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何氏这头,昭姐儿早上出门后,何氏在家闲来无事,便约了同村邻里几个妇人,一起打“叶子戏”。“叶子戏”是一种唐代人发明的纸牌游戏,有四十张牌,分别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玩法接近于桥牌。

    几个妇人边打牌,边说起了家长里短。

    “刘嫂子,听说你家昭姐儿在和肖家小儿子相看呢。”坐何氏对面的刘二姑,摸了一张牌问道。

    何氏玩儿“叶子戏”就图个乐,打得不太好,常常纠结出哪张牌,看了半天牌才道:“嗯……也不是很正式,就是先让年轻人认识了解一下。”

    刘二姑却促狭道:“宝栓他娘正喊着膀子疼呢,你作为亲家母不去关心一下?”

    同桌段阿婆,听了这话,瞥了她一眼,摇头道:“我看是她大儿子,给你侄女扯得那块头巾,让她膀子疼吧。也没个当娘的,看她那样,看着儿子媳妇感情好,竟是自个儿眼红的。”

    赖婶见状,打圆场,叹一口气,苦笑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宝栓娘年轻守寡,这几年,吃了多少苦才把几兄弟拉扯大。”

    “那是,在她眼中,儿子永远是最好的,公主来配,都差半截儿呢,普通人家的姑娘自然是配不上。”刘二姑愤愤不平不屑道。她就看不惯宝栓娘,仗着儿子,一副她儿子谁也配不上的样子。

    原来肖家大儿媳是她婆家的侄女,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二人感情十分亲厚。后来侄女嫁给了同村肖家,也时长走动,便常常看到肖家的些家长里短。

    这肖婆子看着平时表面对谁都和和气气、好言好语,只一条见不得儿子对媳妇好。一见儿子媳妇好,就跟犯了大病似的,一会儿胸口疼,一会儿膀子疼,一会儿腰疼。是饭也吃不下了,活儿也干不了了。

    她侄女嫁过去没几年,就生了两儿一女了,按理在肖家也算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吧。但就常常吃这醋坛子婆婆的亏,受了不少委屈,也只能私底下跟婆家人诉诉苦。

    刘二姑心疼侄女,没少为侄女找宝栓娘麻烦,但这肖婆子再怎么收拾,还是三不五时犯老毛病,也是折磨的人没脾气了。

    “既然这样,怎么不把儿子栓裤腰带上!”刘二姑,撒气的出了一张牌。

    “刘家二姑,凡事想开些。肖婆子虽然时常犯糊涂,但好在大栓疼媳妇儿呀。”赖婶也知道宝栓娘有这毛病,前几年宝栓爹去世后,更严重了。但刘家想找个上门女婿不容易,也只能在两头劝和。

    “也是肖家不说别的,无论那家里男人有本事的,没本事的,都对自个儿媳妇儿好。”段阿婆也劝道。心想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刘肖两家正在看婚事,别她们这儿闲话的开心,给人把婚事搓散了。肖家婆子又厉害,到时找她们闹事。

    “哼,只怕家里有个这样的婆婆,再好的感情也经不住她闹腾!”刘二姑扯着嘴角讥诮道。她是亲婶娘,知道的自然比旁人多。

    赖婶是个老好人,见刘二姑又要发牢骚,赶紧引了她说些别的话题。

    何氏听同村婆子媳妇这么说,不由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自己这些年在村里时间少,自家当家的以前也只跟肖阿爹接触过,肖家又是外村搬来的。这宝栓他娘是什么脾性,还真不太清楚。

    但何氏也不吭气,只暗暗记下,一会儿让张婶打听去。张婶出去打听了,回来将肖家情况一桩桩、一件件说给何氏听,听得何氏目瞪口呆。

    何氏年轻时也是吃过公婆苦的人,但刘老太爷、刘老太再怎么混账,顶多好吃懒做,再怎么样也不管儿子媳妇卧房里的事呀。

    何氏都被臊红了脸皮,“这可是真的?”何氏都惊的,从凳子上半站了起来。

    “是呢,太太。我跟肖家邻里,偷偷打听了好几家。这肖婆子……”张婶真说不出口。

    “……肖家大儿媳生了两儿一女后,这肖婆子居然说儿媳孩子都生了,还自个儿儿子住在一起干嘛。还说儿媳不知羞,……硬要……硬要跟她儿子睡觉。”

    张婶也是羞红了老脸,平日偶尔见肖婆子也人摸人样的,没想到背后是这样不着调的人。

    “肖家儿媳,都是年轻媳妇,一个个的也不好意思往外说。这还是肖家吵架的时候,邻居在旁边听到了。”

    听张婶这么说,何氏一下就被恶心到了,听过的恶婆婆千千万,这么奇葩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心里也顿时埋怨起,隔壁赖婶了,她常住村里难道就不知道这事,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因此,昭姐儿回来说肖宝栓这事成不了了,人看上英子了,昭姐儿她娘,何氏才没熊她。

    ……

    晚上昭姐儿她娘,自然是要留赵慎之吃晚饭的,待刘从义回家了,正好问问赵慎之功课怎么样。

    饭间,刘从义果然问道:“松哥儿,你们国子监最近可放假了?”

    赵慎之恭敬的回答道:“已经放了几日了,这几天年关将近铺子里的生意忙,才一直没来得及,过来拜见师父师母。”

    刘从义点点头:“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又问道:“那你明年春闱考试,可准备好了。唉,为师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在科举毫无建树。不论读书人,还是习武之人,都想着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师父只希望能在你身上见到这一天,也就老怀安慰了。”

    赵慎之一直拿刘从义当父亲,也知刘从义是少时就受家中拖累,才断了仕途这条路。要不以他师父的天赋,一心读书,也早该是官身了。

    赵慎之连忙安慰道:“师父放心,徒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师父所望。”

    “要是往些年,举人都可以做官了。只是近些年,圣上改革科举,觉得人才需要多多考校,才又多设置了一次考试。你前几年考中举人,就可以下场一试了。但你这孩子素来稳重,不打无准备之仗,一定要心里有底,才放手一搏。”刘从义说道。

    为了给赵慎之宽心,又嘱咐他,“不过你压力也不要太大,这毕竟还是你第一次下场考进士,年轻人机会还很多,一般都是几次才中的,也正常。”

    刘从义老父亲心态,嘱咐一两句还不够,又告诫他,“不过翻过年就是春闱考试了,这个年,你便不要出门应酬,花时间在玩乐上,也不要花太多时间在生意上。要多拿些时间,出来温书才行。”

    赵慎之连忙应道:“是,徒儿心里有数。我原就想着来给师父师母送过年礼,便回家闭门造车,一心读书了。”

    “好了,好了,叫了你几声师父,你还真当能指点松哥儿考科举了。你都多少年没写文章了,松哥儿的文章现今写的比你还好呢!”何氏看丈夫唠叨个没完没了,给丈夫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堵堵他的嘴。

    何氏转头,又对赵慎之说:“不过松哥儿,你要温书,不如搬回乡下,同我们住一段时间。明日叫元宝将你的书本笔墨都送来,在乡下温书。一来乡下空气好,景色好,又安静,有利于里读书。二来,你在这儿,师母还能照顾一下你的饮食起居,其他的你都不用管,只一心读书就好。”

    这可正中赵慎之下怀,他就担心趁着他在家闭关温书这段时间,他师娘又操持着给昭姐儿相亲。别等他考试结束,昭姐儿都被她娘给嫁出去了。

    留在刘家温书,这样正好,料想在他眼皮子地下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要不他还得分心派元宝时刻关注这这边。

    赵慎之听罢他师母的提议,马上跟亲儿子似的把头靠在何氏肩上,甜言蜜语的哄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就知道师母最好了,师母果然拿我当亲儿子待,我以后一定跟待亲娘一样,好好孝敬您。”

    何氏让赵慎之哄得哈哈大笑,心花怒放。

    刘从义看着赵慎之,虽然觉得男子这般,实在有失庄重,但从小看着长大的,也就在他们面前这样,便随他去了。

    昭姐儿在一边听着,却一阵头疼,她跟赵慎之今年在马车里,话赶话的说了不少心底话,正是尴尬的时候。原想脸皮厚一点,挺过晚饭,等赵慎之回自己家去,他们中间十几二十天不要见面,今天的事就淡忘了,当做没有发生。

    哪儿想她娘居然留赵慎之,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不每天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发生了什么。

    何氏见女儿今晚尤其的沉默,往日饭桌上数她最活泼。他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日日吃饭时间,昭姐儿都跟快乐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今日从头到尾,她到是一句话也不说,只一个劲儿的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何氏还当她在为英子抢了宝栓的事难过,便安慰道:“来!昭姐儿,吃菜。肖宝栓那孩子,也没看着的那般好。家里关系太复杂了,不好相处。”

    刘从义听了这话,也沉下脸来。他今晚回家,何氏便私底下悄悄跟他讲了肖宝栓和英子的事。他还当肖宝栓是个好的,没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肖宝栓居然同时和几个女子相看。

    这种一家同时相看几家姑娘、小伙的事,在村里又是再正常不过,常有的事。但他家昭姐儿可受不得这种委屈,做亲家的事,他肖家别想了,以后他刘家的活儿也是决计不会再找肖家了。

    昭姐儿正想着她和赵慎之的事儿,莫名其妙被她娘点名,还被父母同时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昭姐儿只能化郁闷为食欲,狠狠的干了两碗饭,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爹娘,她一点都不悲伤!

    随后赵慎之这个春节,都在乡下刘宅温书。昭姐儿与他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强当年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还如以前般相处。

    赵慎之也知不能逼她太急,只要人在眼珠子底下,不出幺蛾子就行,他暂时先一心温书,准备考试。后面的事,等他考试后,腾出心思,再同她好好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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