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童歌的感情是很微妙的。

    有时候我很讨厌她,讨厌她总是那么主动地靠近。

    但是,当她袒露心扉的时候,我却有种非比寻常的感同身受。

    或许是一个老家的原因,也或许是都经历过贫穷的缘故,她的坚强也好,她的惆怅也好,总是能轻易打动我。

    她母亲的去世,对她打击非常大。

    但是,她总是能将那些负面情绪隐藏起来,不与他人看见。

    我不知道她对我是真的放弃了,还是只是口头上那么说说而已。但是,她此刻这种略显凄凉的状态,让我感觉她确实比以前疲惫了不少。

    “如果我把父亲接来南城,咱们的事儿肯定会被我父亲知道。所以……”她停了停说:“所以,你也好好想想,看看怎么应对一下我父亲那边。”

    “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如果要让你父亲对我生气,我肯定是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但凡有出格的事情,你父亲也绝对会生气。你妈刚去世不久,这会儿再让他生气,你也不怕他再出事啊?”我说。

    “当然担心,你悠着点儿不就行了?难不成,你还要继续拖着?”她问。

    “先拖一拖吧?我妈那边也是,她现在还没出院,等出院了,还得慢慢来。他们身体都不好,现在费晓我都得好好哄着,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年纪大的长辈了。总之,万顺的事情处理不好,我什么心思都没有。现在眼瞅着开盘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更是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么多的琐碎事情。”

    “呵……说得好听,你不去管,这些事儿自个儿就能平息啊?”她不爽地说。

    “我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哼……”她不满意地撇过头去,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看着我说:“不过,你给我报仇倒是报得挺漂亮!要不是看在你帮我报仇的份儿上,我才不会那么勤快去找你妈呢。不过,费晓应该也看过你跟荀雨的照片了吧?她就没说你什么?”

    “已经解释清楚了。荀雨现在就在家里陪着她呢。”我说。

    “还让荀雨过去陪她了?不是我说你……感觉你现在是越来越狡猾了。”

    “瞧不起谁呢。只准你们狡猾,还不许我狡猾了?”我看着前方缓慢行驶的车辆,毫不客气地说。

    “瞧不起你啊……有本事你狡猾到底,把我也给办了啊!切,装什么大尾巴狼。”童歌同样不客气地说。

    “你什么逻辑。”

    “你就是没胆量,就你这胆量,这董事长也做不长……”童歌故意激我说。

    “我要是真跟你发生关系,就一辈子都说不清楚了。你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的好。”我说。

    “行了,跟你说不明白。”

    她说着忽然闭上了眼睛。

    半晌,幽幽地吐了句:“不是被逼到了那一步,谁他妈愿意当情人啊?……白痴似的。”

    “你说什么?”

    “听不见拉倒!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男人!”她说着,整个头都撇了过去。

    ——

    从老家回来第二天,母亲就出院了。

    原本是要回京城的,但是,考虑到费晓在南城,便想着要多陪陪她,于是便留在南城办公。

    腊月十八的时候,方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

    告知我,徐年盛又联系了多方势力,准备对我们的股票进行围剿,其中很多人,都是万顺外界的大型持股投资者。

    其实,这种情况我们之前早已经遇见,还和佟老找到了一批有钱人准备应对他们的砸盘,但是,那些人只是口头上允诺会帮我们,并没有签订什么协议。倘若到时候,他们放弃了投资,我们怕是会输个底朝天。

    “韩总啊……”方主任说:“就现在这个情形,你们这边就算是有非常大的利好消息,都未必能让他们反过来支持你们。因为,据我所知,徐年盛这次给他们开出来的优惠条件,包括合并后的股权分配等,都是非常高的。”

    “我们这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这点,您放心就好。”我说:“您在这里面的分量是举足轻重的,相信只要您能够坚定不移地站在万顺这边,万顺就绝对没有问题。”

    “我肯定的啊!但是,至少你也要让我看到一些希望啊!徐年盛那边很多人都给我打电话了,但是,你们这边却没有一个人询问过我。这就……这就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会的,很快。”

    “是吗?那我,那我再等等吧……”话毕,便挂断了电话。

    这个方主任绝对是个两面吃的人。

    他收了我的好处,那边也会收徐年盛的。

    最后,风险对冲,得利最大的还是他。

    挂断电话之后,我的心情便很是压抑。

    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该找的人也找了,但是,徐年盛的根系脉络却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大。

    毕竟他是正当年的集团老总,很多的投资人相对于我与他之间,自然更看重徐年盛。

    当天上午我找到佟老,跟他商讨当前的情况。

    佟老说:“按照你说的情况,我们不能只把眼光放在拉拢投资人方面。毕竟打起金融战,往往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我之前感觉那个方主任应该还能发挥作用,现在看来,我还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人啊……就是这么一种经不起环境改变的生物啊。在优越环境里面待的时间长了,人情味也淡了。”

    “那总不能放弃吧?”我说。

    “只能找个高位的人来给你们做次和事佬了。”佟老目光犀利地看向我说:“不管怎么说,只要让万顺成功渡过股票危机,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个高位之人,好找吗?”

    佟老沉思了好一会儿,将烟慢慢熄灭后,站起来说:“这个人,得我要亲自带你去啊。到时候,说不定又是一阵数落呢。”

    “数落?”我诧异地问。

    “嗯……数落数落能把事儿办了还行,就怕数落一顿之后,事儿还没办成!走吧!择日不如撞日。”佟老说着便站起来:“我也该去会会这个糟老头子了。”

    ——

    当天我便跟着佟老去了京都。

    没想到佟老在京都的关系那么好,刚下了高速,便有车引领着我们去了京城东郊的一个类似于自然风景区的地方。

    在这个风景区的湖畔西边有个村落。

    村子规模不大,像是被规划进来却没有拆迁的地方。

    但是,仔细一看,却又发现村子的住宅都比较高档,整体的布局和设计与这片区域形成了一种非常自然的贴合感。虽是冬季,却也能感受到这个村子散发着强烈的生机。

    绕过小道,前方的车在道路尽头停下。

    我们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岁的年轻人,透过窗户对佟老笑着说:“佟老,我们就不进去了,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我给您带路,肯定没个好眼色给我。”

    “哈哈!那老顽固就那样!行了,你们走吧!到这儿我就知道怎么走了。”佟老摆了摆手后,摇上车窗指着不远处一户人家说:“就那个屋,走!”

    我见状,赶忙开了过去。

    下车后,便问佟老:“我车上还有些礼品,带着吗?”

    “不用,啥都不用。”佟老说。

    我略微惊讶,却也没有多问地跟了上去。

    推开稍显单调的旧门,便见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还养着几只老母鸡,在大冷天缩在鸡棚里,呆若木鸡。

    “老张!你死了没有啊!?”佟老进了院门便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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