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她惊讶的是,话都说到这里了,却没有人来接过纸笔。
“……是不会写字么?”
她迟疑了一下问出了最可能会造成这个结果的问题。
“怎么可能。”
因陀罗皱眉,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要说服呢?只要听从他不就好了。
然而纸和笔却被一双白皙的手塞进了他的手里。
明明是没有经过训练,柔软白皙的手还有轻飘飘的纸和笔,却让因陀罗无法轻易摆脱
“作为继承人,观念要能够服众很是重要的事对吧?”
因陀罗:“……”
“嗯?”
阿缘偏了偏头,。
“我知道了。”因陀罗点了点头。“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会证明这一点。”
“阿修罗?”
搞定一个,她又看向旁边的弟弟。
阿修罗有点慌张的把求助的视线投向父亲和斑哥,见两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咽了咽口水,艰难的点了头。
“我、我也会努力的……”
仔细想想,这也是说服哥哥的好机会……他也会拼了命的去努力的!
……应该、可以的吧。
“那么,请加油。”阿缘说着对两人挥了挥手,“我期待你们的答案。”
对因陀罗来说,书写工作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但不是给与结论,而是要说明缘由,这就涉及他的知识盲区了。不过他一项思路清晰,只是把脑子里的思路整理写下来而已,并不是做不到。
至于说服……
他都写的这么有理有据了,阿修罗怎么可能不信服呢?
于是很快,因陀罗手中的笔就丝滑的动了起来。一行行文字也优雅的呈现在纸上。
反观阿修罗。
在宇智波斑看来跟柱间很像的青年正盘腿坐在桌前抓耳挠腮,看向面前纸张的眼神空洞的就像是睁着眼睡着了。
见哥哥开始写,他不是不着急,只是越是着急,脑子里就越是一片空白。
他一直不擅长这些。
毕竟继承忍宗的是优秀哥哥不是么?那他完全没必要跟这些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较真嘛。对他来说,规矩、惩罚、措施这些词语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犯了错?犯了错认错不就好了?
谁没犯过错呢,所以阿修罗人们应该更宽宏大量的看待这个问题。知道错了也认错了还不够么。
更何况太藏这件事,他也不是为了享乐才偷盗的树木嘛。
为母亲尽孝,想要救母亲不是应该值得夸奖的事情么?
他拿起笔又放下,重复几次苦思冥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写。
纸揉了一张又一张,却始终没能写出一句完整话来。
大筒木羽衣看着两个儿子截然不同的表现皱起眉来,他不知道那位失忆贵女的这样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却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毕竟比起直接按照因陀罗的看法把人带走处决,这样的方法无疑更合理。因此他也只能耐下性子来看后面究竟会变成怎样。
只是现在看来,因陀罗明显占优。
那样一来,结果怕是不会有什么变化。
而作为提议者的阿缘,就没那么多心思了。
她身边放着忍宗族人端给她的水果和茶,吃吃喝喝也能消磨时间。
宇智波斑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停顿了片刻轻声问道,“你真的认为他们能写出合格的看法和方案么。”
“当然不啊。”阿缘不假思索的回道,顺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说是自己的老熟人,怎么还问这个问题呢?
不过考虑到可能过去没见过这种一家三口为了外人吵起来的架势,她思考了片刻还是解释了起来。
“你看他们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看就是从没这么干过……怎么能这么短时间就写出条理分明让人信服的处理方案呢。”
“那怎么……”
宇智波斑不解。
比起让他们写出注定派不上用场的方案和不合时宜的看法,为何要像现在这样大费周章绕远路,而不直接提供正确答案呢?
“这个嘛,不错一次,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呢?”
她吞掉脆甜的水果,一抬头就见宇智波斑还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只能叹一口气多解释了一句:
“你想啊,你通过自己十几年的经验和学识做出的判断,才开口就有人跟你说‘这是错的’,你会立刻点头就承认是错的么?”
——当然不会。
不仅不会,还会冷笑一声把人打出去。
“对吧,那如果这还涉及到了你坚信不疑的事情呢?要是有人突然跟你所坚信的是不正确的,哪怕迫于当时的情况你点头承认了,但你真的会发自内心的认同么?”
宇智波斑想象了一下,若是当初有人对少年时的自己说其实忍者可以不用靠战争任务就能好好过日子,他们之前的厮杀拼搏都是错误的’,那他觉得这个人当场就要血溅三尺了。
——甚至就在当初为了泉奈而选择帮助她的时候,他也是持悲观态度。
认为如果她想要好好地建立这座城池,最后的手段也只有雇佣忍者在周边的城池中杀出一条血路这一个办法。
一直到他真的看到了奇迹,看到不用厮杀也能发展自己的正确的方向。
这么一想,他似乎明白她的用意了。
确实对他们来说,如果不能肯定一个方向是错误的话,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另一个方向的正确性。就算一时认同了,心里肯定也还是会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会选择憋在心里不说罢了。
那样一来,自然说不上是‘心服口服’,指不定就在未来的那一天更大规模的爆发了。
“再说了,确实我可以直接给一个方案,但是,我可是外人啊。”阿缘摊了摊手,“你会因为认识我而给我信心,但他们却不一样,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个迷路又失忆的外人。或许有些聪明,但还没有到一开口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接纳的程度,那他们凭什么选择我的意见呢。”
比起一城之主,阿缘觉得自己过去更像个金牌调解员。
见宇智波斑的神情一缓,她才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比起我说一个他们可能会起疑的选择,倒不如让他们认可一个答案之前,首先要让他们自己意识到自己的答案有问题。”
“哪怕那个答案,出自他们自己……么。”承认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当然困难。但‘有问题’从来都不是可怕的事情,真正可怕的是没有人察觉到有问题这件事。
宇智波斑接道。眼神也跟着温和了起来——果然。就算失去记忆,她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位姬君。
就算没有记忆也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总是会做出让他欣慰钦佩的对应。
也许是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当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因陀罗和阿修罗就拿着各自的答案来找阿缘进行判定了。
而阿缘却并没有直接把两人的答案收走评判,而是首先让他们交换。
“只有我做决定肯定没法让大家信服,那不如先看看对方都写了什么再说嘛。”
于是因陀罗和阿修罗这对兄弟,就分别看到了对方认真准备了半个下午的答案。
阿修罗的答案很简单,只有短短两行。
人都会犯错,犯错知错,道歉就好了。
而且太藏是为了救母亲,这是好事,更不该罚。
而自己犯下的错误,哥哥说怎么惩罚都可以,他都听哥哥的。
简单粗暴到因陀罗眼前一黑。
他一直知道弟弟天真热情,但没想到会到这种没脑子的程度。因陀罗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弟弟那固执又焦急的眼神,还是放弃了。
说了也没用的事情,那说了也只是浪费时间。
——果然还是不要让他动脑子,只要听自己的就行了。
相比弟弟,因陀罗的答案就认真严肃多了。
村子的东西属于村子这是规定,破坏了规定犯了罪的人就要被严惩。而对于罪犯,必须要用惩罚的力量来震慑,这样才能抑制新的犯罪产生。
因此太藏必须被处决以儆效尤,威慑其他有犯罪想法的人。
阿修罗因为是从犯,也应被关禁闭反省半个月。
“哥哥!”
阿修罗其实并不在意对自己的处罚,对他来说半个月的禁闭确实难熬,但他自己犯了错,这样补偿也是理所当然的。
哪怕说关他一个月的紧闭,他也是认的。
但太藏的不行,仅仅只是动了树木,就要被处决,那未免太过严苛了。
“这太严重了!”
“哪里严重?”因陀罗挑眉看向弟弟。
“若都像你一样轻轻放过,只要知错就好。那要是后面再有人犯罪怎么办?全都一句知错就好然后放了?那村子周围的树恐怕都不够砍的。”
话说到这里,因陀罗也不在意再多说几句了。
“到时候谁来弥补损失?甚至若是不及时震慑,出现更严重的罪过怎么办?”
“哥,你不要把人们都想的这么坏好不好!”
“然后就让第二个、第三个太藏骗了你,主动把村子的财产交出去?”因陀罗的反驳仍然有力,“村子的财产是村子的,并不是你一个人的。”
……嗯?
阿缘听着听着,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那、那我也会提高警惕的!”
阿修罗提高了声音。
“只要不再出现犯罪不就好了?只要我们都提高警惕……”
他还是第一次像这样表达自己的意见,所以他越说越激动。并且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
只要大家都提高警惕,就能防范于未然,这样一来就能尽可能减少犯错的机会。
若还是像太藏这样有情可原,不得已的错误,那也不要苛责。知道错误,承认错误,不会再犯,就足够了。
然而这样模糊的,无法达到惩戒作用的答案却无法让因陀罗信服,他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你不能提出一个更有效可行的意见,那就只要安静听我的就够了。”
因陀罗因弟弟而稍显温和的视线重新冰冷起来,他看向因自己的话而不知所措的弟弟还有太藏。
开始觉得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进行这样无聊的行动。
说服是不必要的。
他们只要听自己的话就足够了。因陀罗的表情也跟着冷了下来。
见他这个样子,熟悉他的阿修罗和暗处的大筒木羽衣都心道不好。
哥哥/因陀罗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他已经没有耐性继续听下去了。
而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接下来因陀罗又用冰冷的声音道:“那么……”
“等等!”
他的话才刚开始就被打断了。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们就看到举起一只手,一脸迷茫的缘小姐。
“……你们,难道都没想过罚款……啊,我是说赔偿的问题么?”
破坏公共财物要罚款,这不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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