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是说老小区,楼梯狭窄的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并肩站立。
家家户户的房门都紧闭着,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听见久久回荡的声音。
“进来吧。”裴母打开家门,“承承去打工了,不在家。”
四五十来平的房子被划分了好几个小房间,稍显拥挤,但收拾的井井有条,更让人觉得有种小蜗居的安全感。
裴母到厨房把菜放下,紧接着拿出茶杯给温闫到了一杯温水。
在外头的时候应该是风大,所以没注意,现在到了屋里来,裴母一下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溢的花香。
尤其是走近温闫身边的时候,那玫瑰味更香了。
“承承在学校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也不知是茶水烫嘴还是话烫嘴,温闫唇瓣颤着,努力编织着措辞:“没有,他不给我们添麻烦的,反倒是我们总麻烦他。”
这不,今天就是为了解决麻烦来的。
裴母还不知道裴绍承的脾气嘛:“你就别帮他说话了,他这孩子脾气随我,倔的很。”
这倒是,温闫心里暗想。
“有心事也从来不说,我还记得他初中的时候,某天放学一回家就躲在房间里偷偷哭。”裴母坐到了沙发边上,捧着的茶杯里是乌黑的液体。
她抿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晚上吃饭的时候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后来听人家说,是因为老师在课堂上点名让他填贫困生申请表。”
说到这儿,裴母忽然苦涩的笑了。
“你也看出来了,咱们家条件不怎么样,我这病又是个无底洞,他性子又那么要强,那是触及到他的自尊心了。”
温闫愣着:“所以他才一直出去打工啊。”
裴母仰头把被子里的药一饮而尽:“是啊,所以也麻烦你们平时多担待着点他那破脾气。”
“那阿姨,我冒昧问一下您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肝癌中晚期。”
癌症中晚期?!温闫到嘴边安慰的话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按照裴绍承这样的家境,想要进行正规的治疗一定是不可能的,单靠药物治疗或许有机会,但同时也可能是在等待慢性死亡。
裴母察觉到温闫眉头的一丝忧伤,岔开话题:“姑娘吃午饭了吗,阿姨给你去下碗面。”
“不用了阿姨,我吃过了。”温闫挥手,同样也不想让气氛固定在这样的基调,“阿姨你要摘菜吗,我帮你。”
温闫在家的时候就常常帮着乔阿姨做些小事,摘菜她还是有点经验的。
见她这么主动,裴母也没拒绝。
两人站在厨房一直忙活到下午三四点,温闫坐下来休息看着时间差不多是温之荷要下班的时间了,裴绍承却还没回来。
“阿姨我就不等裴绍承了,我借用一下他的书桌,给他留个字条。”
她来到裴绍承的房间,小小的书桌上层层叠叠的书本大部分都是课外读物,底下简单的垫着一层厚玻璃。
玻璃下压着的是裴绍承幼时的照片。
那会儿的裴绍承还不像想在,脸上挂着的笑容纯净稚嫩,无忧无虑的像个小天使,身边的裴母也没现在这样瘦。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才想起正事。
从背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写了好几行,才撕下来压在了桌上。
跟裴母道了个别便推门离开。
裴绍承今天回来的早,温闫前脚离开不过几分钟,后脚裴绍承就推门进来。
裴母从厨房里探出头:“回来啦?见着你同学了吗?”
同学?
裴绍承疑惑,知道他家住址的除了宋亦应该就没有别人了:“没有。”
他脱了外套打算帮裴母的忙,却发现今天的菜处理的意外的快,平时他回来时裴母才刚开始摘菜。
“那姑娘也没说找你什么事,就留了纸条在你房间里,你去看看吧。”
姑娘?
他推门进到房间的时候一切陈列都没有变动,唯独桌上多了一张纸。
裴绍承,抱歉冒昧的到你家来拜访,我给你发了几次消息你都没回,学校里也不常看见你。我主要还是想跟你道个歉,关于之前你问我的是不是为了给你钱才故意考试考砸,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原因,但是我真的没有任何同情或是可怜你的意思(不要多想,我真的没有!)以我的本来的成绩,学期末是考不上那么高的名次的,所以你确实还是帮到了我很多的,既然你不想收那个钱,我就不勉强你啦。
就像阿姨说的,你的脾气确实有点倔诶。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真的什么都很好,但是不要再那么敏感啦,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不如意的嘛,忘记烦恼才能让自己快乐起来!你开心一点,阿姨也会更开心的。
拜托拜托,不要再生气了!要是你能原谅我的话,记得回一下我给你发的消息哦,我等你!
——温闫留。
裴绍承心尖最柔软的那片位置好像被人抹去了长久以来积累的尘埃,悄悄地入住了。
“她走了多久了?”他有些慌张的冲出房门,问道。
“跟你相差个几分钟吧。”裴母放下锅铲,只听见一声大门掖上的声音,“你倒是穿件外套再出去啊。”
暮色冥冥,寒风席卷。
裴绍承只穿了件加绒卫衣,在街头环顾了一圈,街边车站,哪里都看不见温闫的身影。
失意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了少女清亮的声音:“裴绍承?”
温闫下楼时眼睁睁看着一辆公交车开走,她中午又没吃饭,感到空瘪瘪的肚子在叫嚣,只好去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个包装的面包。
谁知道刚出来就看见从小区里跑出来的裴绍承,伸长了脖子好像在找什么人。
“你下班了啊?”她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嗯。”
“那你这是?”
“找你。”
他刚一路跑来,这会儿喘着粗气,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字间夹着气音。
温闫想来他是从小区出来的应该是看见自己给他留的字条了:“你看见字条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道歉。”
“我知道。”裴绍承打断她的话,手藏在衣袖里瑟瑟发抖。
温闫看他穿的单薄,从自己颈脖间取下围巾上前垫脚围到他脖子上,语气带着丝丝嗔怪:“你这个人怎么不觉得冷啊。”
围巾上残留着少女香,一时间包裹住了裴绍承,他迎合着微微向前仰着身体,直到两人的目光齐平。
“那你应该不会生气了吧。”温闫发觉两人靠得近,挺直了腰板,把视线专注在自己手上面包。
裴绍承就站在她身边,盯着她那捏着面包的手指微微发力:“嗯。”
“那我们那个合约还作数吗?”温闫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就当她以为裴绍承还要“嗯”的时候,他突然冒一句:“不作数了。”
当初签的那个没什么效益的合约只有到学期末,当然是不做数了,温闫听闻,眼里掉出一点失望。
“但是我可以继续给你补习。”裴绍承笑的浅,又提了个前提,“不收费。”
-
周一看见温闫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江知意就知道她一定是成功了。
只是碍于先前打小报告的事情,温闫暂时还没敢在学校里和裴绍承又过多的来往。
这口气,江知意可咽不下。
她知道温闫一定不会同意她追究这件事,所以偷偷避开温闫,约了许念中午一起吃饭。
“裴哥知道这件事吗?”许念听说后第一想法就是问裴绍承的反应。
江知意正是气着这个事:“温小闫不让我告诉他,你也别说,我就是想能不能找你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能知道告密的人是谁。”
说来也巧,许念最近也遇到一些麻烦。
有个莫名其妙的小号最近总是给她留言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乍一看是反对嗑“一勺盐cp”,可细细揣摩她说的话,又好像是带了真情实感的。
“人家反对cp为什么要骂你?”江知意想不通,正常人不应该是骂那个叫“仙女不喝水”的楼主,或者是其他嗑cp的人吗?
“难不成,你也嗑温小闫和裴哥的cp?”
她猛然反应过来,cp粉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其实吧,不太严谨。”许念嘿嘿一笑,点开自己的贴吧账户,切换成小号放在江知意眼前晃了以下,“我应该是cp粉头。”
——仙女不喝水!
“你!”她唇瓣抽出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也太离谱了。”
江知意之前和许念聊天的时候就有感觉,她嗑的内娱cp不是冷门就是邪门,没想到那些都是白开水,最离谱的竟然是这个!
“还没合校就嗑起来了,许念你真的绝了。”
许念倒是不以为然:“我这人爱嗑就嗑了,管人家喜不喜欢,我喜欢就行。”
更何况她觉得自己“一勺盐”嗑的还不错,合校之后还能保证售后,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
“这都不是重点,你看这个。”
许念点开自己的私信栏,一个乱码名称的小号光是从昨天半夜开始就给她发了六十七条消息。
什么“毒瘤”“恶臭”“见不得光”之类的词汇来来回回几百遍,一看就是恨不得隔着屏幕把许念撕烂了。
这样的人现实生活中得过得多不如意啊。
“对了,那裴绍承找你删帖子,是他知道你就是仙女不喝水吗?”
“是啊,他扒我ip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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