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自闲是位爱臭美的小姑娘,自小便对额饰痴迷。华寄锦自然为妹妹准备了各种材质、各种花色的额饰,让小姑娘搭配衣服以及天气使用。

    东西多了吧,很容易挑花眼。早晨出门的时候,华自闲有些举棋不定,到底哪个额饰最配新裙子呢?

    华寄锦暗中庆幸,还好早做了准备,否者铁定迟到。小姑娘不了解洛阳的交通,华寄锦还不知道节日里的洛阳城,是个什么样子嘛!

    最后,华寄锦将用孔雀羽毛制成的额饰,戴在妹妹额头上,非常肯定道:“我们家黏黏最漂亮!”

    华寄锦对华黏黏,有超乎寻常的保护欲。世界是危险的、肮脏的,只有自己的妹妹是纯白的、无害的。

    华寄锦也不喜欢华黏黏和华家姐妹多接触,怕妹妹被欺负,被晾在角落,根本搭不上话,太心酸了!

    不得不说,少年的执拗,有时候也挺可怕的!

    华寄锦在家属区,为自己和妹妹,留了绝佳观赏位置。还有同窗的姐妹作伴,黏黏一定会交到新朋友的。

    可惜的是,华寄锦的苦心,华自闲是一丁点儿都没感受到!在华寄锦因突发情况被叫走后,便带着方侃等人,开启了正行书院探险之旅。

    华自闲既不会骑马,也不会打马球。观看马球比赛,纯属过来凑热闹。比起一眼能望到头的比赛场地,哥哥读书的地方更加让华自闲好奇。

    作为华寄锦的贴身近侍,方侃对正行书院,比对自家院子还了解,一路为华自闲介绍华寄锦的生活轨迹。

    唯一不足的地方,是书院难得开放,慕名前来游览参观的人不少,有些影响观赏体验。好在小姑娘不在意,一路上兴致勃勃。

    天德帝元显,是一位非常喜欢与民同乐的皇帝。那么,如何与民同乐呢?具体表现在两个地方。

    一是频繁解除宵禁,彻夜狂欢。别说传统佳节,这种喜庆日子理应解除宵禁。只要有略微值得庆祝的事情,都要解除几天宵禁,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就连京郊大营选拔,都要解除几天宵禁庆祝一下。皇帝是高兴了,苦的是维护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

    二便是喜欢微服出巡,简单点儿说就是凑热闹,哪里人多去哪里。皇帝身边的近卫,同样苦不堪言。

    马球赛决赛当日,天德帝轻装出门,心中还有些看不上学院规模的马球赛。

    要说天德帝,也是马球高手。当年在军中,可是马球场上的王者。当了皇帝没有当皇子那样自由,依旧会定期选拔“射生”兵源,当做贴身近卫。

    所谓“射生”,就是选拔善于骑马射箭的兵家子弟,充为皇帝亲卫,护卫宫廷。是皇帝最亲近的侍卫,也可以说皇帝私兵,不受任何一方辖制,只听命皇帝一人。

    在性能上,和锦衣卫有些相似。但射生兵没有锦衣卫的职能多样,且没有编制,很多射生兵后期都会投入锦衣卫、羽林卫等京城卫所。

    北邙山寸土寸金,埋葬了不知多少王侯将相,亦是大齐王朝的皇陵所在。正行书院能在邙山建学,全赖仁宗元琮的支持。

    天德帝幼年时并不是爱读书的孩子,当皇帝后洛阳城足够大,更加没有逛书院的兴趣。站在正行书院门口,天德帝感慨道:“正行书院没有辜负黄爷爷的苦心!”

    成喜恭维道:“仁宗爷深谋远虑,早已预料到正行书院能有今日!”天德帝很崇拜他的皇爷爷:“这天下有什么事,是他老人家算计不到的?走吧!”

    天德帝来得不算早,距离马球赛开赛,只剩下一小段时间。缓行而来,根本找不到观看马球的位置。重金收购,都没有人相让!

    天德帝本人倒是不太在意,感受氛围,比看马球赛更有意思。但作为天德帝的贴身近侍,这完全算得上重大工作失误!

    皇帝对马球赛兴趣不大是一回事,没有座位是另外一回事!成喜第一时间想到了华寄锦,在成公公眼中,华家公子是个稳妥孩子。

    皇帝出行,不可能只有明面上的一个内侍、一个侍卫跟随。暗卫得到成喜暗示,立刻行动起来。

    整个微服出巡的过程中,怡然自得的,只有天德帝。

    闲逛途中,天德帝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路边正在吃冰糖酥酪的小姑娘道:“这是华卿的手笔?”

    成喜赶忙上前,确认道:“确实是华尚书的风格。华尚书画技精湛,在画布上作画难度更高,模仿者一定会出纰漏的。整条裙子浑然天成,绝对是华尚书亲手所做。陛下忘了,前几天,华尚书进献了一块白鹭画布,上面的白鹭可是栩栩如生。最后布料被皇后娘娘得了去,都舍不得制成衣裙,要留着给二殿下当聘礼的。”

    天德帝想起来了:“华卿说家里面养了几只禽鸟,又得了几匹绢布,闲来无事在绢布上作画,只得了两件成品。我们这位华尚书,可真是谦虚了!这哪里是成品?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真是糟蹋东西!”

    小姑娘看见什么都想吃,偏偏胃口小,一碗冰糖酥酪,大半进了葛明辉的肚子。吃完这家,火速向下家移动。这种吃街边小摊的机会,可是难得,决不能错过任何一家摊位!

    年纪大一些的小姑娘,拉着穿着孔雀群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向天德帝方向走来。走动之间,孔雀像是围绕着小姑娘滑行一样。

    “陛下您看,简直和华尚书一模一样。老奴今天可算开了眼了,父女两人竟然能如此相像,之前老奴还一直不相信!”成喜公公激动得有些语言错乱:“美玄郎终于有了传人,了却了老奴心中一大遗憾!”

    人家闺女和亲爹长得像不像,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当事人也没觉得是多严重的事情,反倒是看戏的外人先跳脚了!

    天德帝对自小相伴长大的内侍,还是很宽容的:“少看些话本子吧!”成喜认错态度良好:“陛下教训的是。”

    天德帝也是有女儿的人,虽然皇帝本人并不十分待见自家公主,但也希望她们成为人群中最优秀、最闪亮的那一个。

    孩子总是自家的最好。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天德帝不得不承认:“很有灵气的小姑娘。华卿很会养孩子呀!”

    天德帝一行盯着华自闲看,华黏黏小姑娘又不是瞎子,怎会察觉不到天德帝的存在?如果说帝王的威严,是一种玄乎的东西。那天德帝高人一等的身材,绝对是实打实的显眼。

    华寄锦恨不得将华自闲养在真空里,小姑娘没有任何戒心,因为她的世界里没有坏人,一切都是美好的。

    天德帝也没想到,小姑娘径直跑到他近前,瞪大眼睛问:“这位伯伯,您是不是认得我爹爹?”

    有意思!面对可爱的小姑娘,天德帝也柔和下来,俯下身调侃道:“华卿……兄小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华自闲严肃纠正道:“父亲说他小时候不长我这个样子!”天德帝从善如流:“好,不一样!”

    华自闲关心道:“伯伯,您是不是没找到座位呀?没关系,我哥哥在家属区给我预留了最好的座位。伯伯和我们一起,就不怕没有位置了!”

    天德帝好奇:“你怎么知道?”华自闲坦诚回答:“因为这位伯伯一脸焦急,肯定没买到座位。”

    成喜徒然被点名,还有些不太适应:“女郎君好眼力!”华自闲小自豪道:“爹爹也夸我观察力优越,画出的小动物很是传神。”

    华自闲开蒙几年,课业逐渐丰富起来。华寄锦为妹妹找来了绘画师傅和瑶琴师傅,不要求妹妹有多大成就,只希望她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华自闲弹琴没什么灵性,倒是遗传了几分绘画天赋。

    “哦?那可真实太好了!我们大齐将来要出一位女画家了!”天德帝难得对小女童表现出几分耐心,公主都没这待遇!

    华自闲是位热情的小姑娘,拿出刚买的酥油鲍螺:“伯伯尝尝,很好吃的,我趁着哥哥不在刚买的。”

    小孩子爱吃糖,又怕他们坏了牙口。限制甜食摄入几乎成了每户人家的必修课。天德帝收起酥油鲍螺交给成喜,并没有因为不是自家女儿而网开一面。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挚爱的酥油鲍螺消失在成喜的衣袖中,强忍着心中悲愤:“伯伯,比赛快要开始了。父亲不爱热闹,这样的场合从来不现身。”

    小姑娘实在太可怜了,天德帝随手买了个老虎布偶哄孩子,可惜效果不佳。好在这个时候,华寄锦找来:“寄锦见过黄二伯。”

    天德帝拍拍华寄锦的肩膀:“长高了,也结实了!”华寄锦一脸阳光灿烂:“多谢二伯父夸奖!”天德帝就喜欢华寄锦的坦荡:“你小子!”

    被晾在一边的华自闲小姑娘,大脑飞速运转中。姓黄?行二?伯父?和哥哥关系……看起来很亲密?

    华自闲看眼天德帝,再看一眼华寄锦,如此反复数次后,仿佛自己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般:“难怪和哥哥如此相像,原来是从余杭老家来的伯伯。娘知道二伯伯来京城,一定很开心的!”

    华自闲这话说的,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成喜最先反应过来,斥责道:“大胆!放肆!”

    华黏黏被吓坏了,抱着华寄锦的大腿,可怜兮兮:“这位伯伯好凶!”华寄锦将妹妹藏在身后:“舍妹年幼,缺乏管教,还请二伯父恕罪。”

    天德帝本人并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我和寄锦长得像?”华黏黏躲在华寄锦身后,不抬头。

    天德帝并不会哄孩子:“说实话,重重有赏!”华自闲探出小脑袋:“真的?要什么有什么?”这天下,没有天德帝不敢承诺的:“当然!”

    华自闲实话实说道:“其实,不是长得像,而是身形相似。都是又高又壮,还有些黑,一看便知从小习武,是个练家子!”

    天德帝听后哈哈大笑:“这样想来,身形确实相似。赏!”华自闲高兴,看向成喜道:“伯伯,酥油鲍螺还我!”

    成喜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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