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之看罢已有的一角文书,又有除智空和尚外,其他人等的口供原招为证。其中也牵扯到昭姐儿为自保,防卫过当杀死三岔林母子的事,昭姐儿作为证人提供笔录,在三岔林发现多具被人残害的尸骨。

    赵慎之想着既然在此处为官,必当报国为民,须得把此案判断明白,也免良民遭屈,不能为着自己的干系,反叫凶徒成了漏网之鱼。

    昭姐儿这事由知州大人下令,过了明路,赵慎之也无什担心了,才敢开始升堂办案。

    赵慎之吩咐元宝去传话:“伺候受印,升堂办事。”

    元宝答应,迈步翻身,往外而走。来至堂口站住,高叫:“秦三等人听真,大人传话:立刻升堂,受印办事!”外边人齐声答应。元宝又回明了赵慎之。

    不多一时,赵慎之身穿朝服,闪屏门,进暖阁,升公位坐下。有那属下的官吏、牢头、禁子、乡约、保正人等,叩见已毕,两旁站立。大人座上吩咐放告牌抬出,然后再观看那些州县详报的文书。

    瞧见县呈报:“本县丰兴村以外路东,有夫妻二人回娘家,妻子途中被周娥母女残忍杀害,杀人取内脏,首级,谋财害命。周娥母女伙同普度寺智空和尚等人,行巫毒之术,草菅人命,以谋私利。更有那三岔林一干贼人,同害性命,称之人畜,送往普度寺。普度寺智空和尚乃桩桩命案主谋,伤天害理、罪大恶极……”

    这时那承差朱文,在下面打了个千儿,回说:“小的朱文,把智空和尚等人提到。”

    赵慎之一摆手,承差站起,一旁侍立。

    此时智空和尚却轻松,全然不怕,想着赵慎之夫妇有把柄在他手上,必不敢重判,只能打打板子,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他还敢判自己不成?!

    赵慎之坐在堂上,打量智空和尚,面露凶光,目光阴戾,全不见半点和尚的慈悲之气。

    赵慎之也不先审判他,只问道堂下周娥母女二人,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堂下母女交代。

    “民妇周娥。”

    “民女周桃儿。”

    “你母女所犯何事,还不一一道来。”赵慎之一拍惊堂木,问道。

    周娥回话道:“民妇本是丰兴村人,靠巫婆以职获些营生。前几日路遇一妇人,取其肝掌首级用作法事。后因首级没有用处了,准备带回去丢弃到无人之处,恰遇邻居发现了,被扭送官府。”

    赵慎之传来邻居做证人,指认罪妇,“此妇人所说属实否?”

    妇人邻居忙点头,“禀大人,属实属实。那日我亲眼见她用竹篮乘着一女子首级。”

    赵慎之又命人将所截被害人首级,与受害者丈夫核实,“这可是你那惨遭杀害的妻子。”

    夏日炎热,为防那首级腐烂,首级被放在一盒中用冰镇着,盖着块白布。

    受害人丈夫颤巍巍揭开,蒙住首级的白布,顿时悲声嚎啕大哭,说道:“是我那苦命的妻子呀!”

    “请受害人家属到旁边休息一下,安抚一下情绪。本官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赵慎之使人来将受害人家属请下堂。

    赵慎之又指着堂下智空和尚、周大,问周娥道:“那你二人与堂下所跪之人是何关系?”

    周娥抬头看看智空和尚、周大,讷讷的回道:“这是我两位兄长。一个是我大哥经营一家旅店,唤作周武。一个是我二哥,已出家多年,唤作周文。”

    “你这两个兄长,又在杀人祭鬼中充当何种角色?还不速速招来?”赵慎之严声发问。

    智空和尚却已再也安耐不住了,出声阻止周娥道:“我兄弟二人与杀人祭鬼,毫无干系。大人捉人拿赃,岂可冤枉无辜百姓。”

    那周娥原就不敢也不想招出两位兄长,但现在见二哥,居然当堂要与自己撇清全部关系,让自己一人承担下杀人祭鬼的事,倒没想到兄长如此绝情,不由呆立当场。

    “无辜百姓,好一个无辜百姓,你智空和尚出家为僧合该普度众生,为百姓排忧解难才是。你却扯着寺庙的大旗,做人口买卖,杀人无数。现在还不知悔改,振振有词,想撇清干系。”

    赵慎之怒斥指控和尚,又转头向周娥问道:“按智空和尚的意思,杀人祭鬼,是你母女二人全权所为,此话可当真?”

    周娥害怕的看了看,她二哥智空和尚,只见智空和尚面目狰狞,凶相毕露。周娥一贯畏惧她二哥,此时更不敢言语。

    堂上一时陷入僵局,无人作答。

    赵慎之看这群人着实可笑,自己既然开堂审理,那必然已经拿到了充分的证据,能将这伙人绳之以法。

    这群人难不成还觉得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听起来荒诞、好笑,却是现实里很多人信奉的“真理”,居然还想着丢车保帅。

    “来人!将证物呈上来!”赵慎之高声令下。

    只要发生了,便会有痕迹留下,他智空和尚还当这么多捕快、差役搜查不出证据吗?

    只是这智空和尚将证物,藏得确实好,他不藏在书房,不藏在卧室,居然藏在佛龛之下,让捕快们好一顿找,才找到。

    赵慎之拿出事先搜查出的账本,举在手中给智空和尚看,“智空和尚,你看这是何物?这上面记录着一桩桩,一笔笔你们犯下的血案,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智空和尚顿时如五雷轰顶,他原想着将证据藏得万无一失,哪知居然被搜查出来了,一时智空和尚无从抵赖,只能定定的跪在堂上。

    但马上智空和尚眼珠子一转,这赵慎之难不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夫妇虽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却还想要些好处、钱财不成。

    智空和尚计上心来,又想用钱财引诱,“大人,小人在寺里,积蓄有些银两,想分给受害者家属,不知能否减轻罪罚。当然多出来的那些,就给各位官爷喝茶了。”

    赵慎之冷哼一声,这智空和尚好大的胆子,是真的在秀智商下限,还是将死之人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居然在公堂之上,公然贿赂众官员,意图通过钱财买命。

    赵慎之道:“这些银子,自然会用来补贴受害人家属,剩余银子全部充公。”

    智空和尚听罢,不由露出奸笑,还在窃喜,心里暗道,“看吧,果然财可通神。你赵慎之好一个表面仁义,铁面无私的刑狱判官,还不是看在钱财的面上,放我一马了。”

    这智空和尚只当赵慎之是做做样子,将他押解大牢,定会狠狠的敲上他一笔,随意轻罚一下就能放了他。

    “还不快拿供认状来,让他签字画押。”赵慎之在堂上,朗声说道。

    智空和尚看过供状,才知赵慎之是真不为钱财所动,要将他正法。但智空和尚怎会是坐以待毙的人,眼见来软的不行,决定来硬的,就是死也要拉个陪葬的。

    智空和尚暗暗给兄长周大使了个眼色,周大心领神会,大声呼喊道:“赵慎之,你妻子杀我妻儿也是事实,怎不见她在这堂上跪着,接受制裁呢?!”

    赵慎之却是见不得别人说昭姐儿,“我妻子若不正巧带了两个家人随从,怕早就遭了你们毒手了。只怕早就做了那人畜,作了你们刀下亡魂了。此刻你还巧言令色,妄图拉无辜者下水,实乃罪大恶极!”

    “大人也不必恼羞成怒,您就说这是不是事实吧。”智空和尚得意洋洋的看着赵慎之,企图通过昭姐儿,逼迫赵慎之就范。

    赵慎之冷哼一声,这群无知歹徒,冷冷的宣读法令道:“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的,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接着又说道:“昭姐儿不但无过,还有功,她发现了你们埋在三岔林的多具骨骸,为本案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物证!”

    智空和尚听罢,好似兜头被人泼了一桶冷水,但仍旧不肯就范,将文书递给他的纸笔扔在地上。

    他万没想到这赵慎之居然兵行险招,完全没想将自己媳妇从案子中摘的干干净净,不但没有隐瞒掉妻子杀人这一段,反而让她作为证人,用于指控他们。

    遇到这种泼皮无奈,也是无语,赵慎之厉声呵斥道:“智空和尚,你当你不签供认状,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只要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法律应用正确,无口供一样判刑执行,只是相对加重处罚,还不快速速招认。”

    智空和尚无法,自觉回天乏术,才心灰意冷的签了供认状。

    周娥见状,连历来拿主意的二哥都认真了罪,当即大呼:“大人饶命呀,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大人饶了我这一次。”

    周娥诉说自己苦楚,“老妇年轻便守寡了,还要拉扯孩子,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是为了挣些钱银养活孩子,又遭两个兄长逼迫,才走上这条路,一步错步步错,求大人放了我们孤儿寡母吧。”

    有那心软的百姓和差役见了,不由露出同情的表情。

    赵慎之看罢摇摇头,对犯人你可以有共情心理,同情她。但现实大可不必,现在她所有哭诉都是为了博取同情而已。那么多人生活更艰难,为什么别人没有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她却杀害无辜谋取钱财,这样的人值得同情吗?现在的哭诉忏悔,只是为了能够减刑罢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饶了你,本官怎对得起那些冤死的无辜亡灵,如何对的起那些枉死的被害人家属,如何对得起头上的乌纱帽。”赵慎之森然道。

    周娥见打动不了赵慎之,颤抖了一会儿,当场昏厥在地。堂下众犯人吓得脸色苍白,失声叫了出来,陷入惊惧惶恐之中。

    这时文书又走上前对赵慎之说道:“大人,微职在查看账本时发现一事,可能事关此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慎之看他神情,此事怕是牵扯到了一些利害关系,便说道:“不用担心,你尽管速速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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