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晔闻言一怔,而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爽朗并且大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笑的时候都牵扯到了伤口,可他却毫不在意。
赵攸宁听见他的笑声,心里直呼这百里晔就不是个正常人,他就是个疯子。
哪有人听见这种话,还笑得如此高兴的?
果然,这百里晔就不是个正常人。
百里晔眼眸含笑的看着赵攸宁,他轻轻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像是抚摸着自己的爱人般。
赵攸宁往他手上的玉扳指瞄了一眼,却被血色玉扳指上的光芒给反射了一下瞳孔。
百里晔见状,将手中的玉扳指轻轻转了一下,刚才那反射到赵攸宁的瞳孔的光芒也瞬间消失。
“赵大夫,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百里晔唇角微微勾起,而此刻的眸光却看向前去采摘千年山参的那三人。
赵攸宁轻蹙眉头,她并不喜欢百里晔对她的这个评价。
百里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水囊,百里晔喝了一口,朝着赵攸宁挥了挥,“怎么样,赵大夫要不要来上一口?”
赵攸宁轻蹙眉头,冷漠的说道:“喝酒对你的伤口可没有好处。”
百里晔却不在意的说道:“心中快活,不喝上两口怎么能行?”
赵攸宁靠在另外一侧的树干上,听着百里晔这话,只是浮出了些许嘲讽笑意。
一片落叶缓缓从天而降,掉落在赵攸宁的肩膀上,赵攸宁伸手轻轻一扫,将落叶给扫走。
两个人在这一刻间,也都沉静了下来。
鲜少见到这一幕,赵攸宁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跟百里晔居然能相安无事的待在一块。
“赵大夫,在下想问你一个问题。”
“不用问,我不会告诉你。”
赵攸宁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可百里晔仿佛就跟没听见似的,直接问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会不顾危险也要来这摩云山,也要救那些平民百姓?”
赵攸宁皱着眉头,“我刚跟你说了,不用问,我不会告诉你的。”
百里晔在这个时候就好像变成了聋子,继续说道:“救他们有什么用呢?你以为他们会对你感恩戴德,将你视为救世主不成?”
“呵。”
百里晔自嘲一笑,脑海里浮现往日崇州百姓的所作所为,眼中也多了几分戾气。
赵攸宁望着百里晔,轻轻抿了抿唇。
百里晔的过去,她之前也从萧恒之那里知道了,虽然他也是个可怜人,但也不是他以恶报恶的借口。
“一旦有朝一日,你对他们毫无用处,毫无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也会将你踢到一边,将你撇弃一旁,而你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可怜虫罢了。”
这百里晔……
赵攸宁重新将视线停留在了百里晔的身上,她紧绷着下颚,静静的凝视着百里晔。
这百里晔,实在是太偏激,赵攸宁明白这跟他年少时的遭遇有着不可分割的原因。
赵攸宁不是什么就普度众生的菩萨,也不会想着去开导百里晔,让他放掉过去的仇恨。
首先,他在灵隐寺待了五年,他的师父还有灵隐寺的方丈都无法劝说开导他,更何况是她呢?
其次,赵攸宁自己都没有放掉前世的仇恨,又怎么会去劝说他人?
眼前的百里晔,是她的仇人。
他是将前世赵家全家上下遭受流放之苦的罪魁祸首,她如今能心平气和的站在这跟他说话,这已经是极力扼制自己了。
赵攸宁轻轻闭上眼眸,却突然发现这百里晔变得甚是啰嗦。
一直在旁边唠叨着那些百姓们的贪生怕死、懦弱、无能、谄媚。
赵攸宁被他念叨的甚是烦躁,睁开眸子,直接问道:“怎么,难不成要将天底下的百姓杀光,才如你所愿?”
赵攸宁突然问出的这话,让百里晔不由一怔。
杀光全天下的百姓?
赵攸宁的这话仿佛提醒了百里晔,这让百里晔却笑而不语的垂下眼眸,他半眯着眼眸,心里却是想着:未尝不可。
赵攸宁见百里不再唠叨了,耳边也觉得清净许多,心里自然也就松快了一些。
有王穆跟那潘杰护着蔷薇,倒是相安无事。
赵攸宁看到她们顺利的将千年山参给采摘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微笑。
她远远的看过去,蔷薇用着木匣装着那一株千年山参,她抓着手中的匣子,朝着赵攸宁高兴的挥了挥。
只是,赵攸宁觉得她身侧的潘杰,好似有些不高兴。
……
采摘完千年山参后,蔷薇他们也回到了身边。
一行人又陆陆续续的赶回山脚下,也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回到了京都驻扎的营地中。
坐在马车里头,赵攸宁跟蔷薇盯着匣子里的千年山参看了许久,赵攸宁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摩云山真有不少上好的药草。得了一株千年山参,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一旁的蔷薇也点头,笑着道:“小姐,我们这出来一趟,运气还真不错。”
赵攸宁闻言,只是无声的笑了笑,神情却陷入了沉思中,运气嘛,算是不错。
但这一株千年山参能被蔷薇这么轻易顺的采摘下来,总觉得这其中透露出了一丝古怪。
赵攸宁翘着二郎腿,右手搭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
“小姐,你在想什么?”蔷薇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凑前低声询问道。
赵攸宁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蔷薇的发丝,缓声问道:“有没有发现潘杰跟王穆有什么古怪?”
听见赵攸宁的问话,蔷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陷入回想中。
突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蔷薇的神情也微微一变,可她又有些不确定,因为当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采摘千年山参的上面。
“没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赵攸宁缓声说道。
“走着走着,那潘杰的身上出现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蔷薇脸色也逐渐的有些难看,她低头轻咳一声,“当时奴婢还以为是他脚底下踩到了什么……”
听言,赵攸宁倏然也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当看到那潘杰的鞋是干干净净的的时候,赵攸宁就已经将帘子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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