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熙志平所言,他与崔饶东是什么成分,接近刘胤的目的是什么,刘胤自己又何尝不知呢?
但,他们不是一路人。
一来是因为,刘胤本身属于洪门,是另一个造反团体,与他们有着天然的竞争关系。
二来是因为,在此前的刘胤看来,他们只会空喊口号,只凭一腔热血就异想天开,实在太过幼稚,属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那种。
‘哼哼,或许就如前世记忆中的那个,这又是一个炮党罢了。而在这个世界,恐怕他们连炮党都不如啊!毕竟,连雷击木法剑都出来了,难免也会冒出来什么妖魔鬼怪、神仙修士之类的。如此世界,却是大大加强了造反的难度,光有口号和理想估计成不了事。’
一边悠然迈步走向公共租界,刘胤心中一边思衬着,丝毫不因为许多路过百姓对他又鄙夷又羡慕的目光而干扰心绪。
“不过呢...他们倒也值得钦佩呐!因为这个国度没有他们这种人也不行,什么都要有先行者。”
低叹一声,刘胤想到了前几年在神京菜市口被斩首的“六君子”。
那件事,真可谓是震惊中外,影响深远!
就连当时身在西方,战场堑壕中的刘胤都通过报纸看到了,他为此失神许久。
柏鲁士国官方喉舌‘帝国报’当时用一整个版面的篇幅对此事进行了介绍,最后评价为:
“这是那个老大帝国经历了多次打击和失败后,尝试进行的一次自救行动。但遗憾的是,在他们内部保守势力的阻挠之下,变革以失败而告终,他们没有走上和帝国一样的道路。或许这是惊涛骇浪席卷前的奏鸣,也或许这是僵死巨人最后的落日余晖。”
无法否认当时报纸上对大坤朝廷未来的两种预测,因为按照前世记忆中的历史进程,那个相似的腐朽帝国的确崩溃了,同样也有惊涛骇浪的大变革席卷!
只是,刘胤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是一个有魔世界,一切还会按照那个顺序演变下去吗?
恐怕不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以眼下中土的这般情况,未来必然风起云涌,动荡不休。
如此,他稍微有了一点迷茫,不知道在未来新时代的浪潮中,有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是随波逐流,还是风起弄潮?
‘若是叔叔在就好了,他一定早已洞察明晰,一定会有相应的计划布置,我只需按照他的部署...’
想到这里时,刘胤忽然脸色一变,剑眉扬起的瞬间眸光中闪过厉色,低声自语:“你在想什么?现在只有你自己而已!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当今局面正是男儿大展拳脚之时,英雄用武之地,岂能迷茫不知方向?”
由此,心间的那一点迷茫被迅速抹去。
“宿慧觉醒乃是天赐,如意傍身更是无双!有这金手指在身,让我随波逐流当个看客,终其一生碌碌无为?不取也!”
这一番自我明志,倏地就让他心头敞亮万分,只觉得满身干劲,什么艰难险阻都不畏了。
“那么当下还是办这三件事:第一,查找叔叔的踪迹。第二,琢磨金手指如意的更多妙用。第三,对付吴瀚龙那老贼,搞清楚他莫名其妙要搞我的原因!”
...
第二天,他收拾东西来到了公共租界的牙行,开始寻找合适的房子。
这住酒店虽好,但太贵不是?
而且酒店里也没太多活动空间,武艺不练就要生疏,他需找个具备隐私性的地方练武。
牙行里人头涌动,商量什么生意的都有。
多是夏人,没有洋人。
因为洋人多会把要做的生意交给掮客,也就是现在的买办。
刘胤这边目光扫着,附近就有一个戴着瓜皮帽,穿一身马褂的男人走过来。
“这位先生,敢问您有什么需求的?”
男人微笑着拱拱手,嘴里那几颗显眼的大金牙就露了出来。
刘胤上下扫了他两眼,见他笑吟吟的样子,也没瞒着,道:“打算以后长住申海,寻思着在这公共租界购一所立锥之地,遮身片瓦。”
大金牙一听,心道这是位大主顾,发财的机会又来了,便立即凑上前道:“哎呦,这租界里的房产多为洋人所有,咱夏人想买,可不好搞呦。”
“要不,怎么能来这奇人众多的牙行呢?”
刘胤微微一笑,说完后转身就要去别处看看。
“哎,先生!”
大金牙立即也绕过去,面对着他道:“您算是说对了,别人搞不到门路,我能啊!”
接着又把脑袋往前一靠,小声道:“正好呀,我手上,有几栋洋人委托要卖的屋子。本来要卖的,也需是洋人才行,但我见我们有缘,所以愿成人之好,给先生行个方便。”
“呵呵。”
刘胤退后一步,问道:“贵姓?”
“免贵姓张。”
大金牙收敛姿态,一拱手。
“那张兄,咱们走吧,带我瞧瞧去。”
“嘿,您是个爽快人,走,我保准您会喜欢!”
大金牙领着他,叫了两辆人力车,不大一会儿便带着刘胤来了一条街。
这是一条居民街,前挨着条商铺街,后临着沿海的一条路,出入买东西非常方便,景色也不错。
街两侧一户户全是独栋带院子的二层洋房,大金牙手指连点着几栋挨着的洋房:“那,那,那,还有那,都是,您看您有意哪一所?不过提前说明啊,这租住和购置,价格可是天差地别的。”
“放心,有钱。”
刘胤摆摆手,提出了一个要求:“进里面看看如何?”
大金牙想了想,见刘胤信誓旦旦的样子,觉得他似乎没有理由糊弄自己,便答道:“成,我就带您去看看先。”
大金牙领着他来到一栋院外,他清了清嗓子,整个人的神态立即为之一变,一边敲着门一边用盎格兰语向着院子里呼喊道:“弗兰克先生!弗兰克先生!是我呀,是我...”
刘胤看了暗暗摇头,这半生不熟的盎格兰语,叫个人都磕磕巴巴的,比他差远了。
他十岁远赴重洋,于柏鲁士政府统一安排的寄养家庭中学习柏鲁士语,这一学就是四年,之后他才正式入学军校。
这四年中他又自学了盎格兰语和凯尔特语两种语言,只因为盎格兰是号称列强第一的“日不落帝国”,凯尔特也是与柏鲁士不相上下的陆地军事强国,多学对于他没坏处。
大金牙的呼声惊动了院子里养的狗,以至于此间也开始有犬吠声响起。
“弗兰克先生!您,您在不在呀?您应小人一声呀?”
“汪!汪!汪!”
两者的声音交相呼应,一唱一和,堪称棋逢对手,似是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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