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姜蓉迷迷糊糊早上醒来的时候,闭着眼随手一抓,拿起一只玲娜贝儿。

    嗯?什么情况?

    姜蓉把玩偶放下,睁大眼睛一看,床上林林总总摆了四五个玩偶,整齐地躺在她旁边,温馨且……诡异。

    卫宴做的?

    昨天一天过得极度混乱,姜蓉最后的记忆里就是自己趴着絮絮叨叨,没想到直接睡着了,更没想到卫宴还有心思布置这些。

    “怪可爱的。”姜蓉低声点评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玩偶还是说人,她把玩偶排排坐放在一旁,打开手机,靳雅的消息发过来一堆,密集轰炸。

    “蓉蓉!!!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刚刚才听到消息,沈霏这个sb,你没事吧?你太酷了,千万不要为这种小人破坏心情。”

    ……

    靳雅的消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姜蓉的手机晚上开了飞行模式,又在给卫宴讲故事,根本没看一眼手机,一直没收到靳雅的消息。

    “没事,放心啦,就是不小心睡着了啦!”姜蓉赶紧回消息,下一秒,靳雅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宝,去不去逛街?”靳雅直截了当,电话那头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练舞马上结束,我可以去你家接你,或者我们在商场汇合?”

    “在商场见面吧,正好收拾一下吃午饭。”姜蓉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早上十点,两个人见面差不多就是十一点,吃个午饭正正好。

    “嗯,行,一会儿见。”靳雅还在练舞,担心姜蓉的消息特地让人看着手机,也不好打电话太久,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她今天是为下次的表演做准备,因为要唱摇滚,特地定制了服装,衣服上的小部件比较多,动起来叮当的响。

    姜蓉挂了电话,立马开始收拾。因为昨天睡得不错,今天早上气色相当好,简单的化个妆,穿了条浅色破洞牛仔裤,搭配黑色不规则上衣,拎着一个帆布包就出门了。非常的休闲简约。

    要知道,靳雅说逛街可真的是逛街,不走穿商店根本不会停下来,姜蓉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穿上了运动鞋。

    十一点,姜蓉和靳雅成功会和,靳雅黑色吊带外面衬衫漏着肩头,一副摇滚风,两个人自由随性和野性,风格完全不同,走在路上回头率极高。

    “你还做头发了?”可惜姜蓉的眼神全在靳雅的头发上。

    “下回舞台要表演摇滚,今天试造型,”靳雅的头发剪短了很多,又在后面贴了粉色蓝色的假发片,整个人看起来就摇滚十足,“好看吗?”

    “好看,阿雅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姜蓉摸摸假发片,“今天吃什么呀?”

    吃什么,这大概是最难回答的一个问题了,尤其是选择困难症,幸好靳雅是个极为擅长做决定的人:“火锅,走!”

    姜蓉跟着靳雅走,两个人来到五楼的餐厅,这里有一家重庆火锅,因为刚过十一点,以及这个商场的定位,火锅店里没什么人,两个人随便坐在了大堂,聊聊天等到菜上来,才又看到几个人进来。

    靳雅正对门口,看了一眼就放下自己的筷子,拍拍姜蓉:“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眼熟,确实眼熟,姜蓉只看到那个当中唯一的女性,立马认出了这些人——池乔,上回借录音棚时碰到的人。

    那边也注意到了她们,姜蓉只一个愣神的功夫,池乔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又见面了,我们很有缘分。”池乔还是那幅温柔的模样,她微微笑着,对于姜蓉似乎非常熟稔,“我们乐队一会有演出,你要来听吗?”

    如果对于陌生人,这或许是一个很唐突、突兀的请求,可是池乔是乐队主唱,一个音乐爱好者,她自然的神态让这个问句变得理所应当。

    姜蓉和靳雅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兴趣:“好呀,在哪里?”

    “嗯,稍等一下,我给你拿两张票,我们的演出是下午场,你们吃完饭歇一歇正好可以过去。”池乔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歪歪头,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真诚。

    “阿雅,你了解她吗?”姜蓉只知道池乔是乐队主唱,但是上回并没有问她乐队的名字,而且这几天实在太忙碌了,也没想着去查查。

    “不知道,今天过去就知道了吧。”租借录音棚的时候靳雅并没有问录音棚的主人,况且如果不是特别出名的乐队的话,大众很难得知,乐队的名气更多是在圈里,而姜蓉和靳雅都不属于这个圈。

    “欢迎你们来听哦。”池乔很快就拿了票过来,她笑着递到姜蓉手里,又很快离去,没有在这个场合继续寒暄的意思。

    姜蓉将一张票给靳雅,自己认认真真看这张票,正常门票大小,做得很精致,纸张也相当不错。正面是乐队的名字和logo,以及今天演出的时间,背面是注意事项和座位,正反两面都有乐队的现场演出图做背景,设计的非常精巧。

    乐队的名字叫“海洋”,姜蓉和靳雅都没有听过。

    +

    下午三点,姜蓉和靳雅浅浅逛了逛街,买了些衣服饰品让人送回家,提前来到了演出地点——“安”酒吧。

    海洋乐队财力应该是相当不错,这家酒吧就在姜蓉她们逛街的商场下面,旁边就是非常著名的安平大厦,卫宴所在的地方。酒吧里来喝酒的人不多,看表演的倒是不少。姜蓉照着门票上的位置落座,收拾好心情等着表演。

    “阿雅,海洋是民谣乐队?”姜蓉看看周围的布置,从环境上无从判断“海洋”是民谣乐队还是摇滚乐队。

    靳雅摇摇头,拿着手机晃晃:“查不到。她看起来那么温柔,应该不可能是摇滚吧?”

    “有道理。”姜蓉点点头,确实很难想象池乔唱摇滚的样子。

    说话间就到了三点半,演出正式开始。随着幕布的拉开,姜蓉看到了四个人,舞台上布置的非常温暖,池乔坐在中央抱着吉他,另外三个人身前是不同的乐器,每个人前面都有一个麦克风。

    吉他的声音率先响起来,随着池乔出声,谜底终于解开,这是一支民谣乐队,而且是一支水平极高的民谣乐队。

    柔柔的嗓音自带氛围感,歌曲由池乔自己作词,让人眼前仿佛看到了波澜的海水,看到了深海,看到了无数生命在自然中寻找自己的意义,也感受到了磅礴的爱意。

    是的,姜蓉从这首歌中感受到了磅礴的爱意,那是一种无法言说但明确的爱意,充斥在这首歌里,让人久久难以平静。

    “查到了!刚刚成立……一年。”一曲终了,靳雅被惊艳,在各种途径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众论坛上找到了海洋乐队。

    “乐队由池乔创立,短短一年的时间发展迅速……”靳雅快速浏览,而后把手机递给姜蓉分享,可是姜蓉并没有接。

    “诶?蓉蓉,你不看吗?”靳雅划拉了一下屏幕,边上的人都很安静,她搜论坛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现在也不敢大声说话,怕影响大家欣赏的情绪。

    “一会儿再看。”姜蓉看着舞台上,因为池乔退场准备第二首歌,大家简短的休息五分钟,舞台上只有乐器和麦克风,它们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跟刚才的歌有了难言的默契,似乎歌中的情绪在你如今看到的场景上放大,愈加浓重。

    这好像是一种效应,也是一种设计。

    五分钟很快,在姜蓉看着舞台出神的时候,池乔再度出现,只报了一个歌名,他们就开始了演奏。

    和刚刚的歌曲不同,这首歌是写一个岛屿的,写一个岛屿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可歌中唱的虽然是一座岛屿,姜蓉却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在岛屿中游走,陪伴着池乔的歌声。最主要的,这在歌曲中并不突兀,孤独的岛屿和相伴的影子,在池乔柔静的嗓音中相得益彰。

    接着是第二首、第三首,十首歌曲过后,今天的演出结束,观众不愿意离场,池乔笑笑,跟大家再度告别,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姜蓉坐在这里,紧紧捏着手机,望着台上的幕布出神。

    太奇怪了,为什么每首歌都能感受到一个影子的存在呢?这难道是池乔的乐队风格?

    姜蓉按照自己的记忆尝试唱了几句,不,她从自己的歌声里感受不到。

    “蓉蓉?”靳雅听见一旁的姜蓉低喃,喊了一声,就看见姜蓉仿佛根本听不见她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机,又哼唱了几句,然后反复播放了四五遍听着。

    “蓉蓉,怎么了?”靳雅不太理解,在姜蓉眼前晃晃手。

    “阿雅,为什么,我听不到影子?”姜蓉按灭了手机,一双鹿眼中充满疑惑。

    “啊?你在说什么?”靳雅一头雾水,跟不上姜蓉的思维,“什么影子?”

    酒吧里的人在陆陆续续的散场,池乔收拾好了东西,一下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她回去了后台。

    姜蓉指指空着的舞台:“歌里的影子。她唱歌的时候歌里有影子。”

    “影子?没有啊。蓉蓉,”靳雅迷茫万分,握着姜蓉的手,“你在说什么?”

    “她唱歌的时候能听到歌里有影子,一直陪着她。我刚刚唱了几句,没有,我唱歌的时候没有池乔唱歌的那个感觉。影子,那个影子是什么?”姜蓉一连串的话说出来,靳雅依旧听不懂。

    在音乐这方面,她没有姜蓉的领悟力,也没有这么浓烈的喜欢,但是她很包容:“要不我们去问问池乔?”

    正说着,随着酒吧里人们的离开,在只有寥寥几人的时候,池乔再度出现,来到姜蓉的跟前:“去后台坐坐?”

    这样的邀约正中下怀,姜蓉的眼睛都亮了,点点头,拉着靳雅,带着自己的问题,跟池乔去后台。

    后台的装备都已经收拾好,属于随时就可以离开的状态,池乔请两人坐下,把两张cd送给两人:“这是我们自己录的,包含了我们所有的歌曲,送给你们。”

    “谢谢,太不好意思了,我还没有cd,等以后有了送给你可以吗?”姜蓉惊喜地看着cd,为了证明说的不是空头支票,还拿出了手机,“加个联系方式?等我出cd了告诉你哦。”

    这是池乔第一次送cd给别人收到这样的回复,颇为忍俊不禁。

    她对每一份真诚都很认真,笑着拿手机扫了二维码,还不忘打趣一句:“很新颖的加微信的方式。需要告诉你手机号吗?”

    “如果能的话当然最好啦。”姜蓉眨眨眼,对池乔好感更甚,心里想着的问题也就更好意思问出来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池乔把自己姓名和手机号发过去,给姜蓉改了备注,又发了个表情。

    “我从你的歌曲里听到了一个影子,可是为什么我自己唱却没有呢?”姜蓉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池乔是不是能听懂。

    回应她的是一个稍显诧异的眼神。

    池乔收起手机,反问了姜蓉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影子是什么呢?给你什么感觉?”

    是什么,什么感觉?姜蓉认真思考,一点点过自己听这十首歌的感悟。

    无论欢快的、悲伤的,讲述亲情、爱情、友情,还是讲述人、物、事件的歌,这个影子都存在,它不像是存在于歌曲本身,而更像是存在于池乔歌声里。

    这个影子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它将池乔所有歌曲的底色都变化了,都……

    “影子把所有歌曲都染上了爱意。”姜蓉猛然抬起头,“影子是底色,是你演奏的底色,也是你创作的底色。”

    池乔笑着看着她:“对,染上了爱意,说得真好。感受呢?”

    感受?海洋乐队演奏的第一首歌里有磅礴的爱意,那是姜蓉看到影子最淡的时候,在那之后,影子带给人的感受是陪伴,是默默的陪伴、支持,是无言的盾牌,是心理支柱,也是……整个世界。

    姜蓉静默着:“很多东西。”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池乔笑笑,她的手机上又是来电,显示是“老公”,但是池乔暂时没接,她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姜蓉,“我儿子的糖,送给你一根。我演唱的时候会想我老公,创作的时候也会,其实他渗透在我的生活里,你的感觉很敏锐,他就是我歌曲里的那个影子。”

    “还记得我上回说的话吗?姜蓉,去试试吧。”池乔卡在来电结束前接起了电话,她漂亮的眼睛里是小女孩的雀跃,跟姜蓉挥挥手转身走了。

    池乔上回说——姜蓉应该去谈恋爱了,明明确确的真实的感情,而不是影影绰绰的本能。

    “蓉蓉?”靳雅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拿着这张cd,觉得自己简直在经历一场奇遇。

    “啊。”姜蓉回过神,拿着棒棒糖反身抱住靳雅,“阿雅,想不想去逛逛安平大厦?”

    “啊?”靳雅一下子推开姜蓉,望着天花板,向着安平大厦的方向,尽管她根本看不到,“你要去卫氏?去做什么?”

    安平大厦36层是卫宴的办公室,一栋写字楼有什么好逛的,姜蓉就差直说去卫氏了。

    姜蓉把棒棒糖放进自己包包里,歪了歪脑袋,十分可爱地问:“查岗?”

    啊?靳雅一头黑线,惊恐地看着姜蓉。

    姜蓉眨眨眼:“这个名头好像还不错,嗯,我查岗不是天经地义吗?”

    ……

    靳雅呆住,这种可怕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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