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谢谦坐在床上，懒洋洋地说。
“就是在w学院读书的，虹盛集团家的女儿。”
“噢。关我什么事。”
“她的飞机马上就到了，你现在赶紧洗漱，去机场接他。”母亲耐心地再一遍解释。
“不去。他们家会安排接机，我去做什么？”说完，他又倒下。
“我知道你对人家没兴趣，但这是合作双方最基本的商务礼仪。你可以不管集团里的大小事务，但礼数你必须做到！”母亲的声音变得严厉。
一谈到商业上的事，谢谦就无比头疼：“好，不就当个牛郎，我去就是了。你们为了集团牺牲更大，不也没说什么。”
刘晓菲对他的冒犯只是一声叹气，也无多言。
“古今之变在思想层面的动力及其后果，可以概括为一个核心与两个观念……”头发灰白的教授以缓慢低沉的语调讲解，台下一半人已昏昏欲睡。
“自然秩序被打破，理性秩序建立，这些都是古今之变的一部分。”
周玉川频频点头，不时记录笔记。
金颖轻声抱怨：“就这你还能写这么多笔记。”
周玉川说：“你仔细听，教授说的很有意思的。”
“也就你觉得有意思。教授应该与时俱进，讲点段子或者八卦，不然谁听得懂啊。”
教室里突然聒噪起来，大家拿着手机，交头接耳。
金颖立马来了精神：“是不是又有什么八卦了？”
她抱起手机钻研起来，看着看着笑容逐渐收起。
她拍拍周玉川：“小川，你看论坛。”
周玉川小声提醒道：“下课再看啦，现在快听课。”
“不是啊，这个帖子说的是你。”
周玉川接过手机。
帖子题目是《石锤！j大女神原来是渣女！》。
周玉川一怔。
金颖催促：“你快往下看。”
帖子里是一段视频。
周玉川小鸟依人地站在一个男人面前，然后主动抱住了他。那人并没有拍到周玉川的正脸，让人看上去那么娇羞，让大家第一反应是，这二人是恋人关系。
而被她抱着的男人是陈亮。
她猛地站起，见整个教室的人都望向她。教授停下挥舞的手势，透过厚厚的镜片问：“你怎么了？”
周玉川恍惚地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便离开教室。
一走出教室，她就给陈亮打去电话。
“你看到论坛上的帖子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陈亮正好也刷到这篇帖子，他说：“小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现在就联系论坛删帖。”
“删除没有用的，肯定已经有人截屏或者拍照了，反而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陈亮表现出极大的魄力：“我现在来找你，你在哪？我会跟大家解释，那天是个误会，我们……我们只是朋友。”
“我在阶梯教室旁边。陈亮，我等你。”
变化来得突然。
放下电话后，周玉川一屁股坐在石阶上，预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几天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跟这篇帖子有什么关系呢？
发帖人又是谁呢？
从小到大，因为她的优异和出众，有多少人憎她厌她，她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又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期盼着她成为众矢之的。那么多年来，她惟有小心翼翼不暴露出一点破绽，才能保全自身。
所以，无论是谁她都不觉得稀奇。
帖子很快有又更新。
新上传了几张照片。是她在酒吧里和谢谦蹦迪，以及她和谢谦被关在琴房一晚上，第二天从琴房走出来的照片。
帖子下面，评论的人激增。
“听说女神滴酒不沾，看来都是骗人的，还跟人在舞池里搂搂抱抱。”
“女神看着清纯，原来那么放荡。在琴房待一晚上，不可能光是练琴吧~”
“有男友了还跟那个谢谦不清不楚，渣女石锤！”
“终于有人将她拉下神坛了，我早就觉得她不是好人！”
周玉川强忍心中寒意，看完每一条评论。随后，就像面对恐怖的镜头，将手机捂住。
“你在这。”一旁响起陈亮冷冷的声音。他手机里正显示着周玉川和谢谦在清晨走出琴房的照片。
“陈亮，有人在针对我。我们还是找论坛删除帖子吧。”
“如果我和你的视频是一场误会，那你跟谢谦的照片呢？”
周玉川脸色一僵：“我和他……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涉及隐私，哪怕是一个普通人的照片被发到网上，我觉得也要联系论坛删除。”
“既然都是真实发生的事，你为什么心虚删帖？”
“你什么意思？”周玉川纳闷陈亮前后的反转，他刚才还说会帮她解释，如今看着她的眼神，倒像是一个仇人。
“周玉川，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看透你了。我也不会帮你解释的，你好自为之。”
周玉川微微颤抖，她拉住陈亮：“陈亮，你帮帮我。”
“真恶心，一边纠缠男友，一边勾搭富二代。”有人路过，见是周玉川和陈亮，停下来大声说。也不顾忌本人是否听见。
“这下好了，翻，船，了。”另一人拖着长音说，边说边拍下周玉川拉扯陈亮的照片。
周玉川怒道：“你们想做什么？”
“发到论坛上去，让大家看到我们女神的真实嘴脸。顺便，也给我涨涨粉。”
“你这是造谣。如果你把照片公开，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周玉川严厉地说。
“那就试试啊，你连脸都不要了，我们还怕负什么法律责任？”
那两人做了个鬼脸便跑远。
陈亮也不知何时离开。
周玉川四下不见他人，一瞬间竟感到发慌。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
还是全无对策。
她能想象发帖人的目的达到了，一个视频，几张照片，她变成了一个贪慕虚荣、勾三搭四的渣女。也许别人这样做没关系，但她是好学生，是学生会会长，一直被当做全校学生的楷模。一个做了100件好事的人，一旦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众矢之的。
“原来你在这儿啊，哪里都找不到你，吓死我了。”金颖着急地跑过来，“小川啊，你别想太多。我会跟身边所有人都说的，你跟陈亮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跟谢谦也只是朋友。”
周玉川轻轻“嗯”了一声，跟着金颖回去。
一路上，路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他们或是打量、或是讥笑的表情。
有人看到是周玉川，甚至跑到她身边恶狠狠地说：“渣女！”
金颖直接怼了回去：“你知道什么啊，我们小川专一得很！”
“专一？哼，你看看帖子上，现在被曝光了，又去纠缠她的男友。”
“什么男友？小川才没有男友呢。”
金颖打开手机，果然又有人跟帖，放出了刚才她在教室外拉扯陈亮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瞬间，周玉川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只手将她推入深渊。
谢谦依照母亲的叮嘱，来到机场，一眼便看见母亲口中的“重要人物”，何艺祯。
二人虽然没有见过，但何艺祯也一眼就认出谢谦，款款来到她的面前。姿态和容貌，仿佛是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公主。
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女他见过不少，对何艺祯，谢谦依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何艺祯吗？我是谢谦，我妈让我来接你。”
“我是何艺祯。正好，我爸让我上你的车。”对谢谦这不冷不热的开场白，何艺祯甜美地回答。举止之间，也尽显公主本色。
何艺祯带的行李不多，谢谦将她的包放好，坐上座位后，何艺祯双上递来一张小卡片，是一枚精致的树叶书签。
“我做的，送给你。摘的是夏末的山茱萸叶子，听说你在准备考试，那么厚的书，你一定需要它。”
谢谦含笑接过：“美国的公园里不写‘爱护花草’的吗？”
“嗯？”
下午，周玉川破天荒地翘课。她不停地打给母亲，却始终无法接通。
一旁的电脑显示屏停留在一片新帖子上——《进来看看j大女神有多虚伪》。
里面列数了她的“罪过”——独断专行，鄙视普通人，作风轻浮，甚至还有“潜规则”……她越看心越寒。
最终，周玉川绝望的放下手机。
这个时候，母亲那儿应该是清晨，怎么会不接电话？
她心烦意乱，又打给陈亮，没想到只响了一声就提示忙音。
平常，她是女神，是被人仰慕的对象；可一旦犯了错，她就什么也不是了，甚至是被人嫌弃的草芥。
想到这，她又拨下另一个号码。
跑车从高架上奔驰而过。
“喂。”谢谦拿起电话。
“你方便接电话吗？”手机那头，周玉川的声音闷闷的。
这立刻引起了谢谦的警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就想找个人聊聊。”周玉川说。
陆易看了下时间：“我在机场高架，半小时后学校门口见。”
他急转方向盘，跑车驶下高架后，停靠在路边。
他对何艺祯说：“临时有事，我帮你打车。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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