节制。
于是后来叶临学乖了,只要严启凑上来亲,他就默默受着,左右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时候,他们二人也会生出些许错觉,仿佛……他们也是一对爱侣一般。
“这天尚未转暖,莫要吹太久的风。”
身后响起了低沉却温和的男声,叶临闻声回过头去,刚巧这时严启将毛绒绒的斗篷披到了他的肩上,二人便因此对上了目光。
叶临微微低垂着眼眸,什么话也没说,而严启也不主动开口,只是搂着他的肩膀同他一起观赏着窗外之景。
过了一会儿,严启发觉叶临的手有些冰凉,便一边牵着他的手一边将他带离了风口,叶临乖顺地跟着,仿佛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
用完晚膳后,严启在看奏折,叶临则靠在软榻上看书,不知过了多久,叶临觉得困意上涌,拿着书的手也渐渐垂了下来。
然而在书滑落的前一刻,一只宽大的手掌接住了书,接着便顺势将叶临打横抱起。
“陛下……臣自己走就好……”叶临睡意散了一半,迷迷糊糊地下来。
“无妨。”
说完,他便将叶临放在了床榻上,接着便扣着叶临的后脑深深地吻上了他的唇。
“唔……”
叶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亲吻,只是当唇被磕破时,他还是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
严启也意识到了,于是很快便松开了他,然后一边轻吻着他的脖颈一边问道:
“这些天看你兴致不高,可是闷着了?”
叶临的眼神淡淡地望着帷幔,低声道:
“陛下事务繁忙,臣能理解,不敢奢求能出门走走。”
虽然叶临的语气很平淡,但严启依旧能听出其中暗含的抱怨,于是便提议道:
“过些日子就是春猎了,朕看你近些日子也不走动,不若一同去散散心?”
春猎……叶临的眼眸微微一动,他知道五日后便是春猎,他本想这几日向严启提一提此事,严启八成会答应带他去,可没想到严启主动提出了,估计也是看在他这一月都没出门的份上吧。
叶临掩去了眼底的笑意,平淡地道:
“臣谢过陛下。”
-
第二天一早,严启便下令放叶临回安乐公府,算是为了春猎出发时不让人起疑。
议事时,严启向杜宏博提起了此事,并让他把安乐公的一切安排妥帖。
杜宏博应下后又有些疑惑地问道:
“陛下这回为何如此轻易地放安乐公出宫了?”
严启漫不经心道:“朕拘他一月不过是让他认清处境,放与不放并无甚差别,左右祁睿明也是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之辈,有朕在,他们二人不可能走到一起,就算放他出宫,朕也不担心他会跑。”
“不过……此次春猎回来,杜卿就开始筹备安乐公病逝一事吧。”
杜宏博大惊:“陛下是想……”
“回来之后,朕大抵也没兴致继续等他回心转意,倒不如直接以将他收入后宫之中,断了他的余地。”
—
身为跟随叶临多年的贴身侍卫,黎骅明面上担任着安乐公府的管家,因而这一月来,安乐公府的杂事都交由他处理。
这天,当叶临终于回到了安乐公府时,黎骅强忍着泪意将其迎入府中,然后向他详述了这些日子来的部署。
半月前,黎骅便联系上了还在禁军当差的旧部,并计划好了春猎时的逃跑行动。
黎骅告诉叶临,他们的人会在龙吟泽部署人手,只要叶临到时候一个人去那儿,他们便可以接应。
听完黎骅的规划后,叶临摇了摇头:“我怎能保证独身一人前去?”
黎骅回道:“但陛下心悦于主子,这便可好好利用一番,若主子说要与陛下独处,陛下想必不会怀疑主子。”
“若只多陛下一人,我们的人也不算难以解决。”
叶临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严启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但要他利用严启对自己的感情,他还是有愧。
像是看出了叶临所想,黎骅继续劝道:
“主子可要想清楚,此次春猎时机正好,若错过了,日后恐多增变数。”
思索许久后,叶临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尽量一人前去,若严启硬要监视我,那便……按你说的做。”
至于对严启的欺骗,就当抵消了这些日子严启对他的逼迫。
叶临又问:“还有,子真那儿,你可将此事告知他了?”
黎骅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沉了下来,他低头掩去了眸中的神色,公事公办般开口道:
“并未,那日主子身陷皇宫后祁大人便被软禁了,属下便想着祁大人许是与此事有关,于是不敢妄加联系。”
“那你近几日将此事告知于他,无论他是否要同我离去,都将他的原话回报给我。”叶临叹息道。
现在的他已然开始怀疑起了祁睿明真正的夙愿,或许祁睿明想要的并非是要和他相守,而是平步青云,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成全的。
消息传到祁府的第二日,祁睿明便递了消息过来,是一封亲笔信。
其上简短地写了几句话:“小临,我的心一直没有变过,此次春猎我会同你离开,至于叛离楚国之事,等我们相见时,我同你细细解释。”
烛火明灭间,薄薄的信笺化为了飘落的灰烬,侍候在一旁的黎骅看着叶临唇边泛起的一丝浅笑,暗自握紧了拳头。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