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英灵召唤么？”
少年欢快的声音突然响起, 说话的少年有着一头耀眼吸睛的白发。他就像等着开饭的孩子一样迫不及待的探头看着面前正在形成的法阵。
“……不需要祭品？”
相比之下稳重一些的声音紧随其后，因为情感波动不大，一时很难判断到底是在苦恼还是期待。
“虽然现在没别的东西, 但如果咒灵之类的话……”
“不不不不用, 有灵脉就够了！”
少女十动然拒。
虽然使用特定圣遗物可以指向性召唤英灵, 但那是‘圣遗物’, 用咒灵这种东西的话，鬼知道会召唤出什么来啊。
她接着用不太可靠的声音解释起来。
“土地也是可以作为指向的，通常来说都会召唤跟这片土地有羁绊存在的英灵，所以应该没问题的！”
“大概。”
“这个大概听起来就恨不可靠啊。”
活泼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不还是献祭点咒灵吧，说不定能出现点跟咒灵相关的超厉害的角色什么的。”
“啊，要是有传说中的东西，是不是就能召唤神明了？要不我先添点咒力？”
“喂，你们这个抽卡……不，英灵召唤，有没有什么特殊获取去到或者限定卡池啊？”
时髦少年光速理解并带入了自己熟悉的范围。
——你刚刚决定是想说‘抽卡游戏吧’，还有限定卡池什么鬼啦。
没等当事人的少女吐槽, 他的同伴就停不下去的打断了他的话。
“要对神明有基本的尊重啊！”当事人的少女松了口气，太好了, 好歹还有个常识人在。
“好歹要说‘请’吧？”
少女：“……”
虽然礼貌了，但好像也没礼貌到哪儿去？
“还有, 有东西要出来了。”他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整个人也随着光芒的出现而变得紧绷——
虽然少女解释说英灵是‘人杰’，但‘人杰’的评价标准可从来都没有统一标准。
杀人的、救人的。
用杀人的方式救人的。
再加上人的性子本来也是千百种，万一出来一个对人类不友好或者嗜杀成性的, 那就危险了。
面对两人的反应, 橙发少女露出不知该尴尬还是该庆幸的苦笑。
虽然碰到的同伴能理解是好事, 但这样不仅一秒接受还试图整活的操作就……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多想了。
确保了灵脉，召唤阵也亮了起来。接下来就是等待，并满怀期待的时间了！
咦？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熟悉？
黑暗中，被激活的召唤阵散发出的刺目光芒驱散了黑暗和邪崇，虽然没有任何实体，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显的有了‘清爽’的感觉。
先前遍布整个空间的阴冷、压抑，就像做梦一样。
“哦哦！这就是英灵召唤么！了不起了不起！”
白发少年海豹鼓掌。
就连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黑发少年也忍不住露出惊艳的神情——老实说答应这个女孩儿让她进行‘英灵召唤’，纯粹是因为他们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出去的方向，再加上她信誓旦旦说自己肯顶有不会拖后腿的帮手，才抱着‘那就试试看呗’的想法答应帮忙的。
弄清她说的‘灵脉’是什么东西之后，找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弄出什么东西来。
少年眯起眼睛。
而且看起来就很了不起。
至少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还没见过能达到这个效果的咒具或者咒灵。
光芒越来越亮，由小到大，很快到达了极致。
再让人忍不住落泪的刺目效果后。
从逐渐散去的光芒中走出了一个人形的‘存在’。
那是十分美丽的光景。
美到难以找到合适语言去形容的华美羽衣轻轻荡开。说不清材质，但就像有生命一般灵巧摆动的缎带随着那人的动作展现在世人面前。
传说中的天女降世，也不过如此吧。
随着光芒散去，走出召唤阵的‘人’露出了真容——并非是一眼就让人惊艳难忘的容貌，但看到她的时候，却不会有人移开视线。
那温和又似乎带着丝丝悲悯的眼神和绝非凡人的气质就足以抓住人们的心脏了。随着少女的出现，她身上华美的羽衣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变成一身普通漂亮的衣裙。同时他们也听到了轻柔温和的声音：
“这就是所谓的‘英灵召唤’么？啊啊，那么，servant ass……咦？”说到一半的少女愣住了，“不是assassin而是caster？”
她原本展露新鲜有趣情绪的脸上露出了非常明显的惊讶和怀疑的表情。
就好像自己是caster的这个事实真的惊到了她自己。
——连自己到底是什么都分不清么？
这个英灵召唤到底能不能行啊。
刚刚才觉得起了尊敬之心的黑发少年那刚刚升起的敬重之情咔嚓一下裂开了。
白发少年就没这么客气了。
他拍着腿怪叫：
“出场失忆？这什么轻展开啦！”
不过怪叫归怪叫，到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
被召唤出来的‘英灵’也没有生气的迹象：“这个嘛……新手上路第一次，难免有些不熟练。”
这个答案虽然听起来不靠谱，但至少真诚。
少年们很快接受了它并且继续下去。
“那么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么？”
少女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道：“当然，我叫……嗯，阿缘，叫阿缘或者缘小姐都可以，或者按照传统叫我caster也行。”
“阿缘……有这么一个英灵么？”
“会不会是性转的小名？不是说有很多性转？”
因为橙发少女刚刚给他们打过预防针，所以两个少年都知道‘性转’这么概念。
“原来如此，有道理！”
源义经幼名不是也叫毫无关系的牛若丸么。
合理，太合理了。
这么一说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那么……”
没等两人在问出话来，原本在一旁愣住的橘发少女就发出了惊喜的尖叫：
“缘小姐！！！”
真的是缘小姐么！
我的天啊！
但是等等！缘小姐怎么会是英灵？
惊喜和疑惑充斥着藤丸立香的大脑，让她一时顾不得身边的危机，只想扑上去好好问个清楚。
她还好么？
怎么会成为英灵？
那之后又过了多久？
人们的注意力全都被突然出现的少女吸引，以至于当召唤阵再次亮起来的时候，竟没人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第二位来客’。
还是第一出来，自称‘阿缘’的少女英灵弯起眉眼露出一个微笑：
“啊呀，这可真巧啊。”
“抱歉抱歉，走过来确实需要一些时……”
银白色头发，出场自带撒花特效的‘大哥哥’瞬间石化，脸上亲切美丽的笑容也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硬了起来。
“啊哈哈哈……那还真是，巧合呢。”
“或者说是命运的安排？”自称caster的少女笑的亲切和蔼。“当初真是受了你不少帮助啊。”
同她相比，后者的笑容就显得僵硬且虚伪了。
“那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看着‘亲切友好’交流的两人。白发少年凑到了藤丸立香旁边。
“这个感觉怎么看都像遇到了天敌？”
“应该……没有吧。”回忆起梅林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藤丸立香突然就不那么肯定了。
她印象中应该没有，但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没有——毕竟当事人之一可是那个梅林，有朝一日被人打断腿都找不到凶手的那种人。
当然不是说凶手扑朔迷离，而是可能成为凶手的人太多了，排查都不一定能排查的过来。
“这听起来可不像没有。”
黑发少年也凑了过来。
“话说悟，你不觉得这个白色的跟你有点像？”
“哪有。”白发少年——五条悟一秒否决，接着又斩钉截铁到：“就算有，那也是抄袭我。”
“怎么看英灵都比你先有吧？”
“但现代我可比他们早啊。”
——等等，话题为什么会歪到这种奇怪的地方？
回过神来的藤丸立香发现自己竟成了现场唯一一个状态还在线上的。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吧，着实非常恐怖片现场，只看一眼就能让人像是冬天被泼了一桶冰水那样连灵魂都跟着一起清醒了。
认谁被一群扭曲到难以成为人的‘东西’盯着，都得清醒过来。
哦，她身边这两个自称‘咒术师’的少年例外。
她这么想着，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梅林和缘小姐，然后在这个名单里又增加了两人。
他们大概……也……例外吧。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看着像是讨论游戏必杀一样讨论着英灵的一黑一白两个少年。
然后又看向正在亲切友好进行沉默交流的缘小姐和梅林，深吸一口气。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再说？”
许久也好，交流也好，都应该是在让人心情平静的地方进行吧？
凉凉交流的人闻言都转过头。
最先出现的少女英灵点了点头。“啊，确实。”
“这不是什么交谈的好地方。”
嗯嗯，没错。
藤丸立香点头。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藤丸立香：……啊？
五条悟立刻：“这不是应该由你们英灵想办法么？”
阿缘点了下头解释道：“是这样，但我还是第一次当caster，所以我得先知道到底怎么出去才能决定。”
完了，听起来更不靠谱了是怎么回事？
反倒是刚刚还在被她压制的梅林这个时候突然带着灿烂的笑容冒了出来：“caster真简单的啦。”
“只要做你觉得是caster的事就行啦！”
“原来如此……那具体表现为什么样子呢？”阿缘虚心请教。“虽然知道caster的概念，但我的话，还是对assassin更熟悉一点呢。”
毕竟忍者的概念跟assassin更接近嘛。
“嗯……这个嘛。”梅林抱着杖子摸了摸下巴。
“啊，有了。”
“举个例子来说，就好比治疗吧。药物治疗是一种方式，但物理治疗也是治疗啊，只要伤病没了，那究竟用了怎样的治疗方法本就不重要嘛。”
嗯嗯……嗯？
藤丸立香头点到一半卡住了。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应该出现的词？
物理治疗是什么治疗啦。
少女瞬间回忆起了一些现在想起来都瑟瑟发抖的画面。
据她所知，这个物理治疗就只有……
“原来如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它却听到了缘小姐对这个离谱的举例表示理解的声音。
说到物理治疗，那辉夜城医院也是非常有经验的。
“就跟吃药麻醉和昏过去一个道理嘛。”
——不，我想着不是一个道理啊。
藤丸立香忍不住扶额。
并且深深的怀疑起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她都经历了什么
真的，没问题么？
虽然身为正牌caster，却还在一本正经传授完全不caster的战斗方式的梅林：“没错，就是这样。”
“都是打败敌人，念会咬舌头的咒语，和拔出剑去打也是一样。”
这什么奇怪的九宫格？
藤丸立香转过头，试图寻找帮手。
然而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却正带着了然、顿悟的表情看着这边，似乎十分赞同刚刚听到的对话。
……是时候来个人把一切拨回常识频道了。
几分钟后，坐在废墟之上的几人都呈现了沉思者的状态，在他们旁边不愿的地方，横七竖八躺了数个年轻人，虽然都还活着，却一个个都是出气多入气少的状态。其中不乏穿着法衣，看起来是阴阳师或者灵能者的人。
当然，都是假的。
是为了拍视频而准备的‘摆拍’。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很多年前就因为学生接连跳楼而废弃的学校。当年因为连续死亡事件而被人避恐不急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人们挣流量的‘财富密码’。
随着猎奇惊悚视频的流行，越来越多主播加入到了其中。
有些是纯粹的摆拍——就是全都是自己做布景的拍摄。
有些是真假掺着来，就是地方是真的人是假的，或者人是真的地方是假的。（毕竟真能看到点东西的人都不会那么不要命）
而这次也不幸是前者。
几个普通人主播打扮的像阴阳师灵能者的样子，跑来作死。本来枉死、意外死的地方就容易出问题，偏偏这群人还为了逼真而整了乱七八糟的邪门仪式。
虽然他们解决的很干脆利落，但这样以怨念、怨气和恐惧等等综合成分共同组成的域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地方。
——但再危险的地方，也架不住把握了方向的缘小姐。
‘反正都是空间，那只要有更大的空间就可以打破它了嘛’——这样说着的她，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制作了一个球形空间。
然后就像给它打气一样不断让它扩大，终于巨大到把咒灵制作的空间直接撑爆。无数弱小的咒灵就这样被生生挤爆挤‘死’。
乒乒乓乓崩的像炸开的爆米花。
真是未曾设想的道路。
黑发少年——夏油杰看着一脸懵逼，似乎无法理解自己那么大一个域怎么说没就没了的咒灵。
老实说，在来之前他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离谱的方式解决问题。
没有常规的跑路流程，也没有战斗环节。
就这样蹲在旁边，跟看现场表演一样眼睁睁看着那个自称是‘阿缘’的英灵用离谱的方式解决了一切。
太怪了，他都有那么一秒替那个被活生生挤扁的咒灵感到委屈了。
明明至少是一级的强大咒灵，退场方式却这么憋屈。
但比咒灵更不高兴更委屈的还是五条悟：
“这方法根本不英灵嘛！”
“他们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至少是开无双割草呢！”
是caster就应该近战开无双啊！
他期待了好久呢！
“都说了你少玩点动作游戏了。”
“那你不要看魔法少女啊。”白发少年翻了个白眼——虽然眼睛被墨镜挡住了，但那个感觉是谁一看就明白的。
“不，魔法少女不一样，那是梦想。”夏油杰冷静地反驳。“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魔法少女不战斗么？”
“进来也有不战斗的魔法少女。”
“少来啦，不战斗的魔法少女根本不是魔法少女，是邪典啦、邪典！”
白发少年摆出了夸张的肢体语言。
少年的情绪总是来的突然，前一秒还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哥俩，这一秒就眼看要决裂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藤丸立香，也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判断了。
她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明明她离开日本也就只有一年多啊，怎么就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呢？
明明他们差不多是同龄啊。
“然后呢？还要做什么吗？”
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询问。
“没了……啊，应该没了吧？”
藤丸立香看向夏油杰和五条悟。
她虽然熟悉灵子转移，但说到这种叫‘咒灵’的东西，就没那么熟悉了。
争吵后又就“男子身的魔法少女根本不是魔法少女”而达成一致和好的两人眨了眨眼。
“那种事不重要啦。”
“已经没了。”
藤丸立香拍了拍胸脯：“那就好。”
她真怕突然再蹦出来个二周目。
虽然不是打不过，但是这个精疲力尽（精神上）的状态，实在是不想再来第二轮了。
尽管是‘小问题’的灵子转移，但疲劳累积程度完全不比过去奔波拯救世界的时候少。
无论是自称咒术师的两个少年，还是突然就以英灵姿态出现的缘小姐以及梅林。
藤丸立香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先是灵子转移过程中跟英灵们失散（这个习惯了），接着就是转移一完成就跟奇行种咒灵（咒灵是那两人的称呼）脸贴脸。
就在藤丸立香以为要糟糕的时候，一黑一白两个少年从天而降把她从咒灵爪牙下捞了出来。
然后藤丸立香知道了两人分别是白发的‘五条悟’和黑发的‘夏油杰’，他们是都是咒术师，而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咒灵形成的‘域’。
明明之前只是说检测到了异常波动。
如果不是因此大意了，也不会被这种种突发状况背刺。
至少不会这么被动。
也不会这么怪。
而另一边，诲（误）人不(子)倦（弟）的花之大哥哥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caster心得。
总结一下就是。
觉得这么方便怎么来，效率怎么高怎么来。
什么法术不法术，远程不远程的都不重要。
随心所欲！随心所欲！随心所欲！
实用！实用！还是实用！
——真是听不下去了。
藤丸立香打断了一副若有所思表情的缘小姐的继续提问。
“总之，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然后就不知道为什么一群人跑到深夜营业的拉面摊吃拉面了。
对此，两边其实都有很多欲言又止的话。
比如藤丸立香不知道最后怎么变成拉面大会的。
而夏油杰则是十分好奇：
“英灵也吃拉面？”
“别人不知道，但我是吃的。”
这么说着的阿缘熟练地掰开筷子搅了几下。
“好熟练啊。”
五条悟发出感慨，然后看向旁边。
走路带花的青年就只是坐着而没有吃东西。
“你不吃么？”
“啊啊，我就不用了。”用幻术掩盖真容干坐着的青年露出灿烂但明显不走心的笑容，“毕竟不是人类嘛。”
“那是什么？”
“是花之大哥哥！”
“原来如此——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
白发少年撇了撇嘴。
还处于‘天上地下老子最大’认知的少年才不管是不是英灵或者人杰呢。
“悟。”
夏油杰按住了跃跃欲试的五条悟。
“我们不能因为有些人奇行种……不，特立独行就有偏见。”
“也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青春正直男学生呢。”
——要是其他人听到，肯定会忍不住吐槽‘你们给我像青春正直道歉啊！’
不过现在知道两人本性的人都没在，自然也就省去了这一环节。
“所以你们要去哪里呢？”
虽然有同甘共苦的情谊，但夏油杰还是觉得不能放着这些明显来历有问题的人不管。当然他还没有直白的到说‘我要监视你们’而是拐了个弯。
“嗯？先找个落脚点吧。”
藤丸立香全然没有察觉的回应。
“大概会……找个房子什么的。”
“房子的话，我有哦。”
旁听的阿缘举起手。
“嗯？缘小姐在现代有房子？”
阿缘却是一脸茫然：“房子这种事，不是随便捏一下就有么？”
“……捏？”
“是啊，找个空地就这样。”她腾出手比划了一个谁也没看懂的结印姿势，“然后就有啦。”
我听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听说英灵的能力跟生前的职业有关。”
夏油杰突然偏过头看向五条悟，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缘小姐生前是个房产大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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