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告一段落,赵慎之也终于得闲,听从苏夫人的建议,请苏大人、苏夫人夫妇保媒,将他与昭姐儿的婚事直接在辰州办了。

    此刻的赵府内张灯结彩、处处贴红,叫人一看就知道这家在办喜事。下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因着路途遥远艰辛,从汴京到辰州走陆路要小一个月,父母年事已高,经不得折腾。又怕父母遇上她在三岔林遇到的那类歹徒,昭姐儿和赵慎之更不敢请他们单独来辰州参加婚礼了。

    只是写信给父母,告知上峰保媒,二人已经决定在辰州成婚了,等回了京城再补办一场,宴请当地亲朋。

    刘从义和何氏自然也回信祝福女儿、女婿新婚快乐了,但昭姐儿独自一人在辰州出嫁,难免孤单落寞。

    昭姐儿看着来来往往,急匆匆,乱中有序忙碌的下人们,不由想到了以前在京城同赵慎之,遐想二人成亲的场景。

    赵慎之那会说:“两家隔得近,比邻而居,干脆让人打通了墙,开了侧门。平日关上门就是两家,打开便是一家。”

    昭姐儿也嘻嘻笑着回答:“过路人知道的是两家结连理,不知道的还心想怎么这么巧,两家一起办喜事,那吉时非得抢一抢不可,抢过的高兴,没抢上的,这不结仇嘛。”

    “但他们哪知这是嫁的最近的姑娘,抬脚隔壁就是夫家和娘家呢。”赵慎之反手搂了昭姐儿的腰,笑闹道。

    但此刻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昭姐儿实在难免觉得有些遗憾。当然幸福,她还是幸福的,像每一个成亲的新娘子一样,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期待。

    后堂里,昭姐儿被身边几个仆妇丫头环伺着,沐浴,梳头,换正红喜服,戴上珠冠,衣妆完毕,头盖喜帕,等到黄昏,吉时将到,礼部赞官引导,繁缛礼节后,她被人送上了一顶八抬大轿,在大乐和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被抬离暂借的别院,往赵慎之在辰州新买的房子去。

    昭姐儿今晚一直盖着盖头,像个木偶似的,被人牵着下轿,行礼,拜堂,终于完毕,这会儿手里又被塞了一条红缎,知那头就是赵慎之,禁不住心如鹿撞,像做梦般。

    这时礼已成了,赵慎之前导,手里牵着一根另一头在昭姐儿手里的系了红花的红绸,两人在喜娘和众亲的簇拥下被送入了洞房。

    粗如儿臂的龙凤对烛,将卧室映得通红,人人脸上都带了一丝红晕。赵慎之的同僚家眷们、姐妹们并一帮表姐表妹们,都起哄着让赵慎之赶紧掀盖头。

    今日赵慎之穿着一身红色袍服,将一张清俊白皙的脸映得抹上了一层红光,别添了一分迷人的亲切。

    只见赵慎之身材颀长、蜂腰猿背,精瘦而不瘦弱,器宇轩昂,如玉山之立昆吾,兰芝以香瑶池,便是这丰姿已叫人痴迷,更不提如雕似刻,夺造化之功的俊颜。

    早有那平素大胆的贵妇人,眼睛已朝他的下、半、身瞟去,那精瘦的腰和修长的腿,暗道昭姐儿好福气呀。

    若放了以往,这些人是绝不敢这样大胆,火辣辣的打量赵慎之的,但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之夜,本就添着一丝情、欲的色彩,便叫人生出了旖旎的心思。

    赵慎之从喜娘的手里接过包着金箔预示着称心如意的喜称,克制不住心中激动地去挑喜帕。

    当新娘子的盖头被掀开,昭姐儿微微抬起头的刹那,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

    喜娘见过的新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都没这位漂亮。

    昭姐儿面颊上胭脂绯红,玉白耳垂和一段露在衣领外的脖颈,也已是轻染酡红。倒正好应和了新嫁娘的娇羞,惹来近旁围观妇人们的竞相夸赞。

    赵慎之目光微动,瞥了她垂睫不动的模样,顺了喜娘的指挥,面带笑容,和她并肩而坐。撒帐,吃汤圆,喝合卺酒。

    喜娘回过神来,为两位新人将袍子系在了一起,开始撒帐,唱道:

    “撒个枣、领个小(儿子),

    撒个栗、领个妮(女儿),

    一把栗子一把枣

    大滴领着小滴跑,

    一把栗子一把钱

    大滴领着小滴玩。”

    赵慎之高兴,听着吉祥话赏了喜娘二两银子。

    喜娘更卖力的,又唱道:

    “一铺金银满地,

    二铺子女双全,

    三铺平安康泰”

    此刻还早,外面宾客众多,赵慎之喝完合卺酒,看了始终低着头的昭姐儿一眼,放下杯,从床沿站起身,对着意犹未尽,还要继续拿新人打趣的妇人们笑道:“她面子薄,众位婶子伯母,看在我的面上,悠着些。若还没尽兴,我去给婶子伯母们多敬几杯,如何?”

    知州夫人苏夫人笑吟吟道:“知道了知道了,会悠着点的,还没怎么闹呢,慎之就心疼新媳妇了。今日他是新郎官儿,也不好拂了他面子,我们这些老妖精们,还是识相些好,免得下回串门不让人进!”

    嘻嘻哈哈笑声之中,妇人们虽仍旧打趣,却也收了力度,不再净说些虎狼之词。

    赵慎之转头,对昭姐儿低声道:“你要累了,先歇着,不必等我。我应酬完,回来陪你。”说完也出了屋去外头应酬宾客。

    昭姐儿他们这婚事,有那不相熟的,难免会说闲话,“前面不是说是夫妻吗?怎么现在才办婚礼呢?”

    “别瞎说,这是知州大人保的媒,听说苏夫人很是赞赏这女子,敢单枪匹马来找赵大人。”旁边的拉拉说话夫人,让她不要乱说。

    “好大胆的女子,她怎么千里迢迢追来辰州了,莫不是怕赵大人跟人跑了?”那妇人又问道。

    听她这话,一蓝衣夫人赶紧摆摆手,怕触了知州夫人霉头,说道:“不是的,是前段时间赵大人生病了,差点没了性命。她义无反顾的跟来,连苏大人都赞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所以才得苏大人夫妇,如此喜欢。”

    “哦,难怪呢?”这女子才怏怏的的没有说什么。

    昭姐儿自然也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但她自己也知道,闲言碎语是难免,也只能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

    等大家闹得差不多了,各位夫人们都出去了。

    喜鹊伺候昭姐儿卸了头饰和妆面,到净室里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轻便舒服的软罗红裙。喜鹊又简单为昭姐儿挽了一个发髻,因着是新婚之日,不能如昭姐儿惯常那般素净,便在发髻的正中簪了一枚金嵌红宝石垂珠钗,每一粒红宝石都有大拇指甲大小,亮得晶莹剔透。这红宝石簪子还是年幼时,有次赵慎之出门经商给她带的礼物呢。

    喜鹊站在昭姐儿背后,看着西洋妆镜里昭姐儿,都有些瞧呆了。“咱们三小姐长得就是明艳动人,非得这些金呀玉呀,宝石之类的才能衬得起这份颜色。”

    昭姐儿的嘴角翘了翘,想起幼时,赵慎之刚给她买了,她还嫌太老气,太富贵逼人,原赵慎之在幼时就比她自个儿,还了解她适合什么。

    正说着赵慎之却溜了回来,给她用一个黑漆描金的木盘端了一碗瘦肉粥,并四色小菜。

    “我在前面吃着这几样菜味道不错,想着让你尝尝。你早上起得早,饿了吧,快过来。”赵慎之说着,将托盘放在桌上。

    赵慎之入内,乍看到她,仿佛微微一怔,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却是被昭姐儿的美貌,惊的呆住了,粉面娇花,娇慵中流露出精心打扮的美艳。

    “可是前面结束了?”昭姐儿不解的问道。

    “还早呢,那帮大老粗,拉了我要一醉方休。我乘着他们不注意跑出来的,一会儿还得回去。”赵慎之笑着回答。

    “那你少喝些,”昭姐儿担心道。赵慎之酒量虽好,拦不住外面车轮战呀。

    赵慎之抬头看看四周,喜鹊已经避出去了,坏笑着低声道:“赵夫人放心,为夫有分寸,今晚一定准时上工,不会误事的。”

    说的昭姐儿,“嗡”的一下就满脸通红了,这不要脸的,现在怎么成亲了这么不知羞了。

    昭姐儿就着小菜,细嚼慢咽地喝着粥,心却跳得飞快,嘴里根本尝不出味道来,娇嗔着轻啐一口:“呸!你快出去吧,没脸没皮的!”

    赵慎之见昭姐儿脸红彤彤的,可爱的不行,又在脸上偷香了一个,才跑出去。

    昭姐儿百无聊赖的,散了发编成辫子,坐在靠南窗的榻上,等赵慎之回来。

    婚姻有时候就是这样吧,有一种相互等待,有时你在家中等我,有时我在家中等你。但这种等待并不枯燥,是一种甜蜜的等待,就好像坐车回家或去远方玩儿,路途上也是让人满足,让人雀跃的,所以等待也是一种快乐。

    外面的人群声渐渐散去,屋里寂静下来,好似连呼吸都能听见。因而连打帘子的轻微响动,昭姐儿也能听见。

    “大人。”外头的丫头齐声问了安。

    然后昭姐儿就看见一个身影绕过屏风,空气里飘来一丝酒气,赵慎之面色微醺地站在了烛光里。

    赵慎之踉跄着走近,挨着昭姐儿坐下,将头埋在昭姐儿的脖颈处,伸手抱住昭姐儿,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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