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乖巧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却这么不客气,戴娟脸上有些挂不住,几经变幻,但面前的姑娘长得太好,又有才华,好好营销肯定又是一棵摇钱树,她几经思量,还是压住了自己的脾气,带着歉意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说这些话的,没那个意思。”

    不愧是经纪人,心理素质极强,戴娟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沈霏和你年纪都还小,不知道在这圈里生存有多难,今天秦老师过来专门说要给她作曲,她愣是要拒绝,我是真的着急。”

    “我年纪比你们大,沈霏叫我一声姐,我对她也是掏心窝子的,怎么会害她?这机会真的难得!”戴娟边说还边叹气,仿佛自己做好事被人不理解万分委屈,她看了眼低着头的沈霏,又重新对着姜蓉露出欣慰的笑,“你看起来就乖巧,这些道理肯定能懂。对了,你签公司了吗?”

    面前的人喋喋不休,姜蓉微笑听着,且看她要使什么招,什么目的。

    自己刚刚那样讽刺,这个大一个经纪人还能笑出来,肯定是有所求。

    果然,不过是先戴个高帽子,道德绑架,让你无话可说,又开始问签约公司的事。

    “我不懂诶,”姜蓉咬唇,大眼睛忽闪忽闪眨了几下,“我只知道信乃立人之本,做错事的人就躺平任嘲,而不是诡辩,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人做成这样,多没意思呀。娟姐,你觉得呢?”

    不等戴娟说话,姜蓉自顾自地点点头:“娟姐看起来就是很讲道理的人,肯定赞同啦。”

    戴娟的脸色愈发不好,她冷哼一声:“半条腿还没踏进圈子就张狂得没边了,小姑娘,过来人跟你说一句,说话做事都谦虚点儿,以后沈霏不需要你编曲了。”

    看着姜蓉这个脾气,谁签了谁倒霉,戴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只当她是一个恃才傲物的穷学生,不再客气了,淡淡下了□□。

    其实不怪她看错,沈霏的状况戴娟非常清楚,和沈霏认识的人,她刚开始就是抱着好拿捏的心态,而且“风铃编曲交流网”作为一个小众网站,直到它倒闭,上面也没出过很有名的人,都是一些怀才不遇、经济捉襟见肘的人在上面交流,听说是这个网站上认识的,戴娟对姜蓉早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姜蓉今天的这一身衣服也很简单,看不出牌子,她也没往奢侈品的方向想。

    两个人剑拔弩张,沈霏夹在中间,朝姜蓉一个劲儿地摇头:“娟姐不是那个意思,林容,别说了。”

    “对着什么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呀,”姜蓉笑眯眯的,冷冷看着戴娟,将u盘给了沈霏,转身退出了屋子,在门口朝里说,“屋子里味道好奇怪,受不了了。我过来是送《云》的曲的,就不多留了。”

    “慢着,”姜蓉转身就要走,没想到反而是戴娟叫住了她,戴娟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有几分玩味,脾气很稳定,似乎是觉得不至于为一个小虾米怄气,“你要是不死心,带你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云》的曲不是作好了吗?”

    戴娟说着也往外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在走廊深处会客室的门前,看着姜蓉。

    她对于姜蓉的曲其实算了解,民族风强烈,少部分编曲有神来之笔,但是涉及爱情歌曲的编曲,只能说普普通通。她最开始说的其实也是真心话,她真的不喜欢《他》,觉得毫无可取之处。

    “林容,你先回去吧,我再跟娟姐说说。”沈霏的脸上都是为难,她边说也跟着快步走过去。

    毫无疑问,那间房间里坐着的应该就是那个秦老师。

    “为什么要回去呢?能够跟编曲老师请教是个很好的机会呢。”姜蓉接下了这份挑衅,对着戴娟很肆意笑了下,往那扇门走去。

    会客室里三面都是沙发,三个人进来之后,骤然间有些拥挤。

    姜蓉扫视一圈,只觉得这会客室真差。

    和卫氏集团36层的会客室差多了,那里的咖啡可还是卫宴亲自端过来的呢。

    “秦老师,久等了,”戴娟堆着笑,拉着沈霏坐在秦老师的对面,“刚刚公司那边有点事情,我和霏霏处理了一下。”

    秦老师名秦昀,大约三四十岁,身材微胖,虽然没有获得过重量级奖项,但在业内名气很大,姜蓉对这个人也有所耳闻。

    “这是林容,看了霏霏这次主打曲《云》的歌词,作了曲练练手,今天看到您来了,特地想让您指导一下,看看您方便不?”戴娟给姜蓉找了个新的身份,闭口不提之前沈霏和姜蓉的约定,“她和霏霏认识很久了,关系很好,今天机会难得,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要是有不好的,您直接说,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蓉挑挑眉,在这个当口上并没有发作,不然也是彻底驳了沈霏的面子,而且她也想听听别人对她作曲的评价。

    秦昀的助理坐在一旁皱皱眉想要拒绝,今天他们过来是有正事的,结果坐到现在正事也没开始聊。

    秦昀为人有些冷淡,但颇有几分儒雅,他听见林容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有想起来,朝戴娟点点头,并没有理会助理的暗示。

    戴娟将沈霏手中的u盘拿过来,直接播放。

    姜蓉昨天编好的曲只是一个大概,乐器声音没有用真乐器录制,di制作的,和声让靳雅简单录制了一下,基本就是一个错略的半成品。

    但是即便有些粗糙,这首纯音乐在小小的会客室开始流动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在座的人都看过《云》的歌词,尤其是词作者沈霏和对词倒背如流的秦昀,瞬间进入了《云》的世界。

    是虚无缥缈的悬崖,是漂浮中的世界弥漫着空,是海市蜃楼,是云中楼阁,是桃花开遍的岛屿,是茫茫大海中的扁舟,却都在你伸手的那一刻,银瓶乍破,复出现在几尺之外。

    它似乎紧紧抓着人的心,却抓不到实处,如隔靴搔痒,处处不得劲,不舒服,在这份空终于落下的那一刻,你以为是尘埃落定,站在了实处,结果是更加虚无缥缈的轮回。

    追寻的爱情,在编曲中似乎更加广阔了,飞向了人生。

    有几个转音甚至还有一丝调皮的感觉,带着淡淡的甜蜜。

    “娟姐,您太客气了,这个编曲是最适合《云》的。”尾音结束,如在人耳边绕梁三日不绝,余韵悠长,秦昀感受着,真情实感地夸赞,“这个水准,我指导不了什么,灵气逼人,后生可畏啊!”

    这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姜蓉笑笑:“谢谢夸奖,不枉我想了半个月呢。娟姐,秦老师都这么说了,你约我作曲可一点都不亏哦,那我就先回去了,有后续问题再联系我。”

    秦昀望向戴娟,他的助理脸色一下变了,站了起来:“娟姐,这究竟是谁?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你说这曲还没人作呢?这事要传出去,对秦老师声誉影响很大。”

    戴娟连忙站起来,朝沈霏使了个眼色:“就是霏霏的一个朋友,约曲的事儿她们两个说着玩呢。霏霏,带你朋友出去吧。”

    沈霏来到姜蓉旁边,面有难色,低声说:“林容,我们先走吧。”

    “林容,”秦昀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沈霏作为当年原创歌手大会的冠军,在比赛中演唱的每一首歌曲编曲都有林容的名字,只不过近两年出现的比较少,他当时还特地听过那首据说在编曲网很火的《他》,“我想起来了,我听过你的《他》,你小时候的作品,和现在风格差别很大,那个时候太不正统了。”

    “搞创作还是要脚踏实地,你现在这样挺好的。”秦昀说完直接站起来推门走了,助理跟在后面,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

    先是把人晾在会客室这么久,然后有人拿出来编好的曲,这事儿但凡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戴娟和秦昀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姜蓉才不管这些,她和沈霏挥挥手,没说话,也直接走了。

    即便秦昀夸奖居多,但是最后一句话很明显,对于《他》并不是那么喜欢,一连听到两个人对《他》的□□,姜蓉回到家还是闷闷不乐的,抱过来芋圆,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开始坐着发呆。

    《他》是姜蓉的初心,16岁的时候在滑雪场看到一个人戴口罩的侧面,姜蓉瞬间心中感觉有音符跳动,她以这种感觉为灵感,创作了《他》并发在了风铃编曲交流网上,这首歌基本是没有歌词的,全然是曲用意境来支撑。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戴娟和老派的秦昀可能不太喜欢。

    “好无聊哦。”姜蓉撸着芋圆,发着呆,叹气。

    沈霏工作室她肯定是不会去了,那么之前的规划就要全部改一下,今天虽然怼回去了戴娟,可是碰到这么一个人还是不舒服,生气。

    姜蓉越坐越无聊,整个人闷闷的,看了眼时间,才上午十一点。

    靳雅已经签约公司,每天要在公司练习,回消息的间隔越来越长。姜蓉把手机上下划拉,最后停在了卫宴的对话框。

    这人早上发了一条消息——卫太太,今天想吃蓝莓蛋糕吗?

    又在调侃!真的不能做个人吗!

    姜蓉当时只是当没看见,现在越想越生气,一上午的气终于找到了可以撒的地方,她回了个消息。

    姜蓉:今天中午给你送饭哦~可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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