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恒被怼的哑口无言。
退学嘛，好像就有点言重了。
安静了半晌。
“我对她没想法。”裴绍承敛去笑容，淡然回了一句：“话都说清楚了你们想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
前半句话出来，无异于把张思琪二度处刑，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温闫躲在墙角看着她，她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心理素质再差一些的恐怕当场就要撞墙了。
唇瓣咬的发白，连正眼都不敢瞧一下裴绍承。
方志恒很有意识的回头观察了一下张思琪。
压在心底的火苗子顺着往上烧了起来，攥住裴绍承的衣领子嘲道：“你还是个男的吗？这么没担当？”
“怎么叫有担当？”裴绍承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重重的撞在石墙上，光是看着就很疼。
宋亦眼疾手快反扣住了方志恒扬起的拳头，那张英俊帅气的脸才算幸免于难。
“答应她就算有担当了？”裴绍承反问。
方志恒怎么会答应，破口而出：“不行！”
角落里多长的某人也激动了一下，丝毫没有注意到脚底的小石子被她猛地一踩，弹飞了好几米。
咕噜噜滚到宋亦的脚跟边上。
对上众人的目光时，温闫心里咯噔沉了一下。
那她现在出去还是不出去。
温闫回望了一下学校的方位，还没瞧见江知意的身影，提着气走出来，干笑两声：“打扰一下，我来找人的。”
那气氛尴尬的别说是宋亦了，裴绍承都不由得蹙起了眉。
方薇刚才就瞧着温闫不怎么顺眼，这会儿又出来瞎凑热闹，她的脸部肌肉的抽了一下。
“这小帅哥桃花真旺啊，左一个右一个？”她奸笑着，口吻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反倒是让人联想出一个长相油腻刻薄的中年妇女，“你看姐姐怎么样，长得还行又有钱，考虑一下？”
“放心，以后找对象就按照您为标准。”宋亦听得作呕，帮裴绍承回答，还嬉着脸补充道，“最低标准。”
方薇表情瞬间崩裂，露出一副狰狞的样子。
一旁的小弟们也来了火气，敢当着他们的面侮辱她们薇姐，活腻歪了？
“你什么意思，会不会说话？当我们死的？”
“看我不弄死你。”
温闫手心不自觉的发汗，两拨人吵吵嚷嚷着，一触即发。
裴绍承和宋亦的身手好，三两下就躲开了好几个拳脚，温闫就不一样。
女生和女生之间的战争，除了扯头发就是扯头发，她躲得远可还是被几人发现了。
一上手就瞄准了她那束马尾，那架势看着就是势必要把她头发揪下来。
温闫能做的唯一反击就是推开她们然后撒丫子跑路，心里暗暗祈祷江知意快点来“救驾”。
江知意也没让她失望。
当老顾洪亮的吼声从街对面顺着狭窄的巷子灌进耳朵时，她就知道救星来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查看声音的源头。
“焯！你们小学生吧，还找老师？”
“别说了快跑吧，被抓到再吃一次处分我就要开除了。”
趁着老顾横穿马路的功夫，那些小混混都顾不上同伴怎么样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的，跑就跑吧，那双手还不安分的推了一把温闫。
她重心不稳，黑暗中抓救命稻草似的扯住一个人想自救，结果还是摔了个五体投地。
薄薄的西装裤在硬水泥的地面磕出了一个大洞。
明明电视里都有男主接住的啊喂！
她心目中的男主在干嘛？
温闫被赶来的江知意扶起来蹲坐在地上，被她拽翻的人疼的唧哇乱叫。
顾不上手掌和膝盖上传来麻木刺痛，温闫有些忿忿不平的看向了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裴绍承。
裴绍承不明白她的眼神里为什么带着一股哀怨和恨铁不成钢。
木头！
死木头！
温闫心里暗自叫骂。
手掌倒还好，磨破了一点皮稍有一些血痕，膝盖上倒是磕破了一大块，灰尘石子镶到了肉里，往外不停地冒血。
老顾刚想开口斥责他们校外聚众打架，见到温闫的伤势他又改口了。
“哎哟，你们男生站着干嘛，快点扶小温同学去校医室啊。”
方志恒吃痛的艰难爬起来，抖擞了一下身上的灰尘。
“喂，怎么没人扶扶我啊！”
老顾也是不客气：“扶什么扶，你也过来。”
-
温闫怎么都没想到，今天这场闹剧受伤最惨烈的会是她自己。
全场唯一一个见了血的。
校医室值班的老师细心地帮温闫清理着伤口，棉球浸着消毒水覆上伤口，刺痛感瞬间顺着神经蔓延到头顶。
温闫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抿着嘴吭都不吭一声。
耳边回荡着的是老顾严厉的斥责声。
“简直就是胡闹！尤其是你，一个高三的学长竟然带头领着外校的学生欺负学弟学妹，你看看这像话吗！”
就算看不见也知道，这是在说方志恒。
温闫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被保健老师轻喊了一声“别动”才乖巧地坐正。
过了十来分钟，老顾领着几人进了校医室，嘴里念念有词：“你这个情况非常恶劣，我会跟你班主任说明的。”
方志恒耷拉着脑袋，从头到尾他都不敢把真实的经过详述，就怕老师连带着张思琪一起责备。
一人揽下了所有的事情，可以媲美那些默默守护公主的骑士。
“还有你们几个也是，下次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样？”
温闫以为自己这副模样就不用再听教诲了，谁知道老顾还是没放过她，问道。
她面容整肃，嗓音软软的：“应该先跑。”
“……”
老顾怔住，转念一想好像也没错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没错，然后找老师或者是大人帮忙，千万不能独自面对，知道吗！”
回应的声音稀稀拉拉的，老顾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除了走读的温闫、裴绍承和宋亦，其他几个都被打发回宿舍准备上晚自习。
两个腿脚好的走在前头，温闫垫着脚慢慢跟在他们后头。
从教务楼到校门不过五六分钟的脚程愣是走了十几分钟。
“老裴，真的不扶一下她吗？”宋亦没回头就听到了温闫沉重挪动脚步的声音。
温闫本以为自己会跟不上他们速度，可三人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很好，几乎没有过太远。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她觉得前面的人好像故意在等她。
到校门口的时候，裴绍承突然转身面对着她问道：“你怎么回家？”
凉风徐徐，悄悄掠过他的发梢，能察觉到他眼底的忽明忽暗。
即使经历了这些，他依旧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嘴角微微的青紫并没带来多大的影响。
反倒是多增添了点凡人气。
温闫就这么盯着他，脸颊带着置身于风花雪月中的娇红。
“我……打车回去就行了。”这好像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跟裴绍承交谈，温闫不自觉的打磕巴。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十几分钟里，两人都没再交流。
温闫想到那天裴绍承转给她的一百块，正想着应该如何开口还给他，只见他伸手招了招。
出租车猛地一个刹车停在了路口，缓缓摇下车窗：“小同学坐车吗？”
裴绍承很绅士的帮温闫打开了后排车门，等她坐了进去才关上车门。
温闫把头伸出窗外，叫了一声裴绍承的名字，剩余的话哽在喉咙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司机师傅很识相的等待着。
“呃……明天见。”
说完火急火燎的关上车窗，催促着师傅快点开车。
她为什么要说明天见？
这也太羞耻了，好像她很迫切的希望明天能见到裴绍承一样。
温闫手指在大腿上来回扣着，即将要抠出第二个破洞来的时候，她“呀”了一声。
“怎么了小姑娘，忘记东西在学校了吗？”司机师傅轻点刹车，询问。
她摇摇头，司机这才继续踩起了油门。
那一百块还没还给他呢。
-
温闫事先给乔阿姨发过消息说今天不回家吃饭，再加上有事拖沓了，回家时阿姨已然回房休息了。
门口玄关处，一双亮眼的香槟色皮靴勾起了温闫的兴趣。
她知道是温之荷的靴子。
半瘸着脚来到二楼书房，温之荷正靠在桌子前，电脑上显示着新季度的财务报表，看得出来她很累。
单手撑在桌面上，下巴靠在手背上垂着眼小憩。
温闫心疼她，从一旁的懒人沙发里抱起毯子，动作轻微的盖到她身上。
最近公司的事务繁多，温之荷连续出了一个礼拜的差，回来以后来不及休息便又投身在密密麻麻的文件里。
即使温闫很小心了，可睡梦中的人还是察觉到了动静，睁开眼。
“回来啦？”温之荷睡眼惺忪，转了转僵硬的手腕，从她奇怪的走路姿势里看出了异样，“你脚怎么了？”
温闫嘴角扬起，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没事，上体育课摔了一跤。”
沿着她的脚脖子往上看，膝盖处明显的一处破洞让温之荷蹙了蹙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摔得挺严重啊。”
“不严重。”温闫依旧笑着，只是她不敢弯腿，一弯那好不容易结上的薄薄的痂又要崩开飙血。
让温之荷看见了只怕连夜就要给她送医院去了，小时候就有一次走路摔跤，温之荷连忙带着她去拍片子看有没有骨折，愣是折腾了一整天。
“那你记得别碰水，小心感染了。”她轻叹一声，“妈妈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你先睡。”
温闫知道温之荷工作起来就没时间概念，嘱咐了她好几遍早些休息才退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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