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畜生!”苏清河被彻底激怒了,不顾一切地挥掌劈向仇髻。

    想他最信任的小厮,竟在众目睽睽下猛捅自己刀子,不仅揭露自己的隐私,竟连家族绝密账册也给偷了出去。此恨如何能忍?

    苏清河武技修为已入内室,这一掌也有开山劈石的威力。

    奈何仇髻早有防备,他熟悉苏清河的武功路数,故而苏清河身形甫动,他便夸张地一路尖叫着躲到了萧潜的身后。

    萧潜对这个娈童十分排斥,假借保护之名,一个“神龙摆尾”,将仇髻踹出一丈远。

    萧潜的武技修为比苏清河稍逊一筹,但他的内丹修为却已无限接近流境,实际功力远胜苏清河,他踹走仇髻后,轻松一招便化解了苏清河的致命一击。

    苏清河怒火中烧,不能自抑,第二招奔着萧潜就去了。

    萧潜横臂一挡,刁手啄向苏清河的手腕。

    这看似随意的一啄,苏清河却无力化解,萧潜反手捉住苏清河的手腕,一推一带,拧着他的胳膊向下一压,强压着苏清河跪了下去。

    萧潜当众羞辱苏清河,卿狮岩、封石淳、连佩印三人勃然大怒,齐齐出手。三人内丹修为丝毫不输萧潜,武技修为更是远胜之。

    萧潜此刻才领悟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古训,他没想到江南豪强敢当众对自己下手,且一出手就下死手,面对三大强人他哪敢逞强,撒手退避。左右随从齐出救护。卿狮岩、封石淳、连佩印三人意在救苏清河,得手之后不愿节外生枝,立即带着苏清河退回本阵。

    卿小可一声长啸,挥剑劈向萧潜,封瀚明、卿世功等一干少年也随即跟上,一江春楼前啸声阵阵,刀砍斧剁,乱作一团。

    “都给我住手!”

    随着这声断喝,但见四名英武少年簇拥着一名须发皓然的老者手持铁杖健步而来,却是德高望重的邬家前任家长邬上阳。

    萧潜见终于逼出了老滑头邬上阳,心中暗自得意。

    于是一边把缴获的长剑丢还给卿小可,一边挥手喝令部属退下。

    “这本内账你是从哪来的?”邬上阳直指问题的关键。

    “这样的罪证自然是偷来的,老爷子不会因此办我一个盗窃主人财物的罪名吧?无所谓啦,为国锄奸,仇髻死而无憾。”

    仇髻挨了萧潜一脚,跌的鼻青脸肿,他知道邬上阳的分量,回话时小心了不少。

    卿狮岩冷冷一笑:“像你这么有正义感的家奴,还真是少见。你可曾想过,家奴盗窃主人财物,出卖主人,是什么下场?”

    “凌迟,灭九族。”

    “原来你都知道,这就很让人钦佩了。”卿狮岩哼了一声。

    众人窃窃私语,冷嘲热讽,这种吃里扒外的家奴自然是人人都不待见。

    邬上阳手捋胡须,他自然没有众人的乐观,仇髻如此悍不畏死,必是有所倚仗,这个倚仗就是东宫。东宫如此费力敲打苏清河,究竟要做什么,别人或许懵懂,他邬上阳却心知肚明。这也是一桩陈年旧事了,沉寂了十八年,不想到底还是让人翻了出来,而且以这种激烈的方式!

    这天下究竟是怎么了,个个都不按规矩出牌了。

    是自己老了,还是如那个传言所说的,天降永夜,真的要完蛋了?

    刚想到这,就听萧潜说道:“我以为卿掌门熟知我朝律例,却不想也是个半桶水,国朝律法,家奴举告主人,要凌迟处死,这不假,但有一样可以例外,那就是家奴举告主人谋逆、欺君。一经查实,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一股无形的杀气悄悄弥漫开来,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多谢左判司主持公道,我正是要举告苏清河谋逆。”

    有人发出了讥讽的冷笑,是苏浪。

    他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到此刻才算弄明白了一些事。两天前,他获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苏清河最亲信的随身童子仇髻忽然失踪了。

    仇髻在苏家的特殊地位自不待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无数双眼睛的关注下,因此他的失踪和许多发生在深宅大院里的事情一样,被精心地掩盖了起来。

    只是,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因为关注的人太多,还是露出了一点风声。

    苏浪本不想听,奈何身处风口,无风不入耳。

    有人怀疑仇髻是得罪了苏清河被处理掉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仇髻褪去稚嫩,变得越来越不讨主人欢心,他或者因此丧命。但更多的人则坚信他是被衣夫人处置了。这个童子专宠内闱,不知进退,衣夫人是深恶痛绝的,过去因为苏清河的宠爱,尚能相安无事。但自江南鉴证大会开始后,众人惊讶地发现苏清河夫妇忽然重归于好,且感情日渐升温,衣夫人连续数日留宿在苏清河的书房。夫妻修好,还要一个娈童作甚?失宠的旧爱不如狗,被新宠处置实在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当然也有传言说,仇髻并没有死,他是拿了苏清河的一笔钱后自己离开的。仇髻是个聪明人,但问题是苏清河真的肯放过他?

    因为事不关己,苏浪并未深究此事,只是凭直觉判断仇髻的失踪绝非感情纠葛那么简单,它的背后一定另有故事。

    今日的一切佐证了他的判断,仇髻的离开是为了背叛,他的公然背叛绝非偶然,而是蓄谋已久的一桩阴谋。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去留。

    苏清河此刻的眼里只有仇髻,他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人了,这就是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虽时而闹些小意气,但对自己绝对忠诚不二的仇髻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嫉恨自己,如此凶狠残酷地报复自己,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把他当做心腹自己人,怎么就落得个如此下场?!

    “你承认自己有罪吗?”

    面对仇髻的冷酷进逼,苏清河怒极而笑,反而镇定了下来:

    “是吗,未知苏某有何谋逆之罪。”

    仇髻淡淡一笑,用手一指苏厦:“你敢说你不知道他是闫震照的孽种!”

    ……

    今天是天武会宴请四方宾客的喜庆日子,一个值得的怀念的日子,但今天又像是一场精心彩排的荒诞剧,剧情荒诞不羁,完全不按常理来,它总是自作聪明地峰回路转,转来转去,转的人头晕心烦,让人惊愕难言,正当人们渐渐忘记剧情,准备迎接一场浴血厮杀时,仇髻又一次地挑战了人们忍耐的底线,再次把剧情扯入荒诞的狗血模式。

    空气中弥漫着各色神伤,有人震惊,有人嘲讽,有人愤怒,有人觉得荒诞无稽而摇头,有人觉得无言以对而苦笑。

    “你,你他/妈/的吃饱了撑的,在这胡言乱语。”苏厦咧着嘴狞笑着,当众被人质疑血统的纯洁,纵然他一向软懦也忍不住瞬间化身为一头暴怒的雄狮。他凶猛地扑向仇髻,叫嚣着要把这个公然撕破他脸皮的孽障撕成碎片。

    一条人影骤然闪出,挥掌直击苏厦的面门,苏厦一愕,赶忙撤身,这一掌是虚,意在退敌,并无伤他的意思。饶是如此,神思大乱的苏大公子仍旧收不住脚,蹬蹬蹬地向后跌去,亏得邬家四兄弟及时出手相助,他才没有跌倒在地。

    经此一役,苏厦筋骨酥软,手脚冰凉,又气又羞之下已经丢了半条命。

    有人公然出手殴打苏家弟子,这就不是口舌之争能解决的事了,一众人怒吼着要将出手挑衅之人生吞活剥了。

    一时间寒光闪耀,怒吼如雷,上百人跳跃如虎。

    危急之刻,邬上阳以铁杖顿地,喝了一声:“都住手!”

    邬上阳德高望重,隐然是江南八家的共同首领,他的话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分量的。

    “是非曲直,总要讲个理字。切不可仗势欺人,不可无端亵渎他人的清誉。左判司找出这样一个证人来,指责苏门长子是逆臣闫震照之后,岂能服众?若有其他凭据不妨一起拿出来。若罪证确凿,江南八家甘领谋逆之罪,若不能,也请左判司给江南八家一个交代。”

    邬上阳的话让萧潜有些头疼,他一口一个江南八家,把苏清河和八家捆在一起,这分明是拿江南八家的势力来压自己,这个老滑头,其心可诛。

    “老先生容禀,在下奉命办差,自然要一碗水端平,不枉不纵。苏府家奴仇髻向监察院提供了苏门的一本账册,经我们检验并非伪造。请老先生过目。”

    邬上阳淡淡一笑,拒接账簿:“左判司精明强干,老夫信的过。老夫只想问问在场的各位,一万三千块金饼很多吗?也许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又或者可以抵得上左判司几辈子的俸禄。但在老夫眼里,这其实不算什么,我邬家子弟省吃俭用,一年半载的也就省出来了。平江府是南州的首府,以富庶闻名天下,苏家扎根于此上百年,枝繁叶茂,产业庞大,每年收益何止十万金!这点钱于苏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富而有道,不失赤子之心,苏家致富有方,却并未忘记回馈乡民,修桥补路自不必说,扶危救困、救济孤残更是家常便饭。江南之地每有水旱灾害,苏家动辄捐赠数万金,官民人人称颂其德,是否为老夫虚妄之词,左判司尽可派人查证。”

    四下里一片嗡嗡声,苏家仗义疏财,扶危济困是不假,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苏清河执掌苏家后,可不是一般的吝啬。邬上阳移花接木,把苏家祖上的功德算在苏清河的头上,这个,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嘛。

    萧潜和罗正海的面皮有些难看,邬上阳的诡辩看似全是窟窿,但真想驳倒他还真不容易,何况,苏清河虽然为人吝啬,但对官府的打点也还算大方,若真去询问南州地方官府,那帮家伙一定会明里暗里帮他说话的。

    这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点到为止,各自都没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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