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之事牵扯众多,侥幸活下来的嫔妃个个战战兢兢,如同乖巧的鹌鹑窝在自己的宫殿,再也不肯轻易走动。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瞬间寂静下来。
是日,鹿溪特意做了吃食去了一趟药膳司,她先是见到棠叶将其中一盒递给了她,随后问她道:“你知道画扇去哪了?”
棠叶正欢喜鹿溪过来寻她,没想到开口就提起最讨人厌的画扇,不满撇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你可真没良心,居然是找她?”
见状,鹿溪哭笑不得,“我寻她是有要紧事,好棠叶,你就告诉我吧!”
“行行行,真是拿你没办法。”
棠叶抱怨了一通,好在最后还是告诉了鹿溪,“画扇今天没有当值,还在她房间里头,你直接过去寻她吧!”
鹿溪道了谢,往画扇的房间走去,刚敲没两下门就开了。
画扇本以为是手底下的人过来寻她,没想到竟然是鹿溪,她一看到鹿溪难免想到那日发生在行宫的事情,面色微变,不动声色问她道:“你找我?”
“想请你帮个忙。”鹿溪适时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笑道,“这是我最新做的,且尝尝看。”
“我这里又不缺这些吃食,给我这些作甚?”
话虽这么说,最后画扇还是将食盒接了过来。
她将食盒放到屋子里,请鹿溪进屋,径自开口,“这里没人,你应该是有要紧事,否则不会特意过来找我。”
鹿溪每次来药膳司都会去找棠叶,反而是画扇这个她曾经的挚友鲜少问及。
画扇面色淡淡,仿佛鹿溪和她早就分道扬镳,如今能让她进屋一叙也是出于往常情分的考虑。
鹿溪不知道画扇心中是怎么想的,不过能帮则矣,不行的话她就再找别的办法。她斟酌片刻,方幽幽开口道:“我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去藏书楼?”
闻言,画扇表情有些意外,“我当你有什么大事,原来只是想去一趟藏书楼?我记得你如今不是在许昭仪身边办事,求她岂不是更加方便,何至于来找我?”
或许在所有人看来,许映月对她真的很不错,甚至后宫之中鲜少有哪位娘娘会对一个出身低末的婢女百般照顾。
可只有鹿溪知道,许映月对她的好都是建立在刷好感度的基础上。
世间不会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若是真有,那恐怕将来她也要付出另外的代价。
鹿溪垂下眼睫,遮掩住眸中重重思索。她唇边扬着一抹笑意,淡然说道:“我既来找你,那自然是信得过你,这个忙你且说帮是不帮。”
听了鹿溪的话后,画扇心头异动,她本以为许映月对鹿溪这么好鹿溪也会全然相信她,好在鹿溪没被当前所有的表象所迷惑,她还是原来的那个鹿溪。
“行,这个忙我帮。未时三刻,藏书楼门口等我,过时不候。”
“多谢。”
……
藏书楼拢共九层楼之高,是皇宫中最高的楼层,其中所有珍贵的典籍皆藏其中。
然而典籍浩如烟海,又极为贵重,因此这里的管制分外严格,像画扇仅是药膳司的女史能够查阅的书籍也有限制,仅能到达七层。
“一二层皆为经史子集,三四层是许多的药典、药方,你若是想要看医药方面的东西,还得去三四层,至于五六七楼我平日里没去过也不懂上面是什么,反正你记着别去□□楼就好。”
画扇在进入藏书楼之前和鹿溪好好说上一番,鹿溪牢牢记在心中,不敢有片刻大意。
等到了藏书楼的门口,面对守在这里的诸多守卫们,鹿溪才惊觉这里竟然这么严苛。
不仅仅进去的时候要给出身份牌,还要进行验身,若不是她先前找了画扇帮忙,要真擅闯这里的话,恐怕此刻就要人头落地。
鹿溪自始至终心口吊着一口气,后背微僵,直到跟着画扇进来以后大门关闭,她才重重松了口气。
见状,画扇忍不住笑道:“还以为你平日里胆子真有那么大,怎么也被区区守卫们吓成这副模样!”
画扇手中有宫牌,她自然不怕的,可是鹿溪没有,她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
“好了,我还有东西要查看,你想翻阅什么资料自己去找找,我先走了。”
画扇丢下这句话径自朝着三楼走去,鹿溪抿着唇站在原地仔细思量。
关于桓璟这种古怪的情况一二楼的经史子集没什么用处,或许三四楼的药典也有些线索,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往上面的五六七楼层。
想到这里,鹿溪抬脚就直接往上面走。
藏书楼每一层的布局大抵相同,只有最旁边贴着的字条不一样。
鹿溪识字,看了一眼就发现五层楼竟是关于各种的农作类、木匠类书籍,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民间的杂书。
鹿溪一步步走进,目光落在一行行的民间杂记上。
不要小看这些杂记,有些越是离奇的事件或许被人当做天方夜谭,实则有时候切切实实发生在大家的身边。
譬如桓璟,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鹿溪眸光淡淡扫过书架上的一行行书籍,径自从中抽出一本,倚靠在书架一旁飞快看起来。
说起来这里的民间杂记和宫外头的话本子大同小异,话本子价格比较贵,当时还在药膳司的时候,通常都是大家一起凑凑银子让有出宫的内侍偷偷带本回来,等看完以后再还回去换本新的。
鹿溪除了偶尔看看医书,闲暇之时也会看些稀奇古怪的话本子,例如借尸还魂、一觉醒来性格大变,最为夸张的一本话本子,写的居然是死去三年的妻子在丈夫再次成亲的那一天从棺材中爬出,因为丈夫娶了别的女子,所以指责丈夫变心,将丈夫拽入棺材,两人一起死去。
若是说前面几个尚有可能的话,最后一个故事真的太过离奇。鹿溪有理由怀疑是这个撰书之人为了多博点世人眼球,才随意写的。
话本子上记录的民间传闻众多,只是没有一样是和桓璟目前的情况相似。
鹿溪找了好几本都一无所获,就在她灰心丧气的时候,倏地身后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将她吓了一大跳。
“谁?”
鹿溪迅速转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书架之后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一时间,鹿溪想起了话本子上关于早死妻子的事情整个人瞬间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书,目光四下环顾想找个趁手点的武器,直到隐藏在书架后面的那个人露出真面目来,才令鹿溪松了口气。
那人穿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生得天香国色,宛若月里嫦娥,清眸流盼尽显万种风情,淡淡的香味芳馨满体。
她抬手打了个哈欠,滚落在地上的是一个小小的酒壶,香腮染着点点桃红,想来饮过不少酒。
等等——
这藏书楼是可以饮酒的吗?
还未等鹿溪想明白,面前的女子轻移莲花朝她一步步靠近,倏地,她伸出白皙的指尖捏起鹿溪的下颌,逼近她道:“小丫头怎么生得这么好看?”
被迫抬起头的鹿溪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满心满眼都在说思索着一件事情,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怎么感觉地位不低的样子?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不如这样吧,陪我回宫如何?”女子痴痴笑着,一双桃花眼落在鹿溪的脸上勾起无尽春情,“且让我好好照顾你,嗯?”
她口中吐出的酒气慢悠悠落在鹿溪的脸上,几乎都要令鹿溪也沉醉过去。
鹿溪连忙说道:“您是后宫的娘娘吗?若是娘娘没有吩咐的话,婢子先行告退……”
鹿溪匆匆忙忙就要离开,谁知女子的力气竟然极大,硬是拽着她不肯松手,目光一点点在鹿溪的面上逡巡,不肯放过分毫。
“怎么一来就急着走?嗯——皮肤还挺嫩……”
女子顺手摸了一把鹿溪的小脸蛋,鹿溪退无可退,正欲抬手将她一把推开,倏地,女子眼睛一阖,整个人重重朝着鹿溪的方向栽倒下去。
“砰”——
鹿溪被她压了个正着,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重!
“娘娘、娘娘——您且起身吧?”
鹿溪唤了她好几声都未曾听到她回答,这才发现她似乎是喝醉过去,整个人都闭着眼睛醒不过来。
正在鹿溪不知所措的时候,幸好从楼下跑上来一个小宫女见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叫道:“贵妃娘娘,您怎么了?”
贵妃?
轰隆一声,鹿溪感觉自己的头脑瞬间炸裂。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整个后宫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之为贵妃吧?
夏芷烟,夏太傅的女儿,如今正把她压在身下?
鹿溪顿觉惶恐不安,连忙跟小宫女解释道:“贵妃似乎喝醉了。”
小宫女似乎没有指责鹿溪的意思,只是平淡地上前帮忙一道将夏贵妃扶起,见她当真醉的不省人事才对鹿溪说道:“没事,我家娘娘向来如此,倒是有让你感到为难的地方,你尽可同我说,待娘娘醒了我会跟娘娘交代清楚。”
鹿溪岂敢让她们再来找自己,她连连摆手表示并无大碍,就在小宫女扶着夏贵妃正欲离开的时候,倏然,鹿溪的目光顿了顿。
为何,夏贵妃的头顶上也出现了一个面板?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