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子弟不可。都是远支不说,什么亲王郡王的还能娶侧妃。满京城,谁愿意将女儿嫁进怀王府?王府规矩大,一大家子,要是连个爵位都继承不上,还不如嫁个普通的官宦人家!”陆承茵挑女婿,还是有一定准则的,绝不仅仅是面子上好看。
华北溟同意:“就是!高墙大院的,不放心!茵茵要我说,这选女婿,跟买猪崽是一个道理,买猪看圈。”
陆承茵没明白:“你在说什么?”华北溟解释说:“这家风家貌呀,重要也不重要。最主要的是看这个家里面,女主人是什么地位。那种妻妾成群的人家,儿郎自小耳濡目染,觉得纳妾是个稀疏平常的小事。这样的人家,决不能结亲。还有,还要看这户人家对出嫁女儿的态度。是维护,还是卖个好价钱。我们是嫁女儿,结两家之好。对亲生女儿都能狠下心肠,对儿媳妇什么样,想都不敢想。”
陆承茵对丈夫刮目相看,态度更加软化:“没想到,玄郎你想得这般周到。”华北溟扬眉吐气:“阿光是你女儿,就不是我女儿了?我还能害她不成?”
陆承茵主动道:“你和我说说秦家的情况。”华北溟介绍说:“秦家男子重德行,修自身。你看秦家三代,哪有留恋勾栏妓|馆之辈?不都潜下心来做学问!最关键的是,秦家人不纳妾!茵茵你也应该清楚,这言传身教的重要性。”
陆承茵承认:“秦家人的品行,还是值得信赖的。要是没有那个太子妃,就更好了!”华北溟觉得这话不对:“太子妃是谁都不重要,重点是昭德太子和小皇孙元照都已经故去,太子一脉就此断绝。”
陆承茵感叹:“能得太子殿下真心爱重,谁不羡慕她。”华北溟认为:“太子妃也回报了太子真情,用那样的方式,昭告天下。”
陆承茵软化:“秦家也不是不能考虑。万泉脾气是一顶一的好,除了那件事,没过过苦日子,待人很是真诚。”
华北溟总结:“秦家家风正,婆母脾气好,女婿有本事,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好亲事。茵茵要是还犹豫,可以找岳父岳母商量一番。”
陆承茵笑了,笑容中有羞涩有期许有了解:“爹爹说了,论揣摩圣意,谁也比不上玄郎你。”
华北溟忧愁道:“我着急为阿光定下亲事,还有一层原因。宫里面两位皇子年纪渐长,到了开府建牙、娶妻生子的年龄。凡是就怕万一,选上我们阿光可怎么办?这圣心难测,两位皇子难免争斗。输了赢了,都受罪!”
亲外甥和亲闺女完全没有可比性。陆承茵可不想女儿去当什么皇子妃!“二皇子即是嫡子又是长子,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人选!”
华北溟叹气:“奈何皇上不喜欢,有什么办法?三皇子也没得多少偏爱,可他们年岁相当,沈家野心也不小,未来难说。”
陆承茵宽慰自己:“秦家当年走得那样彻底,这些年都不和京城联络。如今只有几个小辈,根基皆无,掀不起什么风浪的!玄郎,要不这个亲事我们定下吧?”
华北溟喝口茶缓口气:“哪那么容易!秦家选儿媳妇,也是有讲究的。夫妻失和、嫡庶不分,那可是乱家之兆!”
陆承茵怒:“合着半天,八字还没一撇!”华北溟老实交代:“这不是见到秦云岘,聊到了儿女亲事,觉得当亲家也不错,就提了一嘴。我回家要和你商量,秦云岘不也要回家商讨嘛!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再探探秦云岘的口风。”
陆承茵心高气傲:“他们秦家还敢看不上我们家阿光?做梦去吧!”华北溟补充:“秦川是家里幼子,身上没有继承家族之责。兄长家的孩子都启蒙读书了,也没有延育子孙的重任。阿光要真嫁过去,能轻松些。”
陆承茵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只要一想到孩子们都大了,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我,到一个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独自生活。我这心就跟刀割似的!”
华北溟叹气:“舍不得,我们就不嫁了。买个道观,将来你们娘几个住进去,也好有个伴!”陆承茵不同意:“那可不行!孩子们的大好年华,可不能给耽误了!”
华北溟很是疲惫,给自己倒杯茶缓口气:“圣上心情不好,福建那边也不太平。约束些孩子们,这些天就别出门了!还有,我准备了些药材,预防些。”
陆承茵担忧道:“真的闹疫病了?”华北溟口风很紧:“再这样旱下去,庄稼绝收,今年就难过了!西北那边也不老实,高昌人坚持不了多久,高昌城就要换主人了。陛下决定接受些高昌流民充当边防,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陆承茵见华北溟起身向外走去,追上去道:“宵禁了,你要去哪儿?”华北溟回身解释说:“官署还有些事情,让方况给我准备些换洗的衣物送去。”
陆承茵满脸不赞同:“大齐朝没人了吗?就不能歇一晚?”华北溟摆摆手:“李阁老都一直休在官署没回去,我怎么好躲懒?还有阿光的婚事,尽早定下来比较妥当。就算是定了亲,不满意也是能退亲的。我华北溟的闺女,还愁嫁?”
陆承茵见状明白过来:“你特意回来,就是说这事的?”华北溟点头:“我这几日实在太忙,怕忘了。孩子们的事,也是大事!”
锦衣卫早已经等在华府门外,华北溟上了马车,一路向太微城疾驰而去。
宣阳居中,陆承茵觉得浑身暖融融的。玄郎心里面是有这个家,有她的!
董妈妈端着冰镇绿豆汤走进来的时候,陆承茵嘴角含笑,整个人温和极了。“无双你来了。”
董妈妈挂心道:“姑娘,姑爷怎么走了?”陆承茵拉过董妈妈坐在身边:“他官署还有事,回太微城去了。”
原来日此,董妈妈安慰陆承茵:“姑娘别怕,明儿一早我就回府里,请太夫人做主!二姑娘的婚事,可不能给耽搁了!”
“无双,仔细想想,秦川人品相貌也都不错。这亲事,没什么不好的!”董妈妈大吃一惊:“姑娘同意这门亲事了?”
陆承茵别别扭扭:“如果没找到更好的,答应下来未尝不可。对了无双,赶快准备些换洗衣物,还有吃食,明早给玄郎送去。让方况挑选几个机灵些的小厮,这才几天没见,玄郎都瘦了!皇帝也是,六部尚书,除了玄郎,哪个经得起这般折腾,连家都不许回,累病了可怎生是好!大事小情,都要落到玄郎头上,太欺负人了!还有太微城的官署,就是个表面光!都不给修缮一下,抠死了!”
董妈妈心中叹气,每次都这样。无论吵得多凶,姑娘有多反对,只要姑爷几句话,就能扭转姑娘的想法,让姑娘事事为姑爷考虑,一心一意。
董妈妈冷眼旁观这些年,也没看出姑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次次管用,绝无失手呢?想不明白!制服一个爱你的女子,算什么本事?
陆承茵这才想起:“孩子们呢?回来了吗?”董妈妈一五一十,将刚刚门口的经过都交代了。
陆承茵有几分满意:“寄锦这孩子,还挺懂事的。”董妈妈心中吐槽道“这就忘了华寄锦护着他妹妹时气成什么模样了?这华家父子生来克姑娘的!”
“无双,玄郎说了,这天气反常恐有波折,你约束下府中下人,尽量减少外出。等广善堂送来避瘟丹,分发到各处。还有,母亲那里和李阁老家也不能少。”陆承茵操心道。
董妈妈特意问了一句:“观海居和南薰馆……”陆承茵没好气的打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耍这种小心思?他们要是真染上疫病,传染给玄郎怎么办?”
董妈妈解释说:“姑娘误会了,我是说,西院能相信我们送去的避瘟丹吗?”陆承茵骄傲道:“他们爱信不信,我问心无愧!”
虽然二女儿性格活泼、不记仇。可毕竟只是个孩子,有属于这个年纪女孩子独有的细腻和敏感。
婚嫁,是关乎女儿一辈子的大事。陆承茵完全不反对女儿和离再嫁,可终究希望她们一生顺遂,少有波折。夫妻举案齐眉,儿女孝顺成才。
当夜,陆承茵宿在倾樱阁,与女儿说了好多心里话。母女四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华家和秦家的议亲进行得很顺利。秦家虽然家底没有华家厚,底蕴可比华家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一出手,送来的东西,不是古董就是古籍。
陆承茵本就是爱面子的人,又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更是如临大敌。命令方侃,不惜一切代价收购古董和古籍,钱不是问题,耽误了二姑娘的婚礼,要他的命!
这古董古籍,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摆着卖!岂是说买就能买得到的?尤其是古籍,都是传家宝的存在,不到万不得已,谁能出来叫卖!
方侃折腾半天,也算不辱使命,找回了不少古董字画,陆承茵还算比较满意。随即又有了新的烦恼,二女儿陪嫁里有大批量的古董,大儿女没有,是不是太偏心了?三姑娘和四姑娘的嫁妆,是不是也要准备起来了?
为了公平起见,陆承茵为长女补送了一箱古董到李府。收到“嫁妆”的华令柔哭笑不得,母亲的慈爱之心又让她感动非常。
秦川和华令光的婚事,暂且定在了明年春天,春闱结束后。婚期是华北溟定下的。华尚书对独生子很有信心,尽管秋闱还没参加,连个举人都不是,明年春闱一定能金榜题名。女儿出嫁,一定要有进士兄长送嫁!
尽管陆承茵不愿意承认,华寄锦确实是华家的未来。女儿出嫁,有个状元兄长送嫁,多有面子!
没错,华北溟只要求儿子考中进士就行。陆承茵单方面将这个标准提高为状元。如果不是状元,榜眼、探花也行。再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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