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我间,温邢的备注名显示在了手机屏幕上。
温闫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所以走远了一些才接的电话:“干嘛?”
“你在哪?”温邢一开口就跟查岗似的,“你今天去医院了?”
温闫迟疑了一下差点就给忘了,温邢定岗实习的医院就是裴绍承母亲复诊的医院,她尽量不慌张的否认:“没有啊,我跟同学在外面玩,怎么了?”
她周围的声音听着挺空旷,温邢虽然觉得怪怪的,可也没再说下去:“哦,也没什么,中午的时候在医院里看见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听他似乎没有起疑心,温闫先发制人的怼了他一句:“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天天去医院,要不我住医院里得了?”
“谢谢你,医院病床都要被你睡塌。”他本来就是关心一下,这没良心的小妮子竟然还要说他。
挂了电话前温闫还碎碎念几句。
趁早送裴母回了小区,今天是周末她没借口在外面多呆,按照实践表嘱咐了一遍该吃的药温闫准备回家。
裴母一恍然想起正事:“差点忘了,小闫你一会路过楼下蛋糕店帮阿姨定个明天的蛋糕吧。”
“蛋糕?明天是裴绍承生日吗?”温闫喝了口水,她觉得裴母不是那种在意生不生日的人,那她这么在意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裴绍承了。
这么算起来应该是他十八岁的生日,恰好他明天中午回来,过生日刚好。
“是呀,来。”裴母从卧室的钱包里取了两张百元的纸币塞给温闫,“这是买蛋糕的钱,要是不够你倒是后过来阿姨再不给你。”
她哪好意思拿,像是接了什么烫手山芋,互相推了半天最终还是落回了裴母的口袋里,温闫笑了笑:“正巧着我不知道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呢,这个蛋糕就当是我送给她的礼物吧。”
话音在空气中残留下了一丝尾音,她逃窜的极快,没一会就已经跑到小区大门了。
裴绍承家小区楼下确实有一家私房烘焙店,一开门就能闻到里面扑面而来的香味。
温闫弯腰在柜台里挑选着蛋糕的款式,要么款式太老要么颜色太艳,只能从网上找了一个理想中的图片交给老板娘看。
几乎没什么难度,就是简单的白奶油抹面,然后用奶油画的一个小男孩。
“明天过来报个手机号就行。”老板娘十分热情的给温闫结了账。
温闫今天回的还算早,只是到家的时候还是不巧,跟温邢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温邢斜挎着腰包,头上戴了顶鸭舌帽,眼光向下瞟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人:“高三了还天天出去浪?”
“劳逸结合懂不懂。”温闫爬了山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就身上腻腻的怎么都不舒服。
“是吗?我还真就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之前不喜欢上晚自习就算了,现在非但主动要留在学校学习,还天天早出晚归的。
温闫不知道今天早上温邢去上班之前到了她的房间,结果发现被子拱着却没人,又到中午和同事在医院见到一个跟她长得极其相似的人。
他这才觉得好像有什么异常,后来抽空的时候才给温闫打了通电话。
温闫脱了外套,听他话里有话,立刻掏出手机点开今天的运动步数:“我跟同学去爬山了,不行吗?”
“就你?还爬山呢?”他一边脱鞋子一边瞥着温闫。
倒不是说小看她,就她这上万的步数,要是说她手动摇的他或许还能相信一些。
这一点温闫确实是没说谎,山确实是爬了,并且爬的小腿肌肉发酸,毕生难忘。
裴绍承今晚还要在省会住一晚,可他从下午开始就没收到温闫的消息,也不知道母亲复诊的情况怎么样。
给母亲打了电话,她也只是说结果很好,提及温闫的时候就说她今天早回家了。
裴绍承生怕她隐瞒,九点多的时候从手机上给温闫发了几条,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想打电话又怕把她已经睡了。
吃过饭温闫就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打算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谁知一时泡得太舒服忘了时间,等她被冷醒了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虽说还是在夏季末,可在凉水里泡这么久大男人都遭不住,她裹上浴袍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放在浴缸边上的手机显示着好几条未读消息。
裴绍承:【今天检查结果还不错吗?】
裴绍承:【你要是已经睡了的话那就明天说吧,晚安。】
温闫想回复,可实在是耐不住眼皮要合上去,回到房间换了件睡衣倒头就睡。
一直下半夜的时候她才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
有了前一天的例子,温邢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专门注意了一下温闫的房间,想来看看她今天有没有偷摸早起,却发现床上的人睡得甚是安逸。
本来有些不忍心叫醒她,可早饭还是得吃:“温闫,起来吃早饭。”
“……”
“温闫?”他又叫了一声。
这次床上的人听见了,吃力的从被窝里坐起来,脸庞苍白的没什么血色,感觉全世界都在旋转,多动一下都是种折磨。
“你怎么了。”
温邢上前去查看,细密的汗珠从她发梢间渗出,伸手探了探温闫的额头,烫的吓人。
温闫声音嘶哑,睁不开眼:“不舒服。”
“发烧了当然会不舒服。”温邢下楼从药箱里给她拿了两颗退烧药,跟乔阿姨说了几句又带着端了碗白粥上去。
“哥哥要去上班了,你起来把粥喝了再吃退烧药,有事就喊乔姨,她就在楼下,听见没?”生怕温闫一觉睡下去忘了时间,温邢还上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闫现在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累:“嗯。”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体会过发烧的感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要羡慕那些生了病有家人陪着的。
“就是发烧而已,我又不是三岁,能照顾好自己的。”温闫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身边坐着人,只是吐字有些不清晰。
温之荷担忧归担忧,也不能放着公司这么多工作不处理,帮她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去了公司。
温闫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中途被乔阿姨叫起来喝了点粥吃了药,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
她迷迷糊糊在枕边摸出手机,早上的时候裴绍承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看见。
裴绍承:【今天回吴川,有空的话,你要来吃个饭吗?】
裴绍承:【我妈说你昨天回家挺早的,你还在休息吗。】
吃饭肯定是不行了,温闫脑子里都快成一坨浆糊了,还惦记着给裴绍承买的蛋糕。
“抱歉现在才看见消息,我应该去不了了,不过我在你们家楼下的蛋糕店里给你定了蛋糕,手机尾号7451,你过去就能拿。”
她看不清键盘只能用语言发送。
裴绍承听出温闫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刚想提出疑问就紧接着收到了一句时长仅有四秒钟的语音。
——“生日快乐。”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温闫等消息等着等着却等来了电话,裴绍承声音很平和,含着关切,正准备下楼去取温闫说的蛋糕:“我听你说话像感冒了似的。”
她自己猜测应该是因为这几天累着了,昨天还心大的睡在了浴缸里。
“放心就是普通感冒,阿姨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我有事去不了。”温闫眯眼拱着鼻音,“你呢,竞赛成绩怎么样?”
“不是太好,第二名。”电话里周围环境有些吵嚷,盖不住他清澈的嗓子。
这哪是不太好,明明就是太好了。
至少没白去,即使第二名没有高考加分,好歹还有两千块奖金,怎么都是不亏的。
温闫刚想说话就听见电话里的声音拉远了一些,在同其他人交谈。
裴绍承刚取到蛋糕,说了句谢谢,结果温闫安静的过分,他轻声叫了一下,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
他没有马上挂电话,而是一路听着走回家,到家门口了才一副不舍的样子挂断。
裴母从厨房出来,见裴绍承一个人取着蛋糕回来的,问道:“小闫她不来吗?”
“嗯,她有事来不了了。”手上慢慢揭开外壳,顶面上抹着一个小人,下方横平竖直的写着“裴绍承18岁生日快乐”几个字。
裴母这么想着,又把手里多加的碗筷收了回去:“那妈妈前几天跟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
前几天大哥给她打了电话,说起裴绍承高考完上大学的事情,他们建议母子两个回老家,这样就算裴绍承上学了她身边还有人照顾。
裴母想来也是这个道理,否则又是自己拖累了裴绍承放不下心来去上大学,便开口跟他提了一嘴。
他说要考虑一下,至今都还没给个答复。
“反正要到高考完以后,不着急。”他起身回房间脱了外套就出来做饭,跟平时无二。
-
温闫周一周二都请了病假,刚好江知意试镜的结果还没通知下来,按照公司的要求还要在那边呆上几天,她就跟温闫打视频电话,顺便复习。
瞧见她那死人脸的时候江知意就觉得不对了,再三逼问下才让温闫说出来她发烧了这件事。
江知意知道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许念,许念又去告诉了裴绍承,到最后变得人尽皆知了。
只是那时候温闫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裴绍承问起来,她就是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小病不值一提。”
就是发烧的这几天在家吃得太清淡,她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这不周三一放学,温闫就拉着许念她们一起去学校边上的小摊吃炸串。
“你发烧刚好,别吃这么油腻。”裴绍承皱着眉,不悦中带了些担忧。
“哎呀没关系,这几天在家吃白粥都快吃吐了。”温闫精心挑选的淀粉肠,带一点肉都是不正宗了,刷了厚厚的一层甜面酱。
她咬了一大口,滋润!
裴绍承见她喜欢,从口袋里拿了张十块的纸币:“老板,再来十根。”
温闫:?
“您别理他,我吃不了这么多。”温闫连忙拽着裴绍承的手把那十块钱拿回来。
宋亦在一边也不知道在酸什么:“这有什么好吃的,不健康。”
一旁的炸串店老板眼神都要扎穿宋亦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温闫还不清楚吗?
“巧了,我和小意以前就喜欢吃淀粉肠。”
温闫就是要故意当着他的面提某个名字,还要大写加粗加高光的那种强调。
宋亦感觉心口被人扎了一刀,想说啥又被裴绍承刮了一眼,彻彻底底的焉了。
欺负人嘛这不是。
温闫带着一种旗开得胜的小骄傲,冷不丁感受到背后偷来的视线,她一回头除了来来往往放学回家的学生之外,又搜寻不到什么怪异的地方。
许念见她往别处望,也跟着望去:“怎么了小闫闫?”
“没什么。”温闫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兴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下一秒脑门上就吃了个爆栗,不想温邢那样的粗鲁,轻轻的压根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裴绍承弯曲的指节还停留在半空,语气无奈:“酱都要滴在衣服上了。”
温闫低头看了看,确实是差一点就要沾到衣服上了,可她的关注点不在这,细如蚊蝇的嘟囔着:“怎么都喜欢叩我栗子。”
她随口这么一说,压根没想到裴绍承会听见,脸上的柔情瞬间收敛了起来。
瞅他在发呆,温闫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小心一些。”
校门口的墙角,藏在阴暗之下的人呼吸略显急促,像是在躲避什么。
她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强忍着双手的颤动接起呼入的电话,从话音里不难听出她的激动:“见到了。”
也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她脸色一下变得难堪起来:“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对方率先挂断了电话,那人再次站了出来,眺望着校门口几个说笑的年轻人,手里的矿泉水瓶被她捏的吱嘎变形。
温闫从校门口走到车站还要一段距离,可越是走着她就越是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
直到上了公交车,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