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俘虏上千人的瓦剌军卒,这在正统年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份殊荣,如今落在了他谢泽头上。
谢泽并没有被这一时的喜悦冲昏头脑,他先是命人将此地的情况禀告给了宣府,请求援兵。
接着命人将这些瓦剌人全都带了下去,看押起来,让所有人抓紧时间修缮已有损毁的关口堡寨, 预防瓦剌人的反扑。
消息送到宣府时,杨洪激动的差点掀翻了桌子。
这可是直接端了整个阳和口的瓦剌军啊,这对战局,几乎可以说是扭转了全局啊。
如此大功,如此大功啊。
这个谢泽,倒还真是给人惊喜啊。
杨洪派出谢泽,只是想要袭扰瓦剌,能占点便宜最好。
可万万没想到,这直接一波团, 打成了歼灭战了啊。
这来送信的人说,宣府军马并未与瓦剌交战,早在到来之前,瓦剌人就惨遭损失。
这下子,杨洪沉默了,面色相当纠结。
英国公送来的信,指明了这一战只有两支军马参战。
既然宣府军马打了酱油,这就说明,是这支飞球营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
只是一夜的功夫,数千瓦剌军,不是死,就是逃, 还有就是降。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这般恐怖如斯。
当然,这只是杨洪沉默了一个原因。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就是这份功劳。
往常的情况, 这件大功,肯定与他杨洪, 与宣府与有荣焉。
毕竟这可是数千人头的战功,怎么可能不分一杯羹呢?
比如,飞球营奇袭阳和口,瓦剌大乱,宣府军趁机而击,如此一来,功劳不就有了宣府和自己的一份。
吃独食,不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种大功,一个爵位都能到手了。
这样的诱惑
可今日这份面前,还有什么客气可言呢?
只不过今天这份泼天功劳,显得棘手的很。
这个飞球营,来历很不一般啊。
杨洪并不知道这飞球营具体的来历,只知道是从京师来的,而且深得英国公的重视。
他心中在想,这飞球营如此得英国公看重, 说明英国公也很看重这份功劳……
为了这份功劳, 恶了英国公的话……
一番纠结之后, 杨洪派出人马增援阳和口,又将宣府防务交由副将,自己则是马不停蹄赶赴紫荆关。
当得知宣府的杨洪亲自到了紫荆关,紫荆关上上下下都是无比震惊的。
可比起杨洪所带来的消息,这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听完之后,张辅和一众人全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谓是面面相觑。
就连袁彬都没想到昨夜的战果如此辉煌。
数千瓦剌人惨死在了昨夜,囤积在阳和口的粮草一夜化为乌有。
就连阿剌知院,也丢了一只眼睛。
阿剌知院,这个名字对边军来说并不陌生。
这些年,河西,辽东,哪哪都有他的踪影,跟着也先一道,几乎成了边军的梦魇。
这里面随便摘出一件,都是大功一件啊。
而飞球营战后清点,只有五只飞球未能安全返回。
五只,一只上面四人,也就是说,这一战,明军损失至多二十人。
而瓦剌,光是死的,二十后面添两零都不止。
这个极具悬殊的战损比,也向众人揭示着飞球营骇人的战斗力。
孙祥激动的泪水都快夺眶而出了,稍稍整理思绪之后,立即让人准备笔墨纸砚。
他要上奏,上奏,要将这个好消息传回京师。
孙祥突然想到,这奏章现在该怎么写?要不要用些春秋笔法。
想了想,还是罢了。
这本来写出来怕就没人会信,要是在夸大一些,那就真的成了话本了。
不单单是孙祥,张辅也是激动起来,坐不住了:“陛下,陛下真乃神人啊。
陛下所造这飞球,简直就是利国神器啊,真是利国神器啊。
若无陛下飞球,今日,今日乃来如此大捷,此战放在老夫看来,自古名将无人能及啊。”
当然,这话有了拍马屁的嫌疑。
还自古无人能及……
张辅这番话,三言两语就将最大的功劳送给了陛下。
杨洪听罢之后,心里暗叫好险,好险。
幸亏自己走了这一遭,没有猪油蒙心的想要贪上功劳。
要不然的话,和皇帝抢功劳,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的干活。
接下来,张辅下令将这件事告知三军,一时间,紫荆关上上下下气势大增。
反观关外的瓦剌则是截然相反。
从阳和逃回来的人消息传到瓦剌时,这几乎给了瓦剌上上下下致命的一击。
也先听到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阳和口如此重要,他放了数千人马,又有阿剌知院这样的猛将,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就失守了。
即便明军在天上有那些会飞的东西,也不可能,绝不可能……
垂死挣扎的也先派出自己最忠心的弟弟伯都王亲自去了一趟阳和口,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伯都王并没有带回也先想要的好消息,反倒是噩梦的开始。
阳和口已经被明军攻占,阿剌知院也已经不知所踪。
整个大帐内弥漫着绝望的氛围。
阳和口失守,明军已经将刀抵在了大军的后背。
更要命的,是粮草,是物资。
也先原本将粮草放在阳和口,让阿剌知院看守,意是做的是两手准备。
一来是此地距离大同,宣府都尚有一定距离,放在此处,较为安全。
这第二,就是为撤退准备。
有了这些粮草,就有了拿捏别人的资本实力,至少能让自己的部落可以度过这个寒冬。
可现在……全都没了。
这就意味着,今年的与明开战,到土木堡,再到南下,他的苦心经营,全都成了笑话。
也先此时心如刀绞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他面容扭曲起来,狰狞可怕,仰天长啸:“朱祁镇,朱祁镇,你,你……”
飞球,一定和朱祁镇脱不了关系。
也先当初要知道朱祁镇会是如此棘手,他就该早早杀了他。
也先泪流满面,再也顾不上维护自己神机妙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现在他只想嘶吼,咆哮,发泄。
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
要是朱祁镇在此,他是会理解也先的。
毕竟打的好好的,水晶被人偷了,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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