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咖里的黑棕木书架沿着墙壁一字排开，空气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让人感觉前所未有的惬意。
“喝什么，我们去点。”裴绍承说，手里一整袋的习题册被提到了桌面上。
温闫不以为意：“是茶就行。”
她还记着那天照片里的笔，没来由的不高兴。
“小意你呢？”宋亦接的快，等他反应过来想改口，倒显现的有点心虚了。
两个男生去点单，温闫这才凑到江知意耳边盘问：“你和宋亦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熟吗，没有吧。”江知意是个演技派，“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哦？一个称呼，而已？
吃瓜都吃到自己跟前来了，温闫怎么能放过，观察这想要解读出江知意的每一个微表情。
须臾间，裴绍承他们就拿着一块号码牌回来了。
见温闫表情不对，宋亦问道：“温小闫，你们在说什么呢？”
温小闫？
她更吃惊了，她何时跟宋亦这么熟悉了？再说了这明明就是江知意才会叫的称呼。
宋亦此话一出，相当于坐实了温闫心里的猜想。
“没什么，我们再推测月考的大题会出什么，对吧？”
江知意抢在她前头回答，藏在桌底下的手毫不留情的掐了一把某人的大腿，扯着笑。
温闫吃痛，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好跟着附和。
“月考范围不大，不用猜。”裴绍承对她们女生之间的小八卦不感兴趣。
折腾了片刻才正式开始了今天的学习任务。
温闫刚想动笔写字，眼前就被推上来一大摞薄厚适中的习题册，每门必修课该有的都有了。
她一抬头，裴绍承正盯着她：“那天看你买了练习题，那本内容质量不够好，你想做就做这些吧。”
温闫：？
她什么时候买册子做了？
只有帮江知意买过吧，她琢磨着，裴绍承该不会以为那题册是她给自己买的吧。
她内心有点拒绝，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揽过了那一沓。
仔细看封面有多次翻折过的痕迹，内页到处写满了解题思路，每一本都很详细。
“真不会做再看解题思路，比附页的答案详细。”他解释说。
温闫之前看过这些题，也仅仅是看过，毕竟还没到高三复习的阶段，就没想着做。
宋亦在一旁专注吃瓜，调侃：“能得到老裴的指导，你赚大发了。”
能有多赚？不就是成绩好一点吗，她自己成绩也不赖好吗。
“想当年我老裴在尚高，那可是每次考试排在年级第一的，第二都是滑铁卢了。”
温闫：……
老尚高的分数线高，教学又严苛，能在尚高排上年级第一，现在在临川也差不多掉不出前五。
是真的成绩很好。
温闫懂了，小丑就是她自己，努力想把自己在四人小队里隐身。
可江知意不懂，还在不停地询问着她这个题应该怎么做，哪个题应该怎么做。
“我不会……”她瞥了一眼那题犹豫道。
“哪个？”裴绍承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注意温闫的动向，听她这么说立刻抬起了头。
温闫翻开指了一道大题，那题可是高二下学期才会学到的知识点，她是没本事解出来。
裴绍承两指捏着书角往他胸前拉进了一些距离，上半身俯在桌面上阅览着题目。
两人凑的很近，能感受到彼此周围不一样的气息，她蓦地涨红了脸把头埋低一点。
长发如瀑一般散落下来，搭在纸上。
裴绍承想抬头提醒她，结果就是跌进了少女明媚的眼眸中。
服务员救场及时，端着餐盘过来放到了他们中间：“你好，你们的饮料。”
两人才下意识的往回缩，摆正姿态。
“这题跟我那天在高铁上发你的解题方式差不多，你再试试。”
“你那天在高铁上？”温闫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很会抓重点。
裴绍承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你出门还随身带纸笔啊。”
“跟陌生人借的。”
“哦……”
跟陌生人借的，陌生人。
陌生人。
温闫心里重复着这个名词，有点窃喜。
-
“受教了裴哥，这不比花钱请人家补习香吗？”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江知意挎着包站在路口伸了个懒腰。
虽说她也是蹭着裴绍承给温闫讲题的时候听，但真的就是很奇特，本来不会的题按照裴绍承的讲解思路，一下豁然开朗。
随口打了这么个比喻，没想温闫也听进去了。
她回家之后便到处咨询着关于做家教赚不赚钱的问题。
收到的大多数回复都是相比外头打零工赚钱，也比较轻松，只是外面普遍都是大学生做家教，高中生几乎没有。
温闫尝试问了几个孩子还在上初中的近邻，甚至连请家教的打算都没有。
为此，她愁秃了头。
甚至做出了一个她从未有想过的叛逆事情。
月考结束放榜的那天，温闫被老顾单独拎到了楼梯间，她第一次因为成绩差被老顾骂哭了。
同班的同学看见排名，都不由自主的围过来问。
“温闫，你怎么成绩掉这么多？”
“班级第九，年级前五十都没排上，你是不是疯了。”
温闫也觉得自己疯了，疯的每场考试都特意在结束前改了好几个正确答案。
放学走在学校里，她就接到了温之荷的电话。
本以为温之荷会很严厉的苛责她，刚接起电话那细柔柔的嗓音传到耳朵里，跟预想中的不一样，她憋在胸腔里的一股劲儿终于绷不住了。
“妈妈对不起，我……没考好。”一边抽泣一边道歉，“你那么忙还让你为了我的成绩担心，对不起。”
温之荷尽力安慰着她，只是一次月考，放平心态期末考试考好就行。
挂断了电话温闫依旧抽着哽咽，身边递来一张纸，她想都没想就接过来擦眼泪。
“所以那天给你讲题，你认真听了吗？”裴绍承站在她身边，说凶也没凶。
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时候有些惊讶罢了。
要说滑铁卢，这可能才是他目前为止学习生涯中最大的滑铁卢。
温闫认真的看向他：“裴绍承，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嗯。”少年站在那，静静的听着她说。
“你帮我补习吗，一天两小时一百二，怎么样？”温闫眼里朦着薄薄的一层雾，眼圈泛红。
平时她肯定是没那胆子开口的，只不过是借着现在悲伤欲绝的心情壮胆。
“你有钱？”
一天一百二，一个月三千六，裴绍承算着，比他在饭店里打零工多多了。
温闫一字一顿：“没钱，你就不，不给帮我补吗？”
“包月打折三千。”
男生拐了一眼，往前走了几步似是在思考，片刻后沉吟道。
“成交。”温闫也干脆。
因为文艺汇演所以她跟裴绍承约好了从下个月再开始正式补习，裴绍承只说随她。
-
距离汇演还有半个月，剧本方面已经被江知意拿下。
那学姐很好说话，听说了以后不由分说给他们现改了一本自己高中时没用上的剧本。
温闫看了江知意发给她的文档，大致是讲了一个高中女生遭受校园霸凌的故事。
不可否认，温闫共情力很强，又是跟她们生活息息相关的，光是文字就看的她泪眼婆娑。
跟许念决定过后，两个班级一边出一个主角和一个内勤，其余配角再说。
活动课上，温闫跟社团借了专用的阶梯教室。
许念看着打成纸质的稿子，遗憾：“我还以为会是男女主的剧本呢。”
确实，这剧本里的两个主角都是女生，男角色也有不过是些不起眼的配角。
温闫这边暂定了江知意出演其中一个女主角，许念也找来了她们班的主角王希，两人尝试着搭了个戏。
江知意演的是那个被霸凌者，许念也觉得她的演技没的说，就是总觉得有些违和，尤其是看着她那高个子，压迫感就比王希高了不知道多少。
“你们两互换个角色试试。”她提议道。
江知意和王希换剧本又重来了一遍，果然好多了。
一旁观戏的配角们也纷纷赞同。
“可是我背不下这个台词。”王希突然为难了。
温闫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到时候上台了还捧着台词读吧。
“我有个提议，咱们拍摄成微电影怎么样？”江知意脑子转的飞快，“到时候屏幕上一播，结束了再上场谢个幕就行。”
“我觉得可以，还不用脱稿。”
“我还没拍过微电影呢，感觉跟明星拍戏一样，我也想试试。”
江知意的提议呼声很高，最后投票表决不出意外的全票通过，除了要再多加个拍摄和后期剪辑之外，其余都不成问题。
“你们班后勤是谁啊？”笔帽顶在脸颊边上，看向温闫。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许念不信：“你要做后勤？那你岂不是没机会露脸了。”
白瞎了这么高的颜值。
温闫考虑的没那么多，就是习惯了做后勤。
“让我想想我们班谁适合做后勤。”
许念伸头张望间，阶梯教室后排冒出一个清润的嗓音：“我来吧。”
“谁，谁这么自告奋勇。”许念正兴奋，回眸一个慌神，“裴哥？”
裴绍承不知何时也坐在了教室最后，神色慵懒，盯着一个背影出神。
温闫应声回头，感觉到江知意用手肘在她胳膊上撞了撞。
许念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温闫，强压住要绷不住的笑意：“那行吧，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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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一到休息时间亦或是活动课，学校里都能瞧见一拨人举着摄影机搜寻合适的场景。
相机是温闫向社团一个爱好拍摄的同学借的，麦克风则是让温之荷从公司里接的几个备用的。
因为许念总是挑一些人少的时间和地点，真实能见到她们拍摄的人极少，大部分都是在贴吧，群聊之类的看见一些相关内容。
这天，要拍一场女主角被霸凌的现场。
要用到的道具不少，许念专门定了周末在校门口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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