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一开始听舅舅讲天浩出事儿的过程,我并没有太多感觉,毕竟在殡仪馆见惯了生离死别,早就有些麻木了。
天浩是我儿时的玩伴,他死了,我也有些伤感和悲伤,却也没有到伤心欲绝的地步。
更主要是现在我自己的性命都危在旦夕,根本没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可是听到红裙子女人的时候,我的心就一下子悬了起来。
红裙子女人,笑的还很渗人,那不就是穿着红嫁衣的诡异女尸吗?
难道天浩的死,还跟我有关,跟那个诡异女尸有关?
之前知道天浩死了,自己是坐鬼摩托回来的,我也没有特别害怕——接连经历这些,我都已经麻木了,觉得很正常。
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天浩临死前摩托车后面做的红裙女人,很可能就是穿着红嫁衣的诡异女
那么,天浩的死又是诡异女尸计划中的一环?
也许,天浩骑摩托车把我从镇上捎回来,也是诡异女尸安排的?
这是在示威,还是阴谋计划中的一环?
我越想越是觉得可怕,脸色都跟着变的难看起来。
舅舅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脸色变化,继续道:“小峰,你刚才是坐天浩摩托车回来的,我还是领着你去一趟,你给天浩上柱香,烧把纸。”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应该的。”
农村规矩多,跟死人有关的规矩更多。
按道理讲,我跟天浩是儿时玩伴,他死了,我刚好回来遇上,去烧柱香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他鬼魂还骑摩托车把我从镇上带回家,这可是人情,不去还了,可是要被怪罪的。
去的路上,我有心想要跟舅舅说诡异女尸的事情,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舅舅可没有外公那样的本事,他就跟着外公学了点算命的本事,诡异女尸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只能让一家人白白担心。
反正明天外公也该从东山回来了,还是等外公回来,自己跟外公好好商量一下再说。
一路胡思乱想着,我跟着舅舅来到了天浩家,此刻天浩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堂屋灵堂里摆着冰棺,院子里的舞台上正在热闹的唱戏。
我被震的耳膜生疼,感觉有些怪怪的:唱戏应该是喜丧,热热闹闹的送人走,天浩这属于横死,这样唱戏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劲儿?
这样热热闹闹的唱戏,像是庆祝他死了一样,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我忍不住凑到舅舅的耳边,跟他说道:“天浩是出事走的,这样唱大戏不合适吧?”
舅舅点了点头,在我耳边喊道:“的确不合适,可是天浩他爸妈受了刺激,非要说天浩走,也要走的风风光光,非要请来唱戏的,谁都拦不住。”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不是不知道规矩,是因为太过悲痛,根本就不去管规矩了。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加上喜事变丧事,没有当场疯掉已经很不错了。
守灵堂的并不是天浩的父母,是天浩的二叔和两个堂兄弟,见到我过来,纷纷起身跟我打招呼。
我先给天浩上了香,烧了纸之后,这才给天浩他二叔和两个堂兄弟让烟。
“小峰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没见到你啊。”
“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
天浩二叔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你跟天浩小时候在一起玩多好,就跟昨儿个的事儿一样,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
灵堂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压抑。
一帮男人都沉默的抽着烟,意外的离世最让人无法接受。
我看着灵桌上摆着的天浩遗照,再也憋不住了,开口道:“我刚才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遇到天浩了。”
“什么?”
“你说啥?”灵堂里的一帮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了看舅舅,见到他微微点头同意之后,这才开口把自己在镇上遇到天浩骑摩托车载我回来的事情讲了一遍。
故事讲完,整个灵堂里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没有一个人动弹,更没有人说话。
直到天浩二叔的手指头被香烟烧到,他才猛然大叫了一声:“哎哟,疼。”
天浩的两个堂兄弟也没好到哪里去,整张脸都吓得刷白,手脚都不停的哆嗦。
等回过神来,天浩二叔扔掉手中的香烟,冲着我埋怨道:“小峰,好好的你编这样的瞎话吓人,没你这么玩的。”
天浩二叔是真的生气了,农村的规矩是死者为大,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生气骂人那都属于涵养好的,闹崩直接打架也是有可能的。
我只能无奈苦笑:“真不是,我拿什么编故事,也不敢拿身边的人编故事啊,是真的,我晚上真的是天浩骑摩托车带回来的。”
舅舅这个时候也开口了:“这事儿我能跟小峰作证,我那会儿刚好回去,路上碰到他,问他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他,他说是天浩捎他回来的。”
屋子里顿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舅舅继续道:“他那会儿啥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这边唱戏,是天浩走了。”
此刻外面唱戏的戏班刚好也停了下来,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比,我甚至听到了天浩二叔和天浩两个堂兄弟吞咽口水的声音,显然都吓坏了。
天浩二叔颤抖着点燃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定了定神,这才开口对我舅舅问道:“秋哥,你们家就是搞这个的,天浩这不会有事儿吧?他不会夜里诈尸什么的吧?”
农村有关于死人诈尸或者变成僵尸的传说,所以人死了之后,才要夜间守灵,要寸步不离的有人守着,防止出现类似的意外。
“应该不会。”舅舅立刻开口道:“小峰遇到天浩,也是天浩看他回来找不到车,骑摩托车送他回来,这又不是啥坏事,说明天浩人好,就算走了,心里还记挂着村上的人,等出棺的时候,多烧点纸,没什么事的。”
听到舅舅这么说,一众人的心顿时放下不少:就算天浩闹鬼,那也在帮人,不是出来害人的,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好害怕的。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大家又说起了天浩以前做过的好事儿。
这也算是农村的一项传统,人死了之后,都会说一些好话,对逝者是尊敬,对家属也是安慰。
不过现在在灵堂里说起天浩的好,大概也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大家对你印象都很好,你可不要闹幺蛾子。
我默默的听着大家的谈话,忽然听到了水滴落地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移动目光,在屋子里寻找起来,忽然发现,停在堂屋正中央的冰棺,正在往下渗水,一滴滴的落在水泥地面上,把水泥地都打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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