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用的让赵攸宁很不是滋味。
第一,她有身子的消息,告诉了萧恒之,觉得萧恒之好像并不是太高兴。至少,赵攸宁没从他身上察觉出来要做爹的兴奋。
第二,萧恒之不准她吃这个,不准她吃那个。
这样一顿晚膳下来,赵攸宁吃的索然无味,这嘴巴里头也是淡的跟鸟似的。
吃过晚膳后,赵攸宁就被李氏催促回到屋子里好好休息,毕竟他们今日才刚到开封,一路舟车劳顿的,还被诊出有了身孕,李氏自然也就紧张一些了。
赵攸宁回到屋子里,而萧恒之则是被父亲给留在了书房,待了半个多时辰,萧恒之这才回到赵攸宁的屋里。
萧恒之看着坐在桌前,眼巴巴望向他的时候,心里不由一软,他迈步走到赵攸宁的身侧坐了下来。
“我让你坐下了?”清冷的声音从赵攸宁嘴巴传了出来。
萧恒之也不生气,走到赵攸宁的身后,将她整个人环抱其中,脸颊蹭着她的脸颊,低声问道:“夫人这是恼了我不成?有了孩子,就不要孩子的爹不成?夫人还真是个负心薄情之人。”
赵攸宁扒开他的脸,狠狠的呸了一口,低声骂道:“我看你完全没有做父亲半点愉悦,你这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这让赵攸宁觉得他根本不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
萧恒之先是一怔,随后也回过神来了,心里叹息一声,只能轻声解释道:“我心中自是愉悦的,但愉悦的同时,又担心你的身子……常言说这妇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的门口走一遭。我天乾国的妇人不知有多少死在了这生孩子的路上,比起孩子,我更担心你。”
“比起孩子,我更在意你。”
“世人都说母爱是何其伟大,母亲为了孩子,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即使是要了她们的性命,也愿意为子女付出一切。”
“但我不一样……如果这孩子要了你的命,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他送上黄泉,让他为你陪葬。”
萧恒之后面的这句话,说的飘飘然,仿佛就像在说今个天气不错一般。
这让赵攸宁的身子也不由一僵,她侧过脸,对上了萧恒之的眼眸,只觉得他这话说完后,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竟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她就这么怔怔的望向萧恒之,而萧恒之也是眸光平静的看向她。
赵攸宁的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说道:“那可是你的血脉,是我俩的孩子。”
她想劝说萧恒之将那种念头打消掉,可她看得出来,萧恒之既说了出来,那就不会改变……
赵攸宁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望着萧恒之的眼神也是无比认真,“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你这般,如何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天底下,哪有跟萧恒之这般当父亲的,竟能说出她若是因为生孩子没了性命,就让孩子为她陪葬的话。
这一时之间,也是让赵攸宁感到焦躁不安。
她也有些不明白,依照公爹跟婆婆的品性,怎么会养出这般性子的萧恒之。
萧恒之轻轻抚着赵攸宁的侧脸,也并不打算去解释什么,只是说道:“若没有你,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乐趣?”更别提做什么父亲不父亲的。
他是个自私的人,只想着她平安顺遂的活着。
任何人会伤害到她的性命,都不成!
想到这几日间,恍恍惚惚间做的那些梦,萧恒之的眼眸里都泛了一丝血光。
赵攸宁撇过头,面对着萧恒之这般态度,只能强硬说道:“我可是杜承衍的徒弟,医术高超。不过是生个孩子罢了,能发生什么事?”
萧恒之没有吱声,良久这才吐出一句:“是,夫人医术高超,定会平安无事。”
这话说得缠绵悱恻,说完时,萧恒之的薄唇还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赵攸宁的耳垂,这引起赵攸宁从耳垂间蔓延开一阵阵酥麻感,只能偏过头,离萧恒之远了点。
但偏过头,赵攸宁望着萧恒之的侧脸,却发现他脸上有着一个巴掌印,她眼神一怔,皱起眉头,抚上他脸上的巴掌印,低声问道:“父亲打的?”
萧恒之抚上赵攸宁的手,缓缓一笑,“嗯,是岳丈大人打的。”
萧恒之就跟不在意此事般,摸着赵攸宁的柔荑,解释道:“他刚在书房询问我,为什么你怀孕了,我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我将心里想法说了出来,然后被岳丈大人臭骂一顿,还赏了我一记耳光。”
“活该。”赵攸宁吐出两个字。
可看着萧恒之那白皙的脸上,有着这么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时,心中却有些心疼。
她挣扎着从萧恒之的怀里起来,然后转身翻找着药膏,找到药膏后,就开始为萧恒之上药。
上药的过程,萧恒之一声不吭的,赵攸宁看着他的脸,上药膏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父亲也是,下手也不知道轻点。”
听言,萧恒之不由露了笑意,“还是夫人好,懂得怜惜夫君。”
这话才刚落下,赵攸宁往他脸上涂药膏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萧恒之这下倒老实了,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的让赵攸宁给他上药。
——
上完药后,两人随便收拾收拾就躺床上歇息了。
萧恒之虽然嘴上不说些什么,但他躺在赵攸宁的身侧,却不敢乱动,只敢轻轻拥她入怀,平时右手还会搭在她的身上,这下却老老实实的不敢随意乱放。
面对萧恒之这紧张的姿态,赵攸宁倒是显得轻松许多。
她觉得腹中的孩子可是送子娘娘身边的童子,怎么可能会弱不禁风,经不起大风大浪?
赵攸宁睡得很香甜,这一觉竟睡到天亮。
萧恒之这边则是睡到半夜,又清醒了过来。
他的脑门上,又密密麻麻的全是细汗,醒来后望着躺在身侧的赵攸宁时,才有了几分安心。
那梦……如此真实,梦境还是接着上次的梦境做的,就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
萧恒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却从床榻间走了下来,他推开房门,走到外头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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