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纲吉打败了六道骸。
紫发少年翩然倒地,遍体鳞伤的他,突然睁大了眼睛。
被他留在复仇者监狱的那个人消失了
久违的痛苦和诅咒瞬间涌入脑海,剧烈的痛苦让他浑身抽搐,情不自禁的蜷缩在地。他的喉间一片腥甜,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流下。
从超死气模式恢复正常的泽田纲吉被吓了一跳,瞳孔震惊:“怎么办里包恩!我是不是杀人了啊!得赶紧救救他啊——”
他全然忘记了刚才之前六道骸是如何伤害他和他的同伴的。
“冷静一点,蠢纲。”里包恩上来就是一脚飞踢,“这家伙不是被你打成这样的。”
他现在这点功夫,对付六道骸这样穷凶极恶的角色,能把他打晕已经很不错了。
一定是有什么超出他们预计的事发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处的空间发生了撕裂,复仇者们走了出来,用锁链拖走了六道骸、城岛犬、柿本千种三人,将他们重新带回复仇者监狱。
救护车已经到了,看到医护人员陆续将晕倒的同伴们接走,泽田纲吉还有些恍然若失。他站在那发了很久的呆,猛然想起什么,于是赶紧打开了系统界面。
沙耶香的头像恢复了正常颜色,她从副本出来了。
系统结算后,判断以泽田纲吉为首领的势力队伍取得胜利,并获得了参加正式比赛的资格。
他没有详细看介绍的心情,直接将结算界面关闭,给沙耶香发消息。
[泽田纲吉:沙耶香!你终于出来了,有没有受伤?]
沙耶香隔了很久才给他回复。
[美树沙耶香:十代目,六道死了。]
泽田纲吉愣住了,他的眼前又浮现起那个模仿着人类的咒灵模样,和他明白什么是“朋友”时眼中的点点星光。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六道骸会那么痛苦了。
虽然心中难受,但他也只能安慰她。
[泽田纲吉:不怪你,你先回来吧。]
[美树沙耶香:嗯,你们怎么样?都还好么?]
此时的蓝发少女正在前往机场的专车上,对着黑暗中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系统界面发呆。
为什么只有十代目在回复,碧洋琪呢?山本武呢?
他呢?
她的脑海中不安的闪过各种各样让自己坐立不安的揣测,但无论是通过系统和他私聊、用手机给他发短信、亦或是给他直接同他心灵感应,她都没有勇气。
黑暗中,沙耶香烦躁的揉乱了自己的一头长发。
然而,泽田纲吉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似的,他回复:
[他们都受了伤,去医院接受治疗了,狱寺也是。不过不用担心,大家没有生命危险。]
他受伤了?沙耶香的一颗心顿时又揪了起来。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泽田纲吉关闭系统界面后,突然又想起了战斗时的一个疑点。
——为什么六道骸唯独在附身狱寺时失败了呢?
他和六道骸的战斗刚开始不久的时候,那个少年掏出手枪自杀了,他当时被吓懵了。后来里包恩解释后他才明白,那不是自杀,他使用的是附体弹,一种使用后能让精神附身在其他人身上的特殊子弹。
当时,六道骸附身了碧洋琪、风太、山本,还有他的两个同伴千种和犬,但偏偏在附身狱寺的时候,他失败了。
泽田纲吉亲眼目睹,晕倒的狱寺身上突然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白光。光芒过后,狱寺他还是原来的状态,被附身的其他人,像断了线的木偶,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
当时他抓住了这个机会,才及时做出了反击。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可能和沙耶香有关。
夜幕降临,月亮初升。并盛医院中,狱寺隼人在单人病房中沉睡着。他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十分凌乱,腰腹上缠着一圈圈绷带,绷带上隐隐透着红色。
他被柿本千种的毒针扎伤,原本是该躺在病床上休息的,但他硬是让夏马尔给他打了止疼药,强撑着去参加了战斗。毫无疑问,他受的伤是他们几个里最重的那一个。
沙耶香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并盛医院。值夜班的护士小姐姐看到一抹蓝影从面前闪过,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根本不需要询问他人,他身上有承载着她神力的御守,她可以准确掌握他的位置。
狱寺住的是双人病房,但是现在病房里只住了他一个。沙耶香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月光下少年沉睡的模样,她想将他微皱的眉头抚平,但伸出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她怕把他给吵醒了。
在两次做出那样的梦后,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
就在这个时候,睡梦中的狱寺因伤口的疼痛而轻哼了两声,把沙耶香吓得够呛。她僵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动静,要是他这个时候突然醒了,她就会噌的一下逃跑。
还好,狱寺只是在睡梦中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睡姿,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因此而滑落。沙耶香眼疾手快的抓住被子,却震惊的发现,他的上身根本没有穿衣服,从胸口到腹部,都严严实实的裹着一层层纱布。
而纱布中透出的红色证明,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狱寺隼人睡得并不踏实,他的意识在现实和梦境之间沉浮,当他看到沙耶香就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甚至以为他还在做梦。
她双手撑在病床边,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看着他的眼中满是震惊。然后,那震惊化作了隐隐的泪光。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看到他伤势如此严重,她什么烦躁的情绪都没了,只剩下了浓浓的后悔。为什么总是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她却不在他身边呢?
“我没事。”
狱寺声音有些哑,他想坐起来和她说话,但刚动了一下,眼前的少女就飞快的摁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他分毫难动。
沙耶香一脸严肃:“你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狱寺:“”
突然感觉有点不爽。
把不爽的情绪抛开,他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都解决了?”
“嗯,我刚回来。”说起这个话题,她又开始自责了,“对不起,我要是早点解决那边就好了”
她怎么又开始了?
沙耶香话还没说完,狱寺就打断了她,他眉头紧皱,认真道:“停,我不想听你道歉,你也不需要道歉。”
“我们是同伴,是朋友,是平等的,未来也许会有很多危机,我需要战斗、需要经验,需要成长,你不能永远把我护在身后。你明白吗?”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沙耶香愣住了。狱寺看着她这幅似懂非懂的样子,在心中叹了口气,声音也温和了一些。
“而且,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保护了,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她送他的御守,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已经救过他许多次了。
黑曜战结束后,受伤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来上学了。狱寺的伤也好得很快,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也在医院闲不下去了。
彭格列天台四人组,泽田纲吉、狱寺隼人、山本武、美树沙耶香,终于又合体了。
久违的和平生活,让他们倍感亲切,没人提起之前的战斗,都把它压在心底。
放学时,几人吵吵闹闹、嘻嘻哈哈并肩走着,沙耶香走在狱寺左侧,前一秒还在笑眯眯的和十代目说着什么,下一秒就装作不经意的轻声问狱寺:“隼人,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啊?”
“什么梦?我从来不做梦。”狱寺漫不经心道。
沙耶香闻言,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但他的回答明显安慰了她,那一幕真的是梦,而不是现实。
泽田纲吉就在旁边,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顿时关心她:“沙耶香,你是做噩梦了吗?”
沙耶香连连点头,自己一直看着长大,拿他当弟弟的孩子,突然在梦中亲了她,那可不就是噩梦嘛!
山本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别担心,梦都是反的。”
“嗯!”沙耶香冲他感激的笑笑。
这句话原本没什么问题,可听在狱寺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双手插兜一声不吭的闷头往前走。
“隼人,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等等我们啊!”她赶紧提着书包追了上去。
看着这一幕,山本武仍然笑眯眯的,而泽田纲吉则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山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才那么说的啊?”
“嗯?我什么都不知道哦。”山本实话实说,“我只是感觉那么说狱寺一定会生气而已。”
所以说这个人完全是在拿自己的朋友找乐子吧!泽田纲吉嘴角抽搐。
前面的路段似乎发生了车祸,马路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似乎是一个小姑娘为了救猫,被大货车给撞了。撞的很严重,地面上全是血迹。
他们几个人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把人给带走了。那只猫还活着,它浑身都是救它的人的鲜血,追着救护车跑了几步,最后只能看着车远去。
围观人群一阵唏嘘后,最终还是各自散去了。
而沙耶香看着满地的血迹,感觉有些不安,纲吉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重新跟了上去。
上条恭介回到见泷原的时候,正是黄昏。
见泷原中学的学生们放学了。少年少女们穿着款式多年未变的校服离开校园,嬉笑打闹,充满了青春活力。上条恭介路过中学的时候,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校门口站着一位阿姨,她的背挺得很直,目光一直追随着走出校门的少女们,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模样有些眼熟。
注意到上条恭介的的靠近,女人回过头来,还不到50的年纪,她的头发却已经花白了。
“美树阿姨?”他愣住了。
美树雪看到一身西装的青年,浑浊的眼睛散发出光彩,她大步上前,激动的问他:“您就是我们家沙耶香的老师吧?”
没等上条恭介反应过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接着发问:“沙耶香她最近表现怎么样,心情还好吗?是不是又被数学老师留下补课了,怎么还不出来呢?”
上条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女人、沙耶香的母亲,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
“雪,你在干什么,别拉着人家不放!”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走来,把女人拉了回去,还不断的给他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太太精神有些问题,我这就把她带走——”
看到上条恭介的模样时,美树勇太愣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好久不见,叔叔,”青年微笑着说,“我是您邻居上条家的孩子,上条恭介。”
美树勇太终于想起来了,他们隔壁家曾经住着一个小提琴天才,年纪轻轻就参加各种比赛,拿奖拿到手软,成年后去外国上大学,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他。
“是上条啊。”美树勇太松了一口气,露出个真心的笑容,“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开演奏会,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回来看看。”他含糊回答,“阿姨这是怎么了?”
美树勇太叹了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美术雪在一边等不及了,使劲拽他的衣服:“勇太,沙耶香怎么还不出来?她是不是出事了?”
男人赶紧安慰她:“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沙耶香已经到家了,你别等了。咱们回去吧。”
“她回去了?”美树雪有些疑惑,“我一直在这站着,怎么没看见她呀。”
“哎呀,她从后门走的嘛。”
女人着急看到自己女儿,火急火燎的走了。美树勇太和上条恭介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自家夫人的背影,男人十分惆怅:“大概是9年前还是10年前吧,她的精神就出了点问题。”
“我们夫妻俩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我和她工作都忙,前些年几乎都不怎么回家。可能是忙过头了,有一天开始,她开始想象我们有个女儿,还给她起名叫沙耶香。”
“如果我们真的有女儿的话,可能确实会起这样的名字吧。”美树勇太自嘲的笑笑。
“一开始还好,她只是想想而已,后来越来越严重。到现在,她完全相信了自己编造的所有经历。”
“她说,沙耶香是个蓝色短发的孩子,在见泷原上中学,喜欢运动,喜欢打棒球,她是个特别乐观的孩子,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算有什么伤心事也自己承受,不会告诉我们。”
“沙耶香上中学二年级的时候,突然越来越不开心,每天都很消沉难过,那个时候正是我和我太太事业的上升期,我们都没注意到她的心理健康,结果有一天她晚上突然跑出门,消失了整整一夜。”
上条恭介的心提了起来。
“她说,孩子后来找着了,但她担心她的心理健康,于是就把工作辞了,专心在家陪她。就是那之后,她的臆想症越来越严重了。”美树勇太自嘲的笑笑,“这么多年了,谁家孩子会一直读中学二年级的?她也不好好想想。”
几人走到美树家门口。上条恭介往右看去,美树家旁边就是他以前的家,那个时候,沙耶香父母经常不在家,她就会故意翻墙过来找他。其实明明走大门也可以,但她就是喜欢玩这种翻墙游戏。
“叔叔,阿姨,”他站在那,认真的看着他们,“阿姨的记忆,其实没有错。沙耶香真的存在,我们是朋友。”
美树勇太震惊的看着他,而美树雪进门的脚步停住了。她转过身来看他,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落下。
“真的吗?”她泣不成声。
上条恭介和夫妻俩聊了很久。美树雪最后哭累了睡了过去,而美树勇太从半信半疑到相信也没用多久。
因为上条恭介每说一件事,美树勇太都能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关于沙耶香最后的消失,上条直言,他一直觉得她并没有死,只是去了什么其他的地方。
“我一定会找出真相。”青年郑重的向夫妻俩鞠躬,“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离开美树家,夕阳已经快完全落下。
上条恭介低着头,看着电线杆的影子躺在路面上,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喂,”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愣了一下,左右环视,却并没有找到说话的人。
“我在上面。”那个声音说。
上条恭介抬头看去。只见数米高的电线杆上,站着一个女人。她一头红色长发随风飘扬,落日在她身后,就像她站在光里一般。
上条恭介眉头紧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你是谁?”
正常人谁会站到电线杆上啊?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女人冷声道。
“那我来这里,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卑不亢的回她。
佐仓杏子眯着眼看他,语气意味不明:“怎么回事,为什么看到你我就感觉有点火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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