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江又烬先出门,过了二十分钟谢尔南才开车离开小区。她并没有去工作室而是去摄影棚,今天已经正式迈入十二月了,再过几天新品上市,她要亲自过去看下。
过去时摄影棚里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忙碌,黄凡正给模特搭配等会儿要拍的服装,模特看见她低声提醒黄凡,黄凡回头,谢尔南让她先忙,去跟摄影师打个招呼。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黄凡简单汇报了工作情况,谢尔南边听边翻看手头的样片,昨天她就已经看过了一批,对于一些照片的构图和表达效果她不是特别满意,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一个上午谢尔南都待在摄影棚,偶尔和摄影师意见不合起争执,摄影师叫孙泽恩,俩人合作多年,一旁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工作氛围有点吵但还算融洽。
临近中午准备拍摄上午最后一组搭配时孙泽恩不满意模特的搭配,执意要换,谢尔南无语的笑了一声,俨然拒绝,正理论手机响了。
争论被迫中止,走到一旁接电话前谢尔南明令禁止孙泽恩不准趁人之危偷偷改,毕竟之前他可干了不少这种先斩后奏的事。
电话是卡莎打来的,她约谢尔南中午吃饭,本想拒绝的,余光看见孙泽恩对模特的搭配动手动脚她就急了,胡乱应了下来。
餐厅选在了离摄影棚不远的一家意料,卡莎先到挑了落地窗的位置坐下,大约十分钟谢尔南来了,她一眼就看见金发碧眼的卡莎。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谢尔南垂眸,手里的叉子卷着意面。
“南。”卡莎咬咬唇,有一种不甘心在她眼里闪过,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我真的回不去了吗?”
听见这问题,谢尔南眼眸微动,垂下的眼睫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她几不可闻的叹气,抬头直视对面身姿曼妙长相艳丽的女孩,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回答。
“是的,回不来了。”
“啊。”得到没有任何改变的回答卡莎的态度跟上次不一样了,她只是笑了笑,话里有几分惋惜,“我就知道,我已经死心了,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想着回去了。”
说实话卡莎的反应有点出乎谢尔南的意料,卡莎是那种自信到自负的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瞧不起任何一个比她还弱的失败者,对于一件事不达目的则不死不休。
如今看来是她对这姑娘刻板印象太深了,谢尔南无声一笑,只不过她有件事挺好奇的,犹豫半晌,问道:“你为什么不在她那做了?”
她指的是陈琳娜。
“哦。”可能说到不想提的人,卡莎表情臭了下来,眸子里有几分鄙视和几分痛恨,“容我骂她一句‘bitch’,老跟我玩阴的。签合同的时候上面写的金额跟她一开始说的不一样,我没信她那些哄小孩的鬼话要求她标上实际数额重新打印一份,后来一直拖着我,合同也没签上。还有本来说好给我付违约金的,结果反悔了,害我平白无故背了一大笔债。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原本说好的给我的位置给我的条件统统给了一不知名的小姑娘,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变相侮辱我吗?”
“我在你这从来没有受过这些委屈,受不了就不干了,反正也没签合同,工也没给她打过,我当初就不应该轻信她的谎话!我这人生来就一身傲骨,身为世界小姐的我为了还你那点恩情给了你作为模特的最好时光,同为世界小姐的都签了大公司,身上有好几个大品牌的代言,在圈里有一席之位。”
“而我呢?是混的最差的那一个!其实我之所以叛逃就是因为我认为自己并不是技不如人,可我拿到的薪酬却比别人低,在圈里的地位也不高,但我知道这是你能给我的最好的待遇。她当初找上我的时候我也很纠结,她开的条件太好了,直接戳中了我的点,我骄傲的自尊心告诉我不能比别人低一等。”
卡莎自嘲一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用你们中国人的一句老话我这属于自食恶果,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午夜梦回让我怀揣着愧疚度过往后日子。”
认识卡莎时她才16岁,长相给她带来的优势让杂志社一眼相中,从此为了生计而奔波于各大摄影棚当个平面模特。
但这种并不稳定,摄影师和杂志社都有经常合作的模特,她大多数只是个『替补』。顾名思义就是定好的模特有事来不了了就联系她顶上。
因为不是专业的就算她再漂亮也没人愿意培养她,没有公司或者摄影师愿意跟她签约,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她又不愿意去。
曾一度她陷入迷茫,没有安全感。
一次偶然的机会谢尔南看到了她的相片,指定她来拍一组硬照,小姑娘表现不错,是属于点拨一下能够回馈巨大惊喜的类型。
谢尔南很喜欢她,跟她签了约,找专门的人培训她,鼓励她去参加世界小姐比赛,每次的晋级赛谢尔南都会耐心开解、鼓励她,最后一举夺魁。
那年她十八岁。
年少轻狂,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世界小姐了,身价肯定不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谢尔南挑明要是有合适的下家她会跑路。可没想到比赛结束一个多月了也没人找上她。亚、季军都有好的归宿,拿到大牌的广告拍摄,而找上她的都是富豪包她做二奶。
可以说没有谢尔南就没有今天的她,谢尔南带她去了很多秀场,让她在圈里有了一席之地,在道德层面上她不应该背叛她,可她作为模特最好的那几年已经过去了,她的花期快要到头了,她要为自己打算。
谁曾想为自己打算的第一步踏差了。
后来她才想明白她是在自我认为的价值中迷失了自我,花期即将到来,已经有凋零的迹象,以为是向死而生,结果是向生而死。
那场秀结束后谢尔南工作室在网上发布了和卡莎解约的声明,圈里都知道是她贪图名利在紧要关头踹了『挖井人』一脚。现在大公司是不会要她了,她的一身骄傲容不得她进小公司。
“我要回国了。”
“嗯。”谢尔南轻轻应了一声,“回去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卡莎笑了笑,忽然这笑容变得有几分阴厉,她举起水杯到唇边呷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道,“回去之前我有件事要做,我不会就这么放过陈琳娜的。”
对了,卡莎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姑娘,她不喜欢受委屈。
“你打算怎么做?”谢尔南有点担心她。
“我无意发现她有个儿子。”
“然后呢?”
“我要在网上曝光她。”卡莎眼中有兴奋的色彩,“她不是老爱在采访上立什么单身成功女性的人设吗?”
谢尔南表情有几分严肃,不太赞同她的做法:“孩子是无辜的,卡莎。”
卡莎掀起眼皮看她,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南,我可没有那么卑鄙,孩子的脸我不会放出来的,我要弄的是他妈又不是他,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谢尔南没有异议了,“什么时候走?”
“后天下午的飞机。”卡莎看了她一眼,“要送我吗?不用了。”
“我不送你。”谢尔南微微一笑,故作神秘,“我送你一份礼物。”
“嗯?”卡莎起了兴趣,身子往前紧贴桌子边缘,“是什么?”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俩人在餐厅门口道别,谢尔南在附近咖啡店里买了饮品带回摄影棚,路上给蒋静发了消息,拜托她从公司里带件东西出来。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摄影棚里又忙碌了起来,谢尔南和摄影师在电脑前激烈讨论照片,两个人又意见不合吵红了脸,偏过脸不想理会对方。
那边模特拍完一套服装下来换衣服,这次拍摄新品的是新签约的模特———胡宜宣,就是那天大秀自荐的姑娘。
姑娘换好衣服在一旁放着饮品的长桌前等待拍摄,兴许等的无聊了正欲拿起一杯咖啡尝一口,这时一只手截住了她,是过来给她重新搭配首饰的黄凡。
“来姨妈你还喝冰咖啡。”黄凡无情夺过胡宜宣手里的咖啡,冰冷温度传到手心,顿时眉头一拧,“啧”了一声,“早上痛的要死的经历忘了?”
胡宜宣对这种无理的行为非但不生气,语气还有点撒娇的意思:“我渴了。”
“给你准备了热水。”黄凡牵起她的手用纸巾仔细擦点沾到手上的水珠,末了还双手拢住捂暖她冰凉的手,“等手暖一点了再去给你拿。”
不远处的谢尔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在她们身上逡巡,脑袋还有点懵,没理清她们这是什么情况。
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打断了她游离的思绪,低头看,是江又烬发来的消息。
江江:我这边结束了,你呢?
谢尔南:还有一会儿。
想了想她又发了一条过去。
谢尔南:要来接我下班吗?
江江:正是我的想法。
江江:定位发给我。
拍摄快临近尾声蒋静才带着东西过来,下一套拍摄的服装在搭配上出了点问题谢尔南让蒋静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再找到蒋静时她正坐在一张折叠椅上翘着二郎腿抱着双臂一副千金黑老大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某一处。
谢尔南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感观实在是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她迟迟回不过神来。
在一处不是特别明显的拐角里黄凡和胡宜宣在接吻!
目击到这一幕完美证实了上午的猜想。
瞥见蒋静一点都不震惊谢尔南心中了然,扬起眉毛问道:“你早知道她们在一起了?”
蒋静点点头,忽而觉得有点意外:“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谢尔南有点摸不着头脑。
“黄凡的女神,就是她啊。”蒋静说,“在电视上对人一见钟情。”
工作室的小伙伴都知道黄凡有个仰慕很久的模特女神,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听她说之所以选择服装行业就是为了有一天让女神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走秀,大家都只认为这是奋斗目标而已。
“我只是没想到是那一层的喜欢。”谢尔南忽然想通一件事,哑然失笑,“难怪黄凡一直游说我签下她。”
从蒋静嘴里谢尔南知道了黄凡的“追妻之路”,和胡宜宣正式签约那一天黄凡送了辆价值千万的限量跑车。打听到胡宜宣新住所二话不说买下了那一整层,自己搬到了楼上住,理由是这样才能更好的制造巧遇。
告白那一天更让人大开眼界,黄凡打着看流星雨的幌子把人约到山上,胡宜宣没太关注黄凡的特别举动,满心满眼都在那台精良设备上观察黑漆漆的天空。
头顶上方响起轰隆隆的巨大声响,风更加狂野。胡宜宣抬头,三架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飞到适当的位置后井然有序排成一列,位于中间的直升飞机飞高一个机身。
蓦地,两边的直升飞机唰的自上而下甩下红布,悬空荡了好一会儿下半部分才稳住身形,仔细一看是巨型横幅,上面的字在发光。
左:【世界限量白富美】
右:【宇宙无敌美少女】
中间的直升飞机亮出横批:【天生一对】
胡宜萱愣在原地,不管乱飞的头发也不理会遮住双眼的发丝。黄凡悄然走到身旁,伸出手温柔的替她理了理毫无章法、胡乱飞舞的头发。
她说了好多话,胡宜宣看着她一张一合的性感嘴唇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她分不清时间究竟过了多久,仿若置身于另一个空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猛跳发出的声音。
后来黄凡单膝下跪,一句清晰的“我爱你”不带任何杂音传入耳中,胡宜宣热泪盈眶,亲眼看着戒指钻进她的手指,泪水聚集太多她看不清这一切。
她不知道怎么和黄凡抱在一起的,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这个女孩抱住她的体温,唯一能听见的是这个女孩孜孜不倦的在她耳边说着“我爱你”。
那枚戒指镶嵌的宝石是黄凡在拍卖会上花了几百万买下的,只因为寓意很好。
满满都是金钱的味道,奢侈的浪漫。这妥妥是“霸道总裁”文里才会出现的追妻套路。也是在后来谢尔南才知道黄凡就喜欢看这种不按套路出牌又挥金如土的霸道总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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