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川与唐榆一并走向宫门,  各自想着心事,半晌无话。

    临至宫门处,唐榆脚下一顿,  卫川余光微动,随之驻足。他侧首看过去,一闪念间隐觉面前的宦侍与旁人似乎略有不同,却也不及多想,便问:“公公有事?”

    唐榆长身而立,一袭淡蓝的圆领袍被他衬得干净潇洒。见卫川主动发问,他颔了颔首:“在其位谋其政,有些话贵嫔娘娘许是没说出口,  下奴便替娘娘多几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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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榆漠然道:“近来万般纷争,皆是因您对娘娘的旧情而起。而幼时情谊,原不会公诸于世,一切导火索无非是您曾阻挡过娘娘入宫的车驾,您心里应当清楚。”

    卫川眸光微凝,  深深地吸了口气:“是我对不住娘娘。”

    唐榆轻笑:“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  便是将这句对不住说上千百遍又有何用呢?”

    这句话从一个宦官口中道出,  似乎太不客气。卫川倒也不恼,  只眉心轻轻蹙了一下,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唐榆斟酌着,续言道:“下奴只盼小公爷心里有数,  不要再给娘娘添麻烦了。这京城,  小公爷也不要再回为好。须知娘娘在宫中已很不易,只消小公爷出现在这京城之中,  就总会被有心人捕风捉影。天子之怒娘娘已替您承担过一回,却不能次次都替您担着。”

    他口吻和气,  虽则声线如若细辨,似是比寻常男子略细一些,却也只让人觉得儒雅,并不尖锐厌烦。

    只是在这份和气之下,似乎有几许若有似无的敌意。

    卫川心存愧疚,无力反驳,就点了头:“公公放心,日后若无陛下传召,我绝不回京。”

    “小公爷这样说,就是没明白下奴的意思。”唐榆低垂的眼帘下渗出一抹冷光,卫川眉间一搐:“你要我得了圣旨也不回京?那是抗旨!”

    “是不是抗旨,要看陛下究竟是什么心思。”唐榆的语调四平八稳,“陛下如今恨极了您对贵嫔娘娘的旧情,只消您回来,陛下就会想起近来的不快,想起那些街头坊间的传言,想起贵嫔娘娘是如何声泪俱下地为您求情。您觉得这样的情形下,您奉旨回宫,您与宣国公府上下就会有好日子过么?说不定哪天就要阖家一起承受帝王之怒,还要平白牵连贵嫔娘娘。”

    卫川沉默以对,脑海中只划过徐思婉适才哭得泣不成声的模样。他们已太熟悉,儿时玩闹在一起,他也见过她哭,便会自然而然地帮她拭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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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榆淡泊续言:“诚然,小公爷若立下战功,陛下总要下旨召您回朝的。可您心里该清楚,陛下那样做是因不得不为,是因召您回朝犒赏才能安抚一众将领,并非因为陛下多想见您。若是下奴在您这样的处境上,就宁可不回朝,寻些顺理成章的理由搪塞过去,君臣面子上都好看,何乐而不为?”

    卫川打量着他,思忖半晌,笑了笑:“公公很会体察上意。可常言道君心难测,公公并不在御前侍奉,就不怕自己揣摩错了,到时既未能帮上贵嫔娘娘,又反让陛下觉得在下不敬,平白牵连了卫氏一族?”

    唐榆不料他会这样问,眼底凛光一现。但他很好地遮掩住了,笑意温和依旧:“看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小公爷心里也很明白。此事确如小公爷所言,下奴不在御前侍奉,大有可能想得不对。那就请小公爷自行掂量,是小公爷得了圣旨却因公务缠身未能回朝易引得圣上震怒,还是您身为朝臣却与后宫妃嫔藕断丝连以致街头坊间流言如沸更能让圣上不容。”

    卫川面容紧绷,打量着他,不置一词。

    唐榆上前半步,二人身量相当,他毫无谦卑地直视着卫川,将残忍的话语一字字地送进他的耳中:“您心里应该明白,只消她还是当今天子的宫嫔,就不能与您有半分半毫的关系。您若真为她好……”唐榆一声轻嗤,带着十二分的轻蔑,“俗话说‘冲冠一怒为红颜’,看似潇洒霸道,却也是要有底气才能为之的。否则这冲冠一怒,不过是既害了自己,又害了‘红颜’。下奴知道小公爷并非那样的枭雄,只求小公爷能看在旧日情分的份上多体谅娘娘的难处。”

    语毕他不等卫川的反应,退开两步,低眉长揖:“下奴告退。”

    卫川沉息睇着他,他面上并无几分恭敬,礼罢就转身扬长而去。

    卫川犹自立在那里沉默了须臾,终是也转身离开。宫门已近在咫尺,他一遍遍地与自己说:走出去,就不再回来了,再也不见她了。

    可有些话就像魔咒,念进了心里,撩拨心弦,挑起了一缕令他生畏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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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拈玫殿里,宫人们前前后后已忙了三日,终于彻底安顿下来。

    一宫主位所住的正殿远比小嫔妃们居住的院落要宽敞得多,单是主殿之内就分五间,正当中是用于见宾客的外殿,外殿西北、东北两角各有道门通向旁边,东北边是寝殿,西北边是书房。

    紧邻西北、东北的西南与东南是两方侧殿,可以日常小坐说话,也有床榻供人就寝。

    除此之外,宫人们住的也都宽敞了许多。原本她身边的宫人中,只有花晨与唐榆、张庆有自己的房间,现如今月夕与兰薰桂馥也都可独住,楚舒月则按她先前所言被迁去了后殿,倒比不少低位的嫔妃住得还讲究了些。

    楚舒月两日前就来谢过恩,虽然历经变迁后仍淡淡的,眼中却也有了些意外,直言道:“臣妾当娘娘只是为做戏诓骗林嫔,没想到会真许臣妾住去后殿。”

    徐思婉闻言只一笑:“虽是做戏,但本宫真请了旨,皇后娘娘也真点了头。如今后殿又空着,大家都住得宽敞点有什么不好?本宫没多少好心,但也没心思在这点小事上斤斤计较,你日后别得罪本宫,本宫就先留着你这条命了。”

    楚舒月无声地点了头,就告了退,但到底也真做出了几分心存感激的样子。

    之后这几日,她日日都亲手烹些汤羹送来。楚舒月的手艺也着实不错,至少比徐思婉要强上许多,徐思婉便来者不拒地安心用,昨日正好赶上莹婕妤来贺她迁宫之喜,她还拉着莹婕妤一道尝了尝,惹得莹婕妤惊问:“楚氏做的东西你也敢吃?不怕她要了你的命!”

    徐思婉闻言只一哂,仍旧垂眸舀着碗中的豆沙百合羹,一边轻轻吹去热气一边道:“我借她二百个胆子,看她敢不敢。”

    今日,楚舒月呈来的是玫瑰羹。汤羹送来时徐思婉正在船上给卫川饯行,回来倒正好边用边歇息。

    玫瑰浓郁的香气极能舒缓心情,她坐在茶榻上嗅着清香细品,余光察觉门边人影一动,继而就见殿中的宫人们如潮水般退出去,便不抬头也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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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笑,又吃了口羹,就将碗放到榻桌上,美眸抬起来,目不转睛地睇着他:“你跟他说什么了?”

    唐榆一怔,迎上她的视线,屏住呼吸。

    “别瞒我。”她笑意淡去大半,“你若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现在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去补救,不怪你就是了。可你若坏了我的事,”她语中一顿,“我会恨你的。”

    “思婉。”他深深吸气,微微打着颤,低着眼帘又走上前几步。

    她觉察出他的不安,正猜想他会不会跪地谢罪,他直接开了口:“我告诉他,日后不要回京了。便是得了圣旨也不要回来,寻些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好过回京来令陛下生厌。”

    “哦?”徐思婉语调上扬,红菱般的朱唇勾起的笑容摄魂夺魄,“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想让他给你惹麻烦。”他顿了顿,“以宣国公府的门楣,只消他找的理由合适,让人寻不出不敬之意,陛下便是心存不满也需多些容让,不会牵连太多。但他如果回京……”

    “唐榆。”她打断了他的说辞,笑意尽数淡去,透出几许不耐,蹙眉睃着他道,“你在我面前,最好实在一些。”

    唐榆心弦一沉,与她对视两息,终于开口:“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猜错了,但我觉得,你似是想挑唆他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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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从未料到他会往这一处猜。适才他那么说,她只道他是因私心对卫川生出了敌意,就想以这样的法子送卫川去死。

    若是那样,于她而言本也算歪打正着。可他现下明明白白地猜出了她的心思,倒令她手足无措。

    他缘何会想到这些?他知道了什么?

    她便避开他的视线,重新端起那碗玫瑰羹,口中幽幽道:“谋反哪有那么容易?被你说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谋反自然不易。”他轻声,“可万事敌不过一个权字。如今两国交战,你支他去从军,大有建功立业的可能。若他自此在军中立起威望,兵权在手,不容小觑。”

    她幽然而笑:“可本朝国力强盛,你我都清楚。”

    战事拖得一久,粮草便也偶有跟不上的时候。为着调集粮草的事,户部、兵部都忙得焦头烂额,徐思婉先是听说户部尚书累病了,又听闻身为户部侍郎的爹爹气得在户部衙门里摔了杯子,怒斥手下官员办事不力;没过两天,有些关于兵部的闲言碎语也飘出来,说前方战事正吃紧,信差竟贻误了军情,原该八百里加急送回京中的一封急奏不知为何耽搁了两天,不知要平白葬送多少人的性命。

    他这样乱想,似乎无形中暴露了些自己的心思。

    说罢她不再做任何解释,自顾用完了那盏玫瑰羹,看起来毫无心虚之意。

    可她若承认她的确想怂恿卫川谋反又不行,因为背后的缘故实在无法同唐榆明言,更多的打算亦不好直说。而若承认她就是为情所困才去豪赌,又太蠢了,她不喜欢那样为情爱疯魔的女人,也不想将自己说成那个样子。

    “这样对我和他都好。”徐思婉声色平静,“议论已起,他在这里就是众矢之的。他走了,我们都能安稳度日。”

    顿了顿,又道:“其实这封信递给谁,我也想了许久,到底还是觉得陶浦和的火气会重一些。说到底,此事虽瞧着是户部的差事,但战事输赢于兵部而言更为重要。这事若交到爹爹手里,爹爹多半按部就班地查办也就算了,可陶浦和心下生恨,总要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诺。”唐榆应声,徐思婉笑看向思嫣:“这么多人守着,林氏便是三头六臂也伤不到我,你可放心了?”

    她心底生出一股诡邪的意趣。

    徐思婉瞧得出,陶浦和与这女儿的关系并没有多么亲近,所以她稍加安抚也就了了。可那毕竟是陶浦和眼看着长大的女儿,如今知道她是受何人牵连,总也要生出几分怨气。

    “婕妤娘娘说的是……”那宦官点头哈腰,露出难色,“可林氏家中总归有些家底,林氏入了冷宫后也有钱。所以……她早就听说了朝中的动静,还买通宫人给肃太妃递了信儿。今日下奴们刚到冷宫,她就说她非见倩贵嫔不可,若见不到倩贵嫔,肃太妃就会禀奏陛下她并非自己赴死,生前受了下奴们的欺辱,这……这……”

    语毕又看了眼唐榆:“你在拈玫殿守着,若我半个时辰后还没回来,你就直接去紫宸殿禀话。”

    诚然她看得出,唐榆是不信她的话的。他读过很多书,又已很了解她,这份了解让他知道她的心思不会那么简单。

    至于锦嫔本人,皇帝念及她已然亡故且诞育皇次子有功,又是因孝心才犯了糊涂,不再追究其罪责。

    他在意她对卫川的心思,在意到她有一点安排,他都觉得是因为她放不下卫川。

    原来他虽猜到了她的豪赌,却以为她只是被情爱之事迷了双眼。

    徐思婉听至此处,心下了然。林氏再有诸多不是,原先也是天子宫嫔,更实实在在地得宠过。碍于面子,皇帝不会想看她死得惨烈;出于私心,大概也想让她自行赴死,保全最后的体面。

    是以只过了短短三日,圣旨就从紫宸殿中颁下。锦嫔举家被抄,父亲凌迟处死,三族之内没为官奴。

    她倏然又笑起来:“是呀,这事变数那么多,每一步都可能不遂人愿。若要一切如我所想那便称得上是旷古奇闻,真的要让他如有神助才行,我怎么可能傻到去赌这样的事?我实在不知你如何会这样想。”

    徐思婉不由想起陶氏和锦嫔的死。

    她们两个,都是她主动去见了并送她们上路的,自己要求见她的,倒还是第一个。

    但因战事吃紧,这样的错处就变得不可容忍起来。徐思婉听闻那信差当日就被砍了头,默不作声地细品了半天各方的情绪,唤花晨备了笔墨。

    其实纵使说八百里加急,偶尔出现意外误了时间也稀松平常。因为大魏幅员辽阔,途中实在难说会遇到什么,风霜雨雪、豺狼虎豹,哪个都有可能挡路,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月末,卫川上疏自请从军出征,皇帝准允,为宣国公府加封食邑。

    然而话没出口,就听她唤起了人:“花晨,月夕,兰薰,桂馥,张庆,小林子,小哲子……”

    一口气唤出十数个人名,最后才添了句:“都跟我走。”

    一封早已在心中揣摩许久的信一刻后顺利写就,徐思婉将信装好,叫来唐榆:“你出宫一趟,去见兵部陶大人,务必亲手将这信交到他手里。”

    她被他说得慌乱,执在白瓷汤匙上的手不自觉地添了两分力,扣得之间发白。

    唐榆屏息一瞬,欲盖弥彰地问她:“那你何苦将他支去边疆?前阵子的事,陛下并未动怒。”

    这般一来,就换做了他慌乱。

    唐榆了然一应,花晨“咦?”了一声,不解道:“可是粮草的事?娘娘何不将此事告知咱们大人?总归更放心些。况且户部尚书这几日正好病了,大人统领户部,若能办几桩大事,说不准……”

    圣旨颁下去的那日,天上下了一层细雨。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在乍暖还寒的春日里冷得很。

    徐思婉不待她说完就笑了:“户部尚书这样紧要的官位不会轻易换人,此事于爹爹而言可有可无。”

    “那我便去见见,省得她闹个没完。”她边说边站起身,思嫣嚯地也站起来,想劝她:“姐姐……”

    唐榆一滞,探究的目光直触她眼底,可她毫无躲闪地迎着他,竟寻不到半分心虚。

    “是啊,你我都清楚。”他也笑笑,“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国库却并不充裕。若无人搅扰,这样的强盛或许还能延绵几十上百年。可一旦交兵,将士们在外一日,粮草就如流水般花出去,内里空虚之下的强盛还能维持多久,谁也不好说。”

    若她并无此意,就是他多心,可就如她所说,那般推想如若实现,称得上是旷古奇闻,旁人大概不会这样胡思。

    思嫣这才松气,笑着摇摇头:“看来是轮不着我为姐姐担心了。那姐姐去吧,我不多嘴就是了!”

    “这有什么好见的!”莹婕妤拍案而起,疾言厉色,“那些糟污事你们都知道,她这会儿请倩贵嫔去,不是鸿门宴么?你们还敢来禀!直接将酒给她灌下去算了,陛下还能查她是不是自己饮的不成?”

    她不由心觉好笑。若她当真只为情爱就去做这样的事,那可真是失心疯了。

    言下之意,已是直至锦嫔家中与林氏之过令将士枉死。

    而冷宫林氏,终于被赐了一杯鸩酒。林氏一族之内,亦有数人受其牵连,罢官降职。

    他顿了顿,打量着她:“到时他承继大统,天下美人只要他想要,就皆是他的,你又怎知他仍旧会待你好?”

    她笃然点头:“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唐榆仍有疑虑。

    徐思婉在殿里烹了暖茶与莹婕妤和思嫣同饮,莹婕妤有些唏嘘,思嫣倒只为徐思婉高兴。一盏茶才刚见底,有宫人冒雨赶来霜华宫,入殿禀道:“贵嫔娘娘安。下奴是宫正司的人,适才奉旨去给冷宫林氏送鸩酒,林氏却不肯喝,非说要见娘娘。”

    新仇旧恨,便都冲着林氏去吧。虽然本朝从未有嫔妃走出冷宫,按理说林氏已惹不起什么风浪,可她自己就是死里逃生才得以在此兴风作浪的人,如何容得了旁人走她的路?

    再者,林氏前阵子的事落了罪,拔出萝卜带出泥,供出了不少旧事,其中就包括从前与陶氏的种种纷争。

    等他说完,她还是平静地抬起了头:“这话听着倒很是那么回事,可是我为什么要让他谋反?”

    同时,皇帝也愈发忙碌了,因为与若莫尔的战事打得并不顺利。大魏将士虽多,但若莫尔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兵强马壮又有狠劲儿,颇为难缠。

    小半个月后,陶浦和上疏参奏锦嫔家中贪污边关粮草。虽则事情过去已久,却敌不过那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疏奏中亦明言冷宫林氏早已知晓此事,却只顾以此拿捏锦嫔,绝口不与皇帝奏明,分毫不顾大局。

    他捕捉到她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不安,脸上半分波澜也无:“思婉,你不必慌,你就是要弑君我也不会说出去。若真让我说点什么——”他深深地缓了一息,“我只觉得你未免赌得太大。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在陛下身上,卫川也的确比陛下要好。可边关将士那么多,你怎知他真能建功立业?便是真建功立业,你又怎知他真会为了你谋反?就算他如有神助,来日当真势如破竹地杀入京中……”

    若这事落在昔日的玉妃头上,或许降降位份罚罚俸也就过去了;但安到如今的庶人林氏头上,就成了死罪。

    不出所料,陶浦和看完她信中所写后果然震怒,唐榆却不容他手里留下徐思婉递出去的东西,眼看他将信烧了才回宫复命。

    陶浦和在疏奏中道:若天子妃嫔只顾明争暗斗而枉顾朝堂大局,为一己之私置边关将士生死于不顾,枉死者如何瞑目?

    徐思婉的心弦骤然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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