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就到了中秋节这天。
相较于往年,今年的中秋晚宴要盛大得多。
不仅仅是因为今年国库宽裕了很多,更因为今年主办这场中秋晚宴的人是贤妃的父亲镇国公。
所以一些都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可想而知,贤妃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
她穿上了最华丽的衣裳, 戴上了最漂亮的首饰, 只为迎接即将到来的胜利。
虽然被献祭的会是她的丈夫和她的小儿子。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了。
毕竟她的丈夫坐拥后宫佳丽三千, 她在他眼里早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所以不提也罢。
至于她的那个小儿子, 从他因为那么几件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就怨恨上了她这个亲生母亲开始,她就没有他这个儿子了——
更何况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太后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而已。
而现在,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就知道,她会是最后的赢家!
想到这里,看着镜子里尽显雍容华贵风范的自己,贤妃眼中的兴奋和迫不及待几乎化为实质。
“走——”
几乎是同一时间, 大皇子府的地下室中。
大皇子猛地抽出了墙上挂着的宝剑,一剑将面前的那盆珊瑚砍成了两半。
那盆珊瑚可不正是一年前, 敖锐泽送给他的。
当时他还以为敖锐泽对夏景曜大献殷勤是因为他懂事了, 知道帮他招揽人心了。
而敖锐泽将这盆珊瑚送给他, 也是为了讨好他。
那个时候他还想着, 要是他有朝一日当上皇帝, 一定不会亏待了敖锐泽。
结果敖锐泽转身就狠狠给了他一刀。
更别说敖锐泽几次三番地羞辱戏弄他了。
所以他一定要让敖锐泽付出代价——眼前的这盆珊瑚就是他的下场。
做完这些, 大皇子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扔在了那盆七零八碎的珊瑚上, 然后直接转过身:“走——”
另一边,卫国公府中,夏景曜也穿上了那件大红色的朝服, 戴上了他最喜爱的一顶玉冠。
末了, 他还不忘又把那个小木哨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最后, 他只说道:“走吧。”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元熙帝和敖锐泽才姗姗来迟。
“吾皇万岁!”
“太子千岁!”
山呼声当即如同排山倒海般向四周蔓延而去。
“众卿平身!”
元熙帝扫了一眼下方的文武百官,目光落在大皇子和四皇子身上之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是他的孩子,或许,他都应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在简单地说过几句之后,总管太监郁赞把节目单子呈上来的时候,元熙帝只说道:“这些祝寿的,歌功颂德的,谈情说爱的戏曲,朕都已经听厌了,不如今天换一个风格,就来个,玄武门之变吧。”
听见这话,不知道多少人没忍住变了脸色。
只不过有些人是心惊胆战,比如某些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的官员以及他们的亲眷。
因为玄武门之变讲的是唐朝秦王李世民在玄武门发动政变,射杀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最后幽囚了高祖李渊,顺利登上了皇位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背景和如今大扬皇室的情况何其相像,所以他们想不多想都难。
有些人却是兴高采烈,比如大皇子和四皇子……
在他们看来,玄武门之变的结局是秦王顺利射杀了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登上了皇位,这不正是他们今天想要有结果吗?
所以这个时候听玄武门之变,岂不是既应时又应景?
元熙帝:“……”
元熙帝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老脸,深觉自己推行三代以内近亲不能成婚的政策兴许就是他当上皇帝之后做出的第二大正确的决策了。
——第一大是立敖锐泽为皇太子。
元熙帝只说道:“罢了罢了,唱吧唱吧!”
于是一场大戏就这样正式拉开了帷幕。
不过敖锐泽这会儿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这场大戏之上。
他看着下首不远处的夏景曜。
明明那些朝中重臣穿的也都是一身大红色的潮服,但是在人群之中,敖锐泽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朱唇皓齿,挺鼻明眸,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流,尤其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也正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敖锐泽什么时候看到过道君这幅模样——就差直接把他勾过去了。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忍不住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夏景曜,也正借着他的脸下酒呢。
看到这一幕的大皇子:“……”
直觉告诉他,夏景曜和敖锐泽之间的氛围好像不太对。
以至于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来。
但是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四皇子给他使了个眼色。
再看到戏台之上,‘李世民’轻易将‘李建成’射杀了的一幕之后,他瞬间下定了决心。
下一秒,大皇子蓦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随后屋外便响起了一道道刺耳的破空声,紧跟着数道烟花便在空中炸裂开来。
再之后,只听见一阵齐刷刷的刀剑出鞘的声音,四周负责守卫的士兵全都抽出了手中的刀剑,对准了宴席之上的文武官员。
远处也传来了阵阵厮杀声。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戏台上的那些演员看到这一幕之后,瞬间尖叫出声。
在场其他的官员这才反应了过来。
“怎么回事?”
“你们想干什么?”
……
直到大皇子大声喊道:“都给我闭嘴——”
那些手持兵刃的士兵也随即往前逼近了两步。
场面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只见御座之上的元熙帝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最后说道:“老大,老四,你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然后把江山拱手让给赵锐泽?”
说话的可不正是四皇子,他刷地一下站起了身。
“他一个废人,配吗?”
大皇子:“父皇,您也别怪我们忤逆不孝,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偏心,宁愿把皇位传给赵锐泽那个废人,也不肯传给我们。”
听着大皇子和四皇子一口一个废人,在场的文武官员不由抬头看向了上首的敖锐泽。
下一秒,一部分人的神情当场就僵住了,另一部分人则是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只见敖锐泽不仅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慌张,反而继续悠哉悠哉地喝着酒。
而听见这话,元熙帝忍不住说道:“这跟偏不偏心有什么关系?”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太蠢了吗?”
他越想越气:“朕见到了真龙,怎么还看得上你们这些杂鱼?”
大皇子&a;四皇子:“……”
在场的其他官员:“……”
大皇子和四皇子瞬间就红了眼。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元熙帝还在袒护敖锐泽,甚至不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羞辱他们。
但是他们还真就不敢真的拿元熙帝怎么样?
毕竟就算是李世民也不敢弑父啊!
但是他们奈何不了元熙帝,还能奈何不了敖锐泽吗?
想到这里,四皇子当即就要夺过身旁的一名侍卫手中的长刀,去砍了敖锐泽。
那知道下一秒,那名侍卫竟然直接躲开了。
一开始四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大骂道:“你躲什么,把刀给我?”
因为这场宴会是贤妃的父亲镇国公主持的,他安排的侍卫自然都是他手底下的人马。
所以这些侍卫自然也应该听从他的吩咐才对。
但是没想到听见这话,那名侍卫不仅没有将手中的长刀交给他,反而下意识地看向了上首的敖锐泽。
四皇子的神情瞬间就僵住了。
连带着大皇子眼中的得意也瞬间消失了大半。
他们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敖锐泽转头看向了御座之上的元熙帝:“就这样吧,也别耽搁了大家的好心情。”
他原本还以为造反这种大场面应该会很有看头才对。
但他现在只觉得索然无味。
只怪大皇子和四皇子连一丁点的花样都玩不出来。
听见这话,大皇子和四皇子等人:“……”
原本还有些悲伤的元熙帝:“……”
瞬间就悲伤不起来了。
“把他们都拖下去,关到宗人府去。”
话音未落,殿中原本正对着他们的侍卫一半收回了手中的刀剑,另一半则是鱼贯而出冲向了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他们的同党。
大皇子和四皇子彻底懵了。
“站住,都给我站住——”
还是他们的亲信率先反应过来,抽出手中的刀剑,将他们护在了身后。
那些侍卫见状,也怕真的伤到了他们,所以下意识地都停下了动作。
元熙帝见状,怒声说道:“孽子,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们还执迷不悟吗?”
大皇子和四皇子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虽然蠢,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元熙帝和敖锐泽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那他们就真的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大皇子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明明他们的计划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四皇子则是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神机营督军沈洞和五军营的副督军于永望。
却发现他们也都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投效他的事情也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赵锐泽的阴谋。
为的就是将他们斩草除根。
而元熙帝明知道这一切,竟然放任敖锐泽对他们下手。
四皇子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父皇,就这,你还说你不偏心?”
元熙帝也气笑了。
他也没想到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这两个蠢货竟然还不肯认命。
“朕的确是偏心,但是从头到尾,朕偏心的对象都是你们——”
“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们把太子不……的事情泄露出的时候,朕是怎么帮你们擦的屁股?”
“甚至后来,事情曝光了,朕又是怎么保的你们。”
“你们犯了那么大的错,竟然仅仅只是被罚了一些俸禄,去皇陵玩了几个月。”
“太子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却只能把委屈全都咽进肚子里。”
最主要的是——
“是太子逼着你们谋反的吗?”
说到最后,元熙帝都不想再搭理他们了,他直接摆了摆手:“把他们都抓起来,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听见这话,大皇子和四皇子的脸彻底裂开了。
他们知道,他们败了。
他们彻底完了!
不——
他们还没完。
像是想到了什么,大皇子眼中蓦地迸发出一道希冀的光芒。
他还有夏景曜,还有五军营的五万人马!
也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紧跟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可不正是五军营的士兵。
“哈哈哈哈。”
大皇子当即大笑了起来。
“父皇,就算你们再看不上我、就算你们再算无遗策又怎么样?我有卫国公襄助,最后的胜利者也依旧会是我!”
一旁的贤妃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哪知道下一秒,为首的将军就收起手中的刀剑,朝着元熙帝跪了下来:“启奏皇上,宫外的叛军已经悉数伏诛。”
听见这话,四皇子等人尚且来不及收回脸上的得意,眼前就已经黑了。
大皇子第一时间回过头:“景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你也背叛了我?”
“你疯了?”
夏景曜眉眼微垂,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又一次端起酒杯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想,他可能是真的疯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选择去帮赵锐泽呢?
大皇子不敢置信,以至于声音也瞬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不是从小就爱慕我,对我死心塌地吗?你怎么能背叛我,倒向赵锐泽?”
只是下一秒,他的话就被人打断了。
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敖锐泽。
他高坐在御阶之上,右手撑在桌子上,眉头微挑:
“他从小就爱慕你?”
“孤还是他的枕边人呢?”
“所以他不帮孤还能帮谁?”
轰!
此言一出,不亚于石破天惊。
夏景曜蓦地抬头看向了敖锐泽。
对上他毫不掩饰的、被爱意充满的双眼,这一刻,夏景曜只觉得他的呼吸、他的胸膛都沸腾了起来。
虽然但是。
一旁的元熙帝:“……”
在场的所有文武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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