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乱的很,蛮人、地穴人、马背矮人、兽人四处乱窜,芈俊风看的心痒,叫道:“我去砍几颗人头,建功立业就靠它们了。”
在芈俊风的带动下,众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扫荡残敌。这是一件很沉闷的活计,溃败中的敌人毫无斗志,连悍不畏死的兽巨人此刻也只是一味的逃跑。
“别放箭,抓活的,抓个活的回去玩。”芈俊风看中一个受伤的兽巨人,想将他生擒带回去当宠物,兽巨人不堪其辱,奋力抵抗,一连撕了芈家三名家将,迫使众人向他下了死手。
在箭矢和长枪的攒射下,兽巨人怒吼着倒了下去。
眼见局势已定,公府尪这才下令向天子銮驾靠拢,众人欢呼雀跃,喜上眉梢,司空百岁却拉了拉苏浪劝道:“咱们还是躲远点,留神性命之忧。”芈阗道:“司空大将,你今天喝多了吗,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阿浪的话说错了吗?”司空百岁道:“怎么没错,战场上不救天子,那是大忌,什么要顾全全军,顾全大局,保卫好天子就是最大的大局。你此前那话要是让天子听了去,定你个大逆之罪,你就等死吧你。”
芈阗正要争辩,被芈俊阳拦住,芈俊阳也忧心忡忡道:“这世上多的是小人,保不齐有人会向天子进谗言,不过有镇国公顶在上面,阿浪暂时不会有事,至于以后……”
苏浪笑道:“以后,我又不打算进京做官,做个山野散人,谁也管不着我。”
芈俊阳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天子的胸怀又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司空百岁嘟囔道:“其实做官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的,那么多人混吃混喝,偏多我一个?再怎么说我也是为国出过力的。”
芈俊阳笑笑道:“走一步算一步罢,不必这么悲观。”
胜负已见分晓,蛮人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各部都忙着清理战场,道州大总管独孤光亮抢在公府尪的前面与天子会合,护卫着天子銮驾缓缓退入城中。一时公府尪也到了楼下,内中传召让公府尪一行入内参见。
相见一炷香的功夫后,联军统帅公府尪、道州大总管独孤光亮陪同天子登临城头接见各军,各军将领罗列城下,二十万大军齐呼万岁,声震天地。
海州大总管乌世冠献蛮人统帅戈乌黑人头于城下,海州将士山呼万岁,天子当即下诏,授乌世冠云麾骑士。
当日,天子在龙尾城下大阅三军,阅兵前传诏授独孤光亮、苏浪等六人为云麾骑士,其余新授骑士近千人,所有有功受封人员组成功勋团,以乌世冠为首席领军帅,独孤光亮、苏浪等六名云麾骑士同为领军帅。
功勋团列于各军最前列,接受第一批次检阅,七位领军帅则单独排列,第一批次接受天子的检阅,然后自动转换成天子随扈,陪伴在天子左右检阅功勋团,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意外,本来七人组里乌世冠是领军帅理当排在第一位,但独孤光亮却不这么认为,他自恃是皇家宗室,身份高贵非同一般,皇帝一检阅完,他就抢先一步拨马来到了皇帝的左侧。
光明朝以左为尊,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乌世冠的,被他占据后,乌世冠只得屈居右侧。苏浪发现乌世冠的脸变成了青紫色,而独孤光亮却是红光满面。更耐人寻味的是孤独光亮的行为不仅执法者视而不见,甚至连皇帝也是默认的。
皇帝一路上几次垂询独孤光亮,后者含笑奏对,举止亲密的很。
检阅完功勋团之后功勋团也顺势转换为天子随扈,陪伴皇帝一起检阅三军将士。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仪式庄重且严谨,检阅者和被检阅者都肃穆以待,一板一眼都是礼法和文化,这对军旅之人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荣耀。
司空百岁也因功获授四等一阶骑士,列于功勋团大队之中,他很享受这种荣耀,经过这次检阅,更坚定了他进京做官的想法。
检阅完毕,功勋团解散,除极少数被征召进禁军骑团,绝大多数都回到各自老部队,在外面为本军争了光,他们似英雄一般归来,荣耀和好处那是少不了的。
天子有九支禁军,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骑团,骑团人数不多,仅八百余,战斗力马马虎虎,多数是没有打过仗的生瓜蛋/子。这支军队十分特殊,他们几乎全部由亲勋贵族子弟组成,每个骑团骑士既是军官又是士卒。他们是天子的贴身卫队,陪伴天子参加所有公开的活动。他们获准穿只有皇家才有资格使用的黄色袍服,佩戴皇家徽章。
龙尾城一战成就了一千三百名骑士,但只有区区三十三入选骑团,苏浪、芈俊阳、芈俊风三人因为忠贞勇猛,在战场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而入选。
芈家兄弟本身就是贵族子弟,此战又建立了非常功绩,入选骑团并不奇怪,至于苏浪,似乎也是顺理成章了,自道州起他就成为了传奇,如今只是传奇的延续而已。
追歼残敌的任务交给了道州大总管独孤光亮,这是一项美差,不必费很大力气,却能收获极大的荣耀和功勋,独孤光亮得意洋洋。
龙尾城之战的起因、经过、结果都有许多可书之处,也处处充满了矛盾、疑惑和谜,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蛮人虽已溃败,首领戈乌黑也被砍了脑袋。但齐郡的城内还有一两万的残部,他们是瓮中之鳖,秋后的蚂蚱,兔子的尾巴,但问题是若不下力气去扫除,他们也不会自己消失。
挟得胜之势,务必斩草除根,龙尾城大阅兵后的第二天,天子便下诏以公府尪为主帅、乌世冠为副帅,统帅二十万得胜之师,一股荡平残敌。
齐郡之战,苏浪没有参与,据说因为得到了地方豪族麦氏的协助,蛮军首领萨摩亚在破城前夜里暴卒,第二天拂晓攻城,午后城破。
此后三天,齐郡被屠戮一空,无论是蛮人、兽人、地穴人、马背矮人还是人,统统被斩杀一空。堆积如山的人头造就了三百六十名骑士。
至此,震动天下,祸乱中原腹地长达八个月之久的蛮人之乱彻底平息,因为御驾亲征,光明朝取得了空前的大胜利,蛮人被全歼,八成死于刀下,两成被生擒活拿。
神京城将举行盛大的俘虏入城仪式,展示国威,震慑蛮夷。
苏浪本是身不由己地卷入这场战争,却成为最大的得利者之一。
一战而成云麾骑士让他名扬天下,入选骑团更让他一步登天,他的人生在此彻底改变。
在外人看来,他应该兴奋的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才对,但苏浪却表现的出奇的冷静,他甚至一度萌生出辞官隐居的念头,若非司空百岁死皮赖脸的竭力劝阻,他或已潇洒离去。
入选骑团后,他不得不离开了道州军,回军营道别时,发现芈阗的眼睛红通通的,似乎刚刚哭过,这场大战他是冲着建立功勋、扬名立万来的,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两位堂哥,两位宾客都建立了不朽的功勋,他却泯然众人了。
以芈阗在战场上的表现,他是有资格受封骑士的,但芈宁远出于家族长远利益的考虑没有为他请功。旁观者清,苏浪和芈家兄弟明了其中深意,却不便向他透露,只能浮皮潦草地安慰他说公门深似海,不去也罢,省的麻烦,倒不如回永安郡去,把芈家的根基打好,这样才能进退有据。
这种话当然不能让有为青年安静下来,但事已至此他除了发发牢骚,掉掉眼泪又能做什么呢。
龙尾城战场大阅兵只是一个排练,更大的阅兵在齐郡举行,这场阅兵的最高潮是道州大总管独孤光亮向天子献俘,他在追歼残敌的过程中砍了一万多颗人头,据说都是蛮人的,他把这些头颅用铁链串起来,动员了上千士卒抬着游街,以此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为了讨皇帝欢心,又将数百蛮族俘虏当众斩杀,用他们的血祭奠报国捐躯的将士。
这是整个阅兵的最高潮阶段,但阅兵最令人兴奋的环节却是论功行赏,提着脑袋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天子当然不会冷了将士们的心,齐郡阅兵的当天,皇帝下诏分天下九州为十二州。
析林州为林、岱二州,擢升功勋卓著的道州军咨使芈宁远为岱州大总管;
析海州为海、齐、洪三州,擢升功勋卓著的宫卫军将军阿斯卓伊震川为齐州大总管,任命功勋卓著的左虎卫大将军公府尪为兵部尚书兼任洪州大总管。
道州大总管独孤光亮功勋卓著,升任内大臣兼监门卫大将军,进爵辅国公。道州大总管一职由兵部侍郎独孤赢盛出任,独孤赢盛是当今天子的堂弟,爵封宁安郡王。
对这一安排众人褒贬不一,将海州一分为三,众人尚可理解,海州地方疏于防范,致使蛮族渡海而来,直插光明朝腹心之地,战事一起,指挥调度又屡屡出错,待大军进入海州后,辎重给养时常供应不上,后勤保障一塌糊涂。这些都不说了,最后竟使天子被围龙尾城,犯下如此罪过,若不给予惩戒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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