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家里棉花开始采摘起, 林家众人便在盼着林立文与林老二的归家。
只是他们盼啊盼,从七月一直盼到了现在,眼见着天都开始变冷了, 结果没能等来两人的归来,而是一封王县令派人捎带来的信件。
待林立泽将信件读完后,全家人都傻眼了。
林家众人此刻是既高兴又难过, 林立文升官是好事,可是不能回家,他们却是万万没想到的。
林老头便提醒林老大:“明日你去跟钱家说一下这事。”
他们在盼着林立文的回家, 钱家那边也在盼呢!两家去年在林立文出发京城之前,还都商定好了, 待林立文归来后, 便给俩人将婚事给办了。
因此前段时间, 两家已经把该走的一些程序都走了, 只等着林立文一归来,随时都能选好日子成亲的那种。
“大郎升官了?”钱地主第一句话问出来的便是这个。
林老大便说:“信上说,圣上夸他差事办得不错,所以给他升了官……他便还需要留在吉州待上一年给圣上办事。”
钱老爷高兴的张嘴便夸道:“这也是大郎能干!瞧他这差事办的, 才一年的时间,他竟然就能得了六品大官!”
待林老大走后, 钱老爷便喜滋滋的赶紧去找钱夫人去说这喜事了。
至于成婚,那不急。
反正两家亲事都已经谈到这一步了,基本上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且林家人的品性也一贯来不错, 像今日林家还怕钱家会多心, 使得林老大特意过来解释一番。
所以钱夫人听钱老爷这么一说后, 整个人也是格外的欢喜, 拉着自家闺女的手便说道:“娘之前一直怕你受委屈……万没想到, 咱们秀秀就该是命里天生带福气的,往后人人都要唤你一声官夫人了……”
原本钱夫人见着林立文被封官,已经是天降大喜了。可谁知这官才做了一年,就连升了好几个品级。要知道林立文现在这个品级,那可是比他们衡县的王县令还要高上一个级别了。
一夕之间,林立文升职当了六品大官,林家要因此要再度开祠堂祭祖并办宴席的事,也传遍了整个林家村。
好些村民们都跑来林家,笑着与林老头他们说道:“大郎如今这般出息,我也要来与他帮点忙,添置些喜意。”
添置喜意的意思,便是宴席的事,他们想出点钱或者是物品。
要知道如今的林家村家家户户都靠着养猪,挣来了不少银钱,大家口袋里有钱了,也就自然舍得了。再者同样是猪,林家村村民们养的猪却靠着林立文的名气,也成为了这十里八村的名猪。
因而他们的猪在市场上是最受欢迎的,也是最易卖高价的。
且林立文这官若是能做得越大,往后林家村的村民们与人吹嘘自家猪时,那就更有说头了!
于是一些有心人听了这些吹嘘,便忍不住在私底下揣测,林立文如今能当这么大的官,莫不就是因为他会养猪?所以他吃多了自己养的猪肉,这官才能越做越大?
“肯定是这样!”有了这种猜想的,周夫子便是其中一个。
周夫子在家里还与罗周氏说道:“就林立文那写篇文章都写得狗屁不通的人,他便是靠着这猪当了大官,可他会做这官么?”
林立文还真不会做这古代的官。
因此在圣旨下来之时,林立文便一直在思考,他这个官到底该如何做。最后待林立文思考清楚时,已到了严侍郎即将返京的日子了。
徐刺史这边,还给严侍郎办了送别宴。
林立文自然也是要前去参加的。
只是在宴席结束的第二日,待送走严侍郎之后,林立文便掏出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一份计划书,笑眯眯的对徐刺史说道:“徐大人,下官对来年吉州农事做了一份计划书,还劳烦大人一观。”
徐刺史接过林立文递过来的计划书一看,愣住了:“你要选出一些懂农事之人,对他们授课?教他们农事?”
“承蒙圣上厚爱,封我官职。然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与做官一事上,委实不懂。唯有这农事上,尚还有几分能力。且圣上命我全面负责来年吉州棉花推广一事,我便只能将一些摸索出来的种植之法尽力教授大家。”林立文言辞恳请的说道。
徐刺史倒没有因为这话而轻视林立文,只与他说道:“只是这般下来,大郎你这整个冬日,怕会很是辛苦。”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网上授课,而且不止大部分的老百姓不识字,便是如今一些在衙门里当值的衙役都还有不少不识字的。所以即便是林立文想书写成书去教授大家,那也是不成的。
当然,如之前罗湾村那般,让林立文单独一个村一个村这样来进行教授肯定也是不行的。效率低是一部分原因,最关键的是,林立文怕时间上来不及。
因此林立文只能先挑选一部分稍微懂点农事的人,由他先进行教授。待林立文教会他们之后,再派遣这些人去往各县城的乡村里,对老百姓进行教导。
而林立文需要徐刺史帮忙的地方便是,给十二县城的县令下达政令,让他们对林立文这边派遣过去的农事专员,进行一定程度的配合。
这对徐刺史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且事情没做好,担责任的是林立文。但事情若是真能被林立文办成,最后的功绩却怎么都要算一份大的到他这个吉州刺史身上来。
难怪严侍郎会这般喜欢这个林大郎啊!如今换了徐刺史,徐刺史觉得他也很是喜欢林立文这种一门心思只埋头干实事的人!
因此徐刺史便笑着对林立文说道:“既如此,就辛苦大郎了。”
林立文自是连忙表示:“为圣上做事,不过是我这做臣子的本分,哪能算得上辛苦。”
此刻林立文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
他本来在严侍郎走后还曾担忧,可万没想到,这徐刺史竟也能这般好说话。使得林立文只觉得,自己这做官了之后的运气委实不错。
瞧,他虽一共才接触两位上级,但两位都是这般的好人。
与徐刺史将事情商定好后,林立文便赶紧筹备起农事培训班的事宜了。这前来听课的人选,林立文首选便是从吉州各县城屯田司里选来。
屯田司作为掌管整个皇朝的屯田事宜,因此它在全国各县城几乎都有官田的。
既是各县城都有官田,必然就不会少了地里的劳作者。
因此如今作为专门负责整个吉州棉花推广一事,且将吉州各官田也暂时接管了过来的林立文要选会农事者来听学,只需派遣吉州府城屯田司衙役过去对各县城的官田主事下达通知即可。
“前来上课的人选,最好选性格和善些的……”在命令下达各县城之前,林立文特意加上了这一句话。
毕竟老师态度好些,学生在接受教导时有不懂之处,他们才敢提问。
通知派遣下去了,但各县城送来听课的人员暂时还没那么快赶来。可林立文也没能闲着,晚上要忙着农事培训班备课的事。待到了白日,他先是带着一些衙役弄来许多干草,紧跟着又带着大家挖起了黄泥来。
在这之前,林立文还让林老二带着木工们,给他赶制出来了一些模具。
起初,林老二还只当林立文这是又想出了什么好使的新农具了,心中还对此带上了几分期待。
直到林老二见着林立文将黄泥与干草混合到一起放入模具中定型,再将其晒至太阳底下之时,才觉察出不对。
“大郎,你这是准备制作什么农具?”林老二见着这些混合了干草进去的黄泥,如今都被太阳晒干至硬邦邦的了。若说拿这些土砖做农具的话,他委实没法想象这到底还能怎么个用法。
“火炕,是用来保暖的。但要说农具,它也可以算得上。”毕竟还有养殖家禽类时需要用到火炕的火炕孵化法。而且若不是因为这个,林立文作为一个南方人,他还真就没机会去学这什么火炕制作。
林立文对林老二解释完后,便蹲下/身子着,拿起一块晒干了的土坯仔细瞧了瞧,确定它如今已经足够干了,便唤衙役找来会修葺房屋的人,开始对屯田司府衙进行一处新房屋的修缮以及原有屋子的一些内部改造。
“大郎,咱们这样做没事吧?”林老二瞧着忙进忙出的那些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林立文笑道:“二叔,这事我在做之前已经跟刺史大人报备过,且获得他同意了的。”
当然,徐刺史只以为林立文报备的修缮,是为了扩建屯田司府衙一些地方。毕竟等到了各县城派来听课的人一来,只怕屯田司府衙这边会容不下这些人。
此时,已经进入农历十月中旬的吉州,今年虽还未曾落下初雪。但这天却是在九月初第一场霜降时,便已经彻底冷起来了。
搁往年,这个季节的吉州人大多都是窝在家里烧着木炭烤着火,能不出门便不轻易出门了。
可偏这时,由吉州府城屯田司派发下来的一道通知,使得各县城的官田主事,连忙带着甄选好的农家好手,顶着冷风袭面,急速的赶往吉州屯田司府衙来。
在来之前,这些人便都知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来学习棉花种植之法的。因此大家对这事也没什么怨言。
甚至一个个的在来得路上还很是兴奋的讨论了许多,比如吉州之前棉花采摘的事,他们虽未能亲眼见过,但是这般大的事情,如今整个吉州怕是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真想不到啊,我们北地吉州这般苦寒的地方,有朝一日竟真的能种植出棉花!”
“我可还听一亲戚说了,说那棉花可白可软了,且比南方那些地方运过来的上等棉都还要好呢!”
“真的假的啊?竟还能比南方种植的棉花还要好?”
“当然是真的!我那亲戚便是在府州衙门里当差的。且棉花采摘那日,他还被派遣过去看守了!”
听闻这些话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心血澎湃了起来。
此刻众人心里都只想着一件事,便是此次前去学了棉花种植之法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自己以后也能种出这般好的棉花来了?
只要能成功将棉花种出来,使得他们吉州人以后也能有棉布可穿,有棉衣可保暖。那么便是此时再辛苦受冻些,他们也是愿意的。
然众人未曾想到的是,他们刚一踏进屯田司府衙,一股温暖的热气便朝着众人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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