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妙芙坐在三楼长廊的美人靠上,望着下面的大堂等待邵衡。“她”不可思议地看见那个每日必到的常客吴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出现了。
应朱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见是自己杞人忧天了。邵衡并没有将这位吴大人给阉掉……但看吴大人的脸色铁青,应朱不由头顶浮起一堆问号?
旁边路过的老鸨,边走边嘟囔道:“是哪个蠢货拿错了酒?那可是一盅就足以让猛汉,从此一生不举的蛊酒……”
应朱闻声张大了眼睛,老鸨抬头看见“她”,瞬间换上笑脸,道:“妙妙呀~等高公子呐?那高公子也真是的,怎么舍得让你久等!?”
妙芙小碎步上前,“她”塞给老鸨一张百两银票,柔声道:“他说今晚有事,但三更之前一定会来……这是他给我,让孝敬妈妈的。”
老鸨顿时堆上满面笑容,她将银票收进自己的袖口,道:“还是我们妙妙懂事!妈妈平日里呀~没白疼你!!”
这时一名龟公走过来,手里端的托盘上放着一个铜制酒壶。他对老鸨禀道:“妈妈,这最烈的壮/阳酒‘金枪不倒’拿来了。”
老鸨对妙芙八卦道:“你说这吴大人怎么回事?昨天糟蹋了咱们花魁,我以为他今天得精神百倍……却反过来跟我讨要壮/阳酒,莫不是让咱们花魁给掏空了吧?哈哈哈!”
“………”应朱好像知道,邵衡对吴大人干什么了。他不由问道:“妈妈,要是这‘金枪不倒’对上您刚才所说的蛊酒,可会两两相抵?”
老鸨高声笑道:“天底下哪儿有那好事!要是这两种东西对上,能生生把人的身子给掏干了!没有哪个蠢货会想尝试……还愣着干嘛?快去给吴大人把酒送过去!”
龟公闻言转身快步离去,应朱哑口无言地望着下方。老鸨让“她”慢慢等,然后也扭头走了……
稍顷,就听下面大堂里,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鸡叫”,所有人都伸头望了过去。原来,那叫声是从吴大人嘴里发出来的,他捂着自己的□□面色苍白,表情十分痛苦。
他身旁的女人拉开吴大人的手,所有人目击了吴大人的胯处一点点瘪下去……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有人窃笑、有人唏嘘,没想到流连百花丛的花花公子,大名鼎鼎的九门提督吴大人也会有今天!
而就在这时,邵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应朱身边,并伸手环住了他的窄腰。
应朱转过头来面露喜色,邵衡搂着他耳鬓厮磨道:“怎么样~解气吗?今天不过小惩大戒,改□□堂上还有更要命的等着他呢!”
应朱知道邵衡这是已经将“证物”交给皇兄了,他拉着邵衡回到屋子里面。然后,将自己预备留给老鸨的书信递给邵衡看,邵衡看完轻笑出声。
他一脸邪气道:“宝贝儿~这上面写着,妙芙心悦高公子,要跟我一起私奔……什么荣华富贵都不要了,只愿跟我相守共白头……”
应朱红了脸不理邵衡,他将剩余的几千两银票和信封一道,压在了镇纸下面。随即被邵衡拦腰打横抱起,两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翌日,老鸨发现妙妙凭空消失,先是胸中一紧。可在看到“她”留的书信后,又转为内心安堵,但还是免不了伤心了很久。就连那几千两银子,老鸨都没舍得上交。
说白了,“妙妙”是她一分钱没花,从大街上捡来的。为自己赚了这么多银子不说,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书信和银票……
———真是个好孩子!
可这么好的“妙妙”怎么就让那个高公子给拱了呢?听龟公说这高公子花样不少,还跟妙妙玩缅铃……妙妙跟了他不要紧吧?老鸨在伤心之余,也难免担心。
这边应朱和邵衡连夜赶路,回去云顶山庄。他们不知道在翌日的朝堂上,皇上命人当众宣读九门提督的“恶行”。内容堪称惊世骇俗、罄竹难书,被御史们当庭弹劾。
吴大人被罗列的罪名有贪污受贿,徇私舞弊,枉法/嫖/娼等等数不胜数。确实他在妓馆的开销,远远超出了一个二品官的正常俸禄,这钱的来路自然大有问题!
加上吴大人今日清晨刚看过大夫,得知自己此生再也举不起来了。从此碰不了他最喜欢的女人,这就相当于是一刀砍在了吴大人心尖上。
吴大人本就心神受创,再被人当众弹劾,当即一口鲜血吐出来,晕死了过去。就连乌丞相都没法帮他了,堪堪一个畏罪昏死、不打自招。
就这样,皇上顺利换掉了九门提督。谁都不知道这后面的功臣,又是朝廷的中流砥柱“炳亲王”。而应朱此刻,早已和邵衡一起策马出了河北地界。
小王爷换下女装,他和邵衡于晌午时分在一个小镇上打尖歇脚。邵衡边为对方夹菜,边道:“皇上说,等过一段时间炳亲王府建好,他再想方设法将你召回京城。”
“青哥有心了……”应朱闻言垂下眼帘。
见小朱又消沉了,邵衡不由哄道:“咱们可是在‘私奔’~也都已经逃出京城了,身后又没有追兵,开心一些……好不好?”
应朱真被他给逗乐了,两人休息好后继续赶路。邵衡有些不详的预感,仿佛山庄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挥动马鞭归心似箭。
此时,数百里外的云顶山庄里,储哲和荀双面露难色。他们望着跪在大堂中央,被五花大绑的三个人,双双保持着沉默。
时间回溯到三日前,二人先是伪装成邵盟主和小王爷都在,要往京里传递消息。他们用飞鸽传书,先钓上来一条大鱼。那名探子扮成送菜的小厮,正是丞相所派来的。
这是三人之中最好抓的一个,剩下两个可谓是费了一番功夫。抓了送菜的小厮之后,山庄里的人就都知道邵衡他们不在了。
储哲和荀双本以为,剩下的探子们会想方设法把这件事报告给他们的雇主。未曾想,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夜半无人私语时,储哲发现一直觉得很可疑的那名侍女,竟然在往山庄的水井里面下药!他当即将那女人拿下,却还是惊动了已经去睡的荀双。
天亮之后,他们发现对方在水井里,下的并不是普通毒药,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蛊虫。这种蛊虫江湖上只有幻靡宗才会有,不言而喻这女人是魔教派来的。
女人死活不肯说这蛊虫有何作用?储哲带人盘查山庄里外,荀双也搜遍了跟这侍女相关的地方。他们没有找到解药,但已将有隐患的地方都封锁了起来。
好在山庄里一共有五口井,其中三口平安无事。只有邵衡和小王爷平时饮用的那两口,一个被储哲目击让人下了东西,另一个则明显的非常可疑。
荀双在心里将那侍女骂了个狗血淋头,如果只是想给邵衡做偏房,还能让人原谅。但居然给他们下蛊虫,真是蛇蝎心肠,果然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第三人则是自己出来自首的……在储哲他们为蛊虫而愁眉不展的时候,马厩里负责喂马的马童站了出来。马童为他们奉上了蛊虫的解药,是一种罕见的专门对付蛊虫用的盐。
那马童自称来自琼花门,说是听闻幻靡宗要对邵盟主不利。他奉掌门人之命潜进来,待人赃并获之时,站出来向他们伸出援手。
话虽然这么说,可怎么想怎么可疑!而且,这套说辞也有些漏洞百出。于是,二人将他们三个都给绑了!井里撒了马童给的盐后,确实一夜之间就恢复了正常。
事情错综复杂,令储哲和荀栓感到十分头疼。就在这时,外面来报说是邵衡他们回来了!两个人喜出望外,双双夺门而出迎了上去。
储哲将事情的原委,向邵衡他们汇报了一遍。最后,他道:“下了蛊虫的水给这个女人喝了,但两日过去仍未见任何变化。解了毒的井水给这个小厮喝过,确实已经没事了,人也安然无恙。”
邵衡道:“幻靡宗的人从小用身体养蛊,对我们有害的东西,对他们则没有用。可给我们解药的这位,应该知道其效用吧?”
唯一没被喂井水的马童摇了摇头,道:“我们掌门说,所有蛊虫都是喜血厌盐。掌门给的是加了东西的药盐,专门对付蛊虫。至于那蛊虫有何效用,小的也不知……请盟主明鉴。”
“琼花门掌门巫云峰吗?”邵衡边思索着边自言自语道。
他跟这个人没有过任何交集,记得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巫云峰甚至是对邵衡存有敌意的。怎么会突然“好心”在他山庄里安插了人手,还特意蹦出来“帮”他?
储哲在旁边道:“少当家,女人和小厮都不会武功,只有这个马童会武功。是储哲大意让他们几个混了进来,请少当家责罚。”
闻言荀双脸色微变,应朱还一头雾水着。他只知道“幻靡宗”是魔教,其他尚未理清楚。邵衡摆了摆手,道:“那些都以后再说,先把这三人都压到柴房去,严加看管!”
储哲领命并抱拳颔首,他命人将三人分别关押。转过身来时,见邵衡若有所思,储哲心头挥之不去的自责,让他也跟着垂下了头。
稍顷,邵衡抬起头来道:“你们两个做得不错!探子都揪出来了,里外里也没造成什么损失……没什么好自责的。”
荀双问道:“那这三个人要怎么办?”
邵衡想了想道:“丞相的人留着,用来给小王爷试毒。然后再时不时借他的手,往京里面传送些假消息。”
杀伐果断,荀双对这个处理很是满意。他又问:“那另外两个呢?”
邵衡犹疑着道:“听说幻靡宗有一种蛊,用了之后会让人短暂的失去武功,我怀疑那女人就是用了这个。还有她下的蛊,至今不明其效用……人先留着,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储哲点头,邵衡继续道:“派人给琼花门送信,告诉他们探子穿帮了,让巫掌门派人来接!”
“果然,邵盟主也觉得……琼花门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们?”荀双问道。
邵衡一笑道:“江湖上哪有那么多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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