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之这边,一行人陪着知州大人苏玦进入深山,古树林立,曲径通幽,各种古木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春风中轻柔的拂动。

    渐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了,眼前是一片开阔壮丽的美丽画面,直入云霄的细流瀑布,如同一条从天而降的白纱,云雾飞腾,空中飞舞着各种各样的鸟儿,地上是奇花异草,偶尔还能见到小鹿之类的动物跑过,耳边是徐徐的风声,和呦呦鹿鸣,让人心旷神怡,如临仙境。

    赵慎之一行人,再往前就是黑水谷,这时来到一条深涧边,上面架着一条窄木板,下面距有百尺,有深流急湍,两侧巨石陡峭,有一种惊险壮阔的美。

    “此地集怪石深渊,曲径幽谷于一体,真是遗世独立,玄妙不可方物呀。”苏大人摸着长长的有些花白的山羊胡,感叹道。

    “是的,曲径通幽,又别有洞天,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妙不可言。”赵慎之也感叹道。

    赵慎之有个新来的同僚,章淖是极有勇气的人,见这儿怪石险滩,便向苏大人提议道:“苏大人,咱们从木板走过去,去对面岩石的峭壁上提字吧。一般游客常在名胜之地,都得提字留恋,方显文人本色。”

    苏大人摆摆手,“我都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筋骨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别为难我这老人家了。”

    章淖又向赵慎之提议,“不若赵兄,陪我一起过去,咱们共同在此悬崖峭壁上提字,后人见到,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赵慎之不肯陪他去,自己虽会武功,章淖却是不会的,且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深涧高百尺,下又是激流险滩,若一时失足发生意外,为了提字不值当。”

    章淖却是不干,唤来仆从道:“给我拿笔墨来。”

    立刻便有那书童,拿了上好的狼毫笔,和已经研磨好的徽州墨过来。章淖提起笔,蘸满墨汁,以无动于衷的定力,独自走过那条深涧。

    然后又将长袍塞在腰间,抓住一根悬挂的绳索,坠下悬崖,到对面小溪的岸上,在岩石上题了“苏玦、赵慎之、章淖等游此”几个大字。

    随后又轻松自如,若无其事的从独木桥上走回来。

    赵慎之见他提字刚劲有力,笔力藏锋,迎上前去夸赞道,“章淖兄好胆量,好胆识,好字!不过以后还是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章淖拱拱手,谦虚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接着又说道:“不过赵兄,你哪儿都好,就是过分谨慎了些,你这性格也太贴合‘慎之’这名字了。”

    赵慎之听罢,笑笑,算是默认了章淖的说辞,他这人确实谨慎第一,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一种勇气,但同时也是一种鲁莽。人的性格,各有所异,都看自己的选择罢了。

    苏大人用手拍着章淖的肩膀,说笑着:“终有一天你会杀人的。”

    章淖不解,不置可否的问道:“苏大人,此话怎讲,何来这一说?”

    苏大人笑笑,“敢于玩弄自己性命的人,自然敢取别人性命。”

    章淖听罢,觉得言之有理,不由点点头,低声说道:“也许罢。”

    赵慎之等人,听到苏大人这般说,倒是不信章淖是这种人,全当苏大人的玩笑话。一行人又吟诗作对了大半日,苏大人评出个才甲乙丙丁,才返回驻地,吃饭休息。

    晚上休息前,赵慎之与昭姐儿谈论,“昭姐儿,你今天玩儿得可开心,今日同各同僚的夫人相处合得来吗?”

    昭姐儿白日打猎出了一身的汗,刚洗完澡,照着镜子,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回答:“今天玩儿得挺开心的。我们不是打兔子去了嘛,猎了不少呢,今晚的你们吃的烤兔肉,就是我们打的。”

    赵慎之接话头道:“原来是我媳妇打的,怪不得今晚的兔肉尤其的好吃,让我忍不住米饭都多吃了两碗。”

    昭姐儿笑着弯他一眼,这人现在私下怎么这么贫嘴,“我跟苏夫人她们也相处的挺好的,苏夫人真是个爽利人,非常好相处,平易近人,将我们都有一点当晚辈的在照看。但我还是觉得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今后若能做到亲近,而不过分亲近才好。”

    说起合得来这事儿,赵慎之不由提起章淖,“今日我也认识了个新朋友,十分狷狂洒脱,脾胃相投,很合得来。”

    “嗯?怎么讲?”昭姐儿回头问道。

    赵慎之便如此这般,将白日去深山远足,路过黑水深涧,章淖提字的事,细细说给昭姐儿听。

    “说来苏大人也是幽默,平白无故的开玩笑说章淖会杀人。”赵慎之只当是个趣事讲给昭姐儿听。

    昭姐儿听罢,不由皱起了眉头,“也不一定罢,再看看吧。这识人看相,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事。苏大人毕竟年长上咱们许多,见过的人和事,阅历也都比咱们丰富。他可能看到了,咱们一般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吧。”

    赵慎之不置可否:“应该不会,我跟卓淖倒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昭姐儿不由奇道:“这倒是很难得,很难见你跟人刚认识没多久,便觉得对方如此志趣相投的。”

    赵慎之感叹道:“是呀,一见他,和他聊天,感觉是个非常坦白率直的人。他的许多想法,都与我不谋而合。所以我觉得苏大人,应该只是单纯的在开玩笑。”

    “那这个人很厉害额。”昭姐儿一边往脸上抹护肤品,一边说道。

    赵慎之说:“是的,他很有文采,说话办事,条理性非常强。”

    昭姐儿看赵慎之这傻子,还没明白她的意思,不得不点明了道:“不,我不是说他的文采,工作能力这些。我是说这人可能情商很高,对人性的把握的很准,他才能句句都击中要点,让你见他第一次,就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情商高是好事呀。”赵慎之说道。

    昭姐儿觉得赵慎之想的太简单,“情商高可不一定是好事。心善的基础下情商高,才是好事,要不那叫城府深。”

    赵慎之道:“那确实,人心隔肚皮。善与恶,又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看出来的。不过按你这说法,章淖城府比较深?”

    昭姐儿用两个食指刮刮眼眶,她有点瞌睡了,“我也说不太清楚,只是一种直觉,这个人怕是没他表面表现的那般简单。过于坦白率直的泛泛之交,速成的交情靠不住。合该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才对。”

    赵慎之回道:“不过人性这块儿,你看得一向比我准,我们且再看看这人吧。”

    他还是不太确信,但心里也稍微留了点底,不能与对方过分亲密。

    赵慎之让昭姐儿放心,“嗯,你放心,我会注意,会小心的。与同僚间间就保持工作关系,不过分亲密。”

    昭姐儿点点头,见他确实有将她的话放心上,也就不再纠结章淖的事,不过话锋一转,开始反省自己,“不过咱们老这样,私下评论别人是不是不好。”

    赵慎之说,“这有什么,别说咱们,就是皇帝老子下了朝,也会在一个被窝里和自家媳妇儿,聊聊朝臣的。”

    昭姐儿想想也是这个理,不过还要声明一件事,“谁和你一个被窝了?!”

    昭姐儿也是怨自己不够狠心,在府衙没几日,就让赵慎之上床睡了,虽说两人各盖各的被子,目前还是很纯洁的,但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总显得自己不够矜持。现在出来野营,就更不可能让他打地铺了。

    昭姐儿心里难免感觉憋着一口气,觉得自己吃了亏。

    赵慎之也知道不能惹了母老虎,只能默默的掖了掖昭姐儿的被子。

    赵慎之嘱咐昭姐儿道:“盖好被子,快点睡吧,别感冒了。”

    “知道了。”昭姐儿不耐烦道。

    昭姐儿无奈躺下,尽量往床的内侧靠靠,与赵慎之拉开距离。昭姐儿是防赵慎之跟防贼一样,赵慎之却一睡着了,就用力挤呀挤,紧贴着昭姐儿睡。还好两人是隔睡各的被窝,要不昭姐儿非得“啪啪啪”给他两大耳刮子不可。

    昭姐儿每晚都得确定他睡着了,才敢闭眼。今天爬了一天的山,赵慎之也累了,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呼噜声。

    昭姐儿只能在黑暗中瞪他一眼,这孙子还没成亲,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又是打呼噜,又是说梦话,晚上睡觉前,也经常不洗他那臭脚了。赵慎之现在是毛病越来越多,看来以后有机会,得好好收拾一下了。

    赵慎之哪知道这些,哪知道昭姐儿心里默默想着要收拾他呢。

    他就觉得被窝里有媳妇儿,睡得又暖和又踏实,那呼噜声真是响彻天际,震破云霄,周围挨得近的几个毡房都能听到,他时短时长的呼噜声,怕是不但惊了隔壁邻居,便是这山林里的小动物也惊着了,心想哪儿来的大妖怪,吓死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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