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余天,一行人行至泉州。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巷,沈毓宁心里五味陈杂,她曾经那样敬重姑母,可世事变幻,现在她到了泉州,却是不能去见她了。

    “怎么了?”

    苏崖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抽离,她摇摇头:“没什么,想起一些旧事罢了,对了,我记得你和鹤公子也是泉州人,对吧?”

    苏崖凝了凝,垂下睫毛:“恩。”

    见他不想多言,沈毓宁不好再问,一炷香后,马车停在一处老旧的宅邸前,虽做了翻修,仍难掩去岁月的侵袭。

    进了院子,鹤听白介绍说,这是他家的老宅,平日只有两个老仆照看。在屋里稍作歇息,沈毓宁就出来四下看看,穿过几道拱门,到了一处偏院,看到鹤听白和苏崖在祠堂里说话。

    她不好打扰,正要离去,却听鹤听白冷笑道:“老东西,你平日就知道醉酒,想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现下这美酒日日供奉着,你可算满意了吧?”

    “听白,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何必自苦。”

    “你以为我想吗?他们一个抛夫弃子,一个不顾儿子的死活成天酗酒,这些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不是不知道。”鹤听白的声音有些激动,说着,他话锋一转:“你也别老劝我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难道你就能放下那些过往?”

    静默了片刻,苏崖的声音有些不快:“好好的,你又提我做什么?”

    “行,我不提,你也别提了,咱们谁都别劝谁了。”

    “嗯。”苏崖应了一声,顿了顿,道:“听白,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也许,我已经找到你妹妹了。”

    “什么!”

    闻言,沈毓宁侧耳细听,可苏崖把声音放的很低,她只听到“玉佩”二字,其余的就听不清了。

    稍顷,鹤听白从祠堂里走了出来,神情复杂,沈毓宁忙隐在暗处。待他走远了,沈毓宁正犹豫怎么办,屋里传来苏崖淡淡的声音。

    “出来吧。”

    愣了愣,沈毓宁揪着帕子走到祠堂里,偷偷观察他的反映:“你何时候发现我的?”

    “你刚进院子的时候。”

    沈毓宁心上一虚,不好意地笑了笑:“那个,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有点好奇,就多听了一点点。”

    见她用指头比划“一点点”,苏崖莞尔一笑:“我又没怪你。”

    “那就好,我刚听你说找了鹤公子的妹妹?”

    苏崖一凝,眼里掠过复杂之色:“恩,不过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且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你以后也不要像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看他很是郑重,沈毓宁只好按住心里疑惑,点点头:“恩,我知道了。”说着,又想起鹤听白方才关于苏崖的话,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把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些事苏崖不想提,她还是别问的好。

    是夜,沈毓宁早早就睡下了。睡梦中,一声异动让她惊醒,紧接着,她看到寒光一闪,一个黑影朝她扑来。

    沈毓宁大惊,本能地躲开,只胳膊还是被划破了。眼见第二刀又来了,她吓得心惊胆战,危难之际,红影一闪,她就被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砰的一声,那黑影已被踹飞。

    “呼!”

    红影吹染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中,沈毓宁看到一张银色的面具,果然是苏崖。

    “你的伤怎么样了?”苏崖掰开她的手,见她胳膊的伤口殷红,足有两寸长,他眉头一皱,眼里射出一道阴冷的杀气。

    先点了沈毓宁的穴道止血,继而扔出一道匕首,如一道直线插像地上黑影。电光火石之际,蓝影一闪,鹤听白忽然出现,并用胳膊挡开匕首。

    “嘶,师兄,手下留情!”

    他扔下灯笼,捂着伤口,指间一片鲜红。苏崖一惊,没有言语。

    借着灯笼里的烛光,沈毓宁这才看清行刺她的人竟是柳眠儿。此刻,她躺在那里,嘴角溢着鲜血,应是受了内伤。

    “柳姑娘,怎么又是你?”

    柳眠儿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面色僵硬:“我不是故意要行刺你的,傍晚的时候,我看姓鹤的从这屋里出来,以为这是他的房间,才误伤你的。”

    沈毓宁嘴角一抽,那还真是赶巧,两次都误伤到她。

    一旁,苏崖终于开口:“听白,我已经饶过她一次,可她三番四次伤害阿宁,这一次我绝不留情。”

    阴冷的目光看的鹤听白身上一寒,忙上前求情:“师兄,我知道你生气,可柳家的事终究因我而起,这是我欠柳姑娘的。这样吧,以后我把她带在身边,时刻盯着,她就不会摸错地方了。”

    “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

    鹤听白心中一虚:“那是因为我以为她会就此死心,在余杭把她放了。既然她杀我之心如此坚决,那我以后不会再放她走了。”

    说着,他看向柳眠儿,扯了扯唇:“柳姑娘,你是个爱憎分明之人,我允你留在我身边,你要杀我,我随时奉陪,但请你不要伤及无辜。”

    柳眠儿下巴一抬,冷声道:“你我的恩怨,我自然不会牵连旁人。”

    “师兄,你看她都这么说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饶她一命吧?”鹤听白扯了扯苏崖的袖子,眨巴着眼睛恳求。

    苏崖眉头一抽,嫌弃地撇开他:“你还有面子?”

    “师兄!”

    见他还撒起娇来,苏崖一阵恶寒,摆摆手:“算了,你的事我懒得管了,但是再有一次,后果你是知道的。”

    “多谢师兄!师兄最好了!”鹤听白雀跃不已,转身就把柳眠儿扛走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沈毓宁无奈一笑。

    “还笑,都受伤。”

    见她这般心大,苏崖无奈地斥了一句,拉着她在桌畔坐下,而后从她包袱里翻出一瓶止血生肌的药膏,小心地抹了一层。

    只那伤口着实有些大,抹药也顶用,苏崖目光一沉,弯腰将她抱起。

    “啊?你干嘛?”沈毓宁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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