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芳草丛,蝴蝶绕过她们的裙边,翩飞远走。

    “我记得,你的生辰是五月十三。算起来只剩两日了。”云依突然提及张邯茵生辰的事。

    “是,您还记得。”张邯茵没想到,云依记得府中每个人的生辰。

    “想要怎么过?我是想着请些弹词艺人,在如兰厅摆个宴。你来自中原,定没听过江南的曲艺。不知你意下如何?”云依的用心,叫张邯茵感动。

    可她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多谢夫人。只是宁姨娘遇袭,将军在外出征。妾实在无心过这个生辰日。”半真半假,这是她推脱的理由。

    云依思忖着,再望向张邯茵时,她开口同意了:“你说的有理。既然你不想大办,那到倦春芳来吃碗长寿面总归可以吧?”

    张邯茵笑着俯身:“是,妾遵命。”

    云依摇起扇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最近府中事务繁重,缠的云依疲惫。

    她二人刚走上石板桥,迎面过来两个人,张邯茵打远瞧着对方的穿着打扮,像是从宫里头来的女官。

    云依瞧见后,叫了声:“荷中姑姑——”只见为首的女官抬了头,朝着云依问了声:“夫人福安。”

    云依客气地同李荷中言语:“荷中姑姑,这是去哪?”李荷中也不曾搏了云依的面子,笑起来说道:“宁姨娘遇袭。郑妃娘娘担心,特叫臣来送些东西探望。”

    张邯茵抬眼去瞧李荷中身后,那个小宫女手中端的托盘。上头是一对白瓷鸳鸯颈枕,云依没在意,可张邯茵觉得奇怪,这看病人为何不送补品送枕头。

    “原是这样,那您请——莫要耽误了您。”说着云依与张邯茵为李荷中让开了路。

    “那臣就先行一步。”李荷中眼神在张邯茵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拂袖离去。

    张邯茵跟云依站在桥上,目送着李荷中的远去,她不由的问:“这位荷中姑姑是?”

    云依为张邯茵耐心解答:“她是郑妃娘娘的亲信,女侍中——李荷中。后宫除却宁梧的爹,就是这位荷中姑姑能在郑妃娘娘面前说上话。你下次见她,记得称呼李侍中。荷中姑姑的名号,只我与将军这样叫。”

    云依好意提醒,张邯茵点头应下:“多谢夫人提点。”云依轻轻拍了拍张邯茵的手背。二人走下石板桥,云依与张邯茵道别:“我去北苑查账,便在此别过吧。五月十三,别忘了。”

    张邯茵颔首恭送云依:“夫人慢走。”

    岔路上分别,张邯茵对那双白瓷鸳鸯颈枕仍有些在意。却选择闭口不谈。姬红绫跟在张邯茵的身后问:“为什么不想过生辰?”姬红绫不明白她的那些借口。

    张邯茵瞧见路边躺着一支被折下的芍药花,于是俯身捡起,搁在了掌心,说道:“我不喜欢。”她隐瞒了什么,不想说。姬红绫见状不再问了。

    张邯茵开始把玩起手中的芍药花,新鲜的泥土嵌入了她的指甲,她言语起来:“这么好看的芍药花,谁这么狠心折下,竟还丢在路边。真不像话。”

    与此同时的琦玉轩,封凌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大夏天的,封凌敢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如意堂这头,李荷中领着人叩开了门。

    “李侍中。”沉香开门看见李荷中,不知缘由。李荷中开口问:“宁姨娘呢?”,沉香将门敞开来,回了句:“在里屋,您请。”沉香的话刚说完,李荷中就领着人进了屋。

    “李侍中。”宁梧瞧见李荷中来,想要起身迎接,却被李荷中拦下,“不必多礼,你就躺着吧。”李荷中又扶着宁梧半躺在榻上。

    她使了个眼色,小宫女将托盘放下退出门去了。

    屋内只剩下李荷中与宁梧,她立在宁梧的床榻前说:“娘娘叫我来看看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娘对您很是挂念。”

    李荷中指尖轻轻拂过那对白瓷的颈枕,嗤笑一声。

    她与宁诚空敌对了十几年,如今宁诚空的养女嫁给郑妃的儿子,宁诚空更是处处压她一头,李荷中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娘娘特意从库里挑的赏赐。传娘娘口谕——”李荷中故意抬高的声调,这回宁梧的动身,李荷中没拦。

    宁梧翻身下床,跪在地上。

    只见李荷中端起托盘,说道:“宁丫头,这对白瓷鸳鸯颈枕可是本宫很喜欢的物件,今儿赏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享用。”

    说完她将托盘递到宁梧手中说道:“宁姨娘,谢恩吧。”

    宁梧接过托盘,俯身谢恩:“妾谢过郑妃娘娘,郑妃娘娘千岁。”

    李荷中没扶宁梧起身,而是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娘娘望你,不要忘本。你可懂——还有啊,将军那头,娘娘对你可是一片苦心。你要看得清,做的明。”李荷中说完面无表情地起身。

    “既然礼已经送到,您身子也无恙,那我也该回去给娘娘复命了。宁姨娘好好将养。”李荷中没再看宁梧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沉香在门外送走李荷中,匆忙进了屋。

    瞧见宁梧还跪着,沉香慌忙上前搀扶:“姨娘,地上凉。人都走了,您快起来。”宁梧被沉香扶起,沉香接过宁梧手中的托盘。

    “您伤着颈后,这郑妃娘娘送什么不好,偏要送您颈枕。奴婢且将它收了去——”沉香不明郑媛媛何意,可宁梧不可能不明白。

    “放这儿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宁梧说话有气无力。

    沉香不放心,将东西放下后,重新搀扶起宁梧来:“奴婢扶您,到床上去吧。”,宁梧将手臂从沉香的手中抽出说了句:“不必了。”沉香无奈,只得退出屋外。

    扶着桌角,沉默的望向郑媛媛送来的鸳鸯颈枕。宁梧她心下明了,昨夜遇袭的事,跟郑媛媛脱不了干系。

    郑媛媛昨日在宫里,虽没多苛责,可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对于自己还是心存不满。宁梧的不争本是有意试探,想要反抗郑媛媛的控制,却终究不过是以卵击石。

    郑媛媛向宁梧宣告了她的威严与权势。

    宁梧逃不掉,只得继续做着郑媛媛手中,那只肆意摆弄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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