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盯着点,宁顺候。”沈秋河总觉得,宁顺候不对劲的很。
从成亲的时候,沈秋河便突然有所察觉了,宁顺候瘦了不少,且脸上也黑,沈秋河当时觉得,大约是宁顺候病了。
可是今日听宁顺候说,他还要离府,该是不正常的很。
如若是病了,只管在府里养病就是了,堂堂侯爷有什么必要遮掩?
这也就罢了,吃饭的时候沈秋河瞧着宁顺候的手不对劲的很,指甲发暗,就好像长时间做农活的人一样,经常与土打交道,手上便洗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
可无论怎么样,却也同宁顺候沾不着边。
宁顺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官员,该也不会因为各派相争而受牵连,沈秋河怎么想也想不出,宁顺候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着只能派王四去查。
正好交代完了,便到了乔故心的院子这里了,下头伺候的人屈膝见礼,自然不会拦门。
念珠念香听见院子的动静,随即守在门口,“回姑爷的话,姑娘已经歇下了。”
沈秋河嗯了一声,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念珠念香却拦在门口不动,沈秋河眼神如箭,冷冷的刺向两人,“怎么,想要让我在侯府,教训你们?”
他是跟乔故心没有圆房,可那又如何,毕竟,他始终是乔故心的夫君。
“姑爷恕罪。”念珠念香还想说什么,沈秋河却直接推门进去。
她们总不好,拽着沈秋河的胳膊将人扯出来。
想进去的时候,沈秋河已经反手将门给别上了。
因为乔故心要休息,屋里已经遮了光,沈秋河往前走,看着塌上的乔故心,突然停了下来。
随即笑了笑,却没再往前,只寻了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随手拿起了乔故心的手札,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这是之前乔故心给乔荨凤润色的游记,书局把原本送了过来。沈秋河自是认得乔故心的笔迹,上一世乔故心喜静,沈秋河其实会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写写画画的。
只是却暗自摇头,这乔故心练了那么多年的字却没有长进,瞧瞧现在写的,跟十几年后写的,不相上下。
不过,乔故心的文采是让沈秋河惊艳的,尤其是跟原本比,便就更加显出来。
时间过的很快,乔故心是真的乏困了,这一觉睡的安稳,睁开眼的时候天是暗的,旁边的烛火摇曳,发出微暗的火光。
乔故心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终于睡醒了?”看着塌上的乔故心有了动静,沈秋河随手将手札扔在一旁,看了一下午却也是累了,正好休息休息。
突然传来沈秋河的声音,乔故心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随即警惕的看着沈秋河,“你怎么在这?”
“我累了,不在你屋子里歇息,该在哪?”沈秋河随口反问了句。
而后起身将门打开,顾氏已经派人过来瞧了好几次了,都被沈秋河给拦住了,他做主让乔故心歇息歇息,估摸外头早就等急了。
门一打开,念珠和念香几乎是冲进来的,瞧着乔故心面色如常,屋子里头一如之前,这放下心来,两个人随即屈膝行礼。
“行了,赶紧给你们主子穿衣,时辰已经不早了。”本来已经过了回国公府的时辰了,再磨蹭下去,估计路上更不好走。
顾氏那边知道乔故心醒来后,随即让人给提前做好的饭放在食盒里,都这个时辰了,再留人用膳总不合规矩,可顾氏也怕乔故心饿了,便将饭菜准备到食盒里,他们在路上也多少能吃两口。
看着两个满满当当的食盒,沈秋河眼神微闪,“都已经晚了,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了。”
原本是锦嬷嬷亲自送来的,一听姑爷发话了,自然是满脸的欢喜,赶紧将饭菜端上来,在家里吃总好比在外头,要吃的舒服些。
随即还催促念珠念香,动作快些,让乔故心赶紧梳好头发,免得沈秋河等的着急。
成亲三日了,这却是他们头一次,单独用膳。
因为还是新婚,一对新人用的碗筷是顾氏特意安让准备的,白色的碗边,外面画着大红的喜字,就是筷子头上也都染了红色。
锦嬷嬷在旁边伺候着两人,等着两位主子用完膳后,含笑着说了句,“没想到姑爷同大姑娘的口味相似。”
两个人爱吃的菜,多也一样。
沈秋河看了乔故心一眼,“大约,这便是缘分。”
锦嬷嬷看沈秋河愿意迁就乔故心,心里头自然欢喜,说到这缘分的事上,没忍住多说了句,“可不是,我们姑娘是慢慢的变了口味,小时候可不爱吃这些。”
“嬷嬷。”乔故心随即站了起来,“天已经黑透了,我怕回去路不好走,便不耽搁了。”
佯装无意间,打断了嬷嬷的话。
不想再回想起,那些个不得不改的日子,也不想面对,原来习惯这么可怕。
锦嬷嬷也没多想,随即点头,让人多点一些灯,将路上照的亮亮堂堂的。
马车都已经走起来了,乔故心还掀起帘子,同侯府的人恋恋不舍的挥手离别。
直到,渐渐的看不到侯府,那侯府的灯光也变的模糊,乔故心这才将帘子放下。
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笑容,看向沈秋河的时候,全都给冷漠,“沈大人,何苦这般害我?”
突然的指责,让沈秋河脸色微沉,他自问今日在侯府的表现很好,可以说,已经给足了乔故心作为正妻的脸面,却不想在无人的时候,却被乔故心这般劈头盖脸的斥责,“你有话,不妨明说。”
既如此,乔故心干脆坐正了身子,“我母亲最是知礼,我想若非沈大人拦着,今日下午必然有人将我叫醒,而非现在误了时辰。”
这话,乔故心说的自然是没错。
“这是要回我家,我都不在乎时辰,你在乎什么?”沈秋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原本只是好心,何至于现在成了错处。
当然,沈秋河也不会说出,他在侯府多待了几个时辰,也不光是因为乔故心的原因,而是因为在侯府,他能清静一些,耳朵跟前没那么多事。
呵?
乔故心冷笑了一声,“沈大人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令堂是什么性格,还用得着我来细言吗?”
这一点,沈秋河还真的没多想,回门的时候,瞧着乔故心睡的香甜,沈秋河便做主让她多睡会儿了。沈秋河只想着,他现在是乔故心的夫主,这点小事自是能做主的。
至于何氏,大不了同以前一样,念叨两句便是了。
只是被乔故心主动提出来,还一副你闯了大祸了的表情,让沈秋河很不舒服。
他都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了,何至于母亲还盯的这么紧?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县主大可不必担心祸事会引在你的身上。”沈秋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乔故心白了沈秋河一眼,“但愿如此。”
只是那一眼,却是在说沈秋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原本马车昏暗,孤男寡女该是一室的温情,此刻却只有两看生厌,连这段路都显得格外的漫长。
终于到了国公府,这次换沈秋河先下的马车。
走的时候,精细挑选的衣裳,此刻也都不在乎了。
国公府内灯火通明,一众人往里走,不想迎面就碰到了陆嬷嬷,“二公子,二少夫人。”她站在路的中间,微微屈膝,“老夫人等着两位了。”
沈秋河没有回头,却仿佛已经能想到乔故心那一双似笑非笑嘲讽的眼睛。
脸色随即变的很差,不过却也没同个下人计较,随即点了点头,“好。”
就当刚才从未同乔故心争论,何氏来寻他,也不过问问回门可还顺利?
很快到了何氏的院子,此刻何氏坐在主位上,身上只穿着数日里最喜欢的常服,手撑着额头,看着脸色不太好。
陆嬷嬷掀了帘子请两位主子进来,便站在了何氏的身后,抬手为何氏轻轻的捏了捏肩膀。
“母亲。”沈秋河同乔故心同时见礼。
何氏的眼睛原是闭着的,在听到他们的声音后,缓缓的睁开眼睛,随即坐直了身子,开口却是一声冷笑,“你们,舍得回来了?”
这语气,分明不对的厉害。
沈秋河抬手做辑,“回母亲的话,是儿子累了,一下歇过了时辰,便回来的晚些。”
何氏嗯了一声,而后视线放在了乔故心的身上,随即将旁边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乔氏,跪下!”
莫名的冲着乔故心发难。
陆嬷嬷的手一停,随即摆手让婢女将准备好的蒲团取了过来,就摆在乔故心的跟前。
念珠一看这回门的喜日,何氏莫名其妙的冲着乔故心发难,这算什么事?
只是她刚往前迈了一步,却被念香拉了一下回去。并非念香不护主,只是瞧着眼前的架势不对的很,她们一个下人冒然出头,怕是会给乔故心添更大的麻烦。
也许,乔故心没在马车上说那些话,沈秋河会由着乔故心跪下,再将此事解释清楚。
可是此刻,沈秋河的胳膊,拦在了乔故心的跟前,“母亲,儿子都说了,此事是儿子一人所为,母亲刁难新妇是何缘由?”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给乔故心难看。
“刁难?”何氏突然抬高了声音,“乔氏你真真是好手段的很,我养的这么大的儿子,便就成你的了!”
竟然对自己词严厉色的质问,真真是反了天了?
何氏目光如炬冷冷的盯着乔故心,“伺候夫君本就你应尽的义务,夫君做错事,你没有提醒便就是你的错!在娘家里歇息,乔故心,你侯府不讲究,我国公府却丢不起这个人!”
原本是有习俗的,出嫁的女儿不能同丈夫在娘家同房。
有话叫,宁可借人停丧,不可许人同床。这便是说,一旦出嫁的女儿在娘家行周公之礼,娘家那就叫倒了血霉了。
老姑爷上门休息肯定是同姑娘在一处的,可是讲究人都知道,两个人就是合衣闭眼,只单纯的同塌而眠。
乔文清不懂得这里头道道,也没顾忌她们现在是新婚,只觉得人家成亲了理应在一起,便让人直接将沈秋河送到了乔故心这边。
顾氏自然是明白的,可这习俗乔故心知道,顾氏相信自己的女儿处事有分寸,便就随了沈秋河去了。
可何氏这话,却是在辱骂乔故心,不知廉耻在娘家勾引沈秋河,才做出这般不要脸面的事来了。
乔故心猛地推开沈秋河的胳膊,“母亲说话慎言,我侯府如何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至于你的儿子,我却也好奇了,是谁到底不要脸的,求在圣上面前?”
当她多稀罕这们婚事一样。
侯府高门,除了圣上谁敢指着鼻子骂?
乔故心说话极不客气,大有一种平辈吵架的感觉。
何氏拍着心口的位置,她瞧着沈秋河这么晚还不回来,心里本就不舒服,再后来看沈秋河这么护着乔故心,便在气头上说话没个顾忌。其实说完她便后悔了,自知这话失了她当婆母的身份。
可现在,被乔故心指着鼻子骂,又将那愧疚打的干干净净,她伸着胳膊颤抖着的手指向乔故心,“恶妇!泼妇!沈秋河你就放任她,来将我气死?”
沈秋河回头冷冷的瞪了乔故心一眼,“注意你的身份!”
子不言母过,何氏虽然说的过火,可乔故心到底是晚辈,怎么能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看乔故心还要回嘴,沈秋河突然拉了乔故心一下,“给彼此一点颜面!”
说完又看向何氏,“儿子也希望母亲冷静冷静,今日的事,儿子希望是最后一次!”
这意思,便是各打五十大板。
乔故心曾暗示过沈秋河,他的母亲自要他自己说的,不然乔故心开口便就是有何氏受的。
只是,这个结果何氏并不能接受,在沈秋河看来的公平,在何氏眼里那自然就是偏袒,她强忍着泪水,“沈秋河,若不是最后一次,你当如何?将我抓到大理寺的大牢里头吗?”
沈秋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何氏甚至是有些无奈,“母亲,您何时变的这般蛮不讲理?”
甚至沈秋河都觉得,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错的,便是连呼吸都好像没有以前对。
如若单纯的是只是发个脾气,沈秋河想着惹不起他可以躲,可偏生何氏还什么都想管,他都是成亲的人,就陪妻子回个门,怎么就能闹成这般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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