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敬皇后故去后,天德帝将迎仙宫中孝敬皇后的所有私人物品,全部搬去了陶光园寿客亭中妥善保存。

    武宗皇帝夫妻恩爱和乐,后宫就是个摆设。天德帝登基后,将她们打发去了景室山下的行宫养老去了。怕这些老太妃们受委屈,隔三差五的赏赐些东西。

    总体来说,元显对父母的“遗物”,爱护有加。

    “华家父子是你父皇最得用之人,切记不可与他们走得过近。”皇后就怕儿子被老三逼急了,出昏招。

    二皇子茅塞顿开:“东福是母后安排的?”

    怎么说话的!“母后只不过派人提点了他些许。你父皇这两个贴身内侍,东顺比东福机灵,还不邀功。东福能不急吗?卖他个人情,百利而无一害。只不过,本宫也没想到,东福竟然送了本宫这样一份大礼!”

    二皇子心悦诚服:“母后算无遗漏,儿臣佩服。”

    皇后依旧不放心道:“你父皇虽然活着回来了,可这身体可大不如前。你呀,一定要谨言慎行,宁可做错,不能多做。”

    二皇子不服气:“只能看着老三出风头?”

    皇后笑笑:“傻孩子,你三弟什么品行,有多少本事,你还不知道?他现在蹦跶得越欢,越是打眼,将来跟头栽得越大。这皇位,争的不是你有多大本事,有多少追随着,而是皇帝的心思。皇帝喜欢谁,皇位才是谁的。”

    这样说吧。“祯儿你设身处地想一下。你是位年老重病的帝王,有一个年富力强、群臣支持、众望所归的儿子随时准备接替你,你会怎么想?”

    二皇子仁善敦厚不是白说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高兴。大齐江山后继有人,也好跟列祖列宗交代了。”

    皇后气得拿棋子打儿子:“你怎么想不重要,你父皇如何看待有威胁的皇子才是重点!”

    二皇子求饶:“母后息怒,儿臣明白。儿臣是嫡子,年纪又居长,早已经犯了父皇的忌讳。断不能做出元礼那般行径,引来杀身之祸。”

    见儿子什么都明白,皇后脸色好一些:“你自己在宫外,眼睛擦亮些。巴结你的,都是有所图谋的,切莫被他们绊住了手脚。元礼那边,不管但也不能放任。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绊他一下便好。父亲选来的谋士,人品身家都信得过,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多听听他们的意见。母后困在宫中,帮不上你什么。”

    二皇子站起身施礼道:“母后的苦心孩儿明白,必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皇后还是不放心:“李家这种肱股之臣,不用拉拢,也不用怕他们站在元礼那边。他们呀,天生支持正统。甭管谁是皇帝,都会尽心辅佐。至于掌握锦衣卫的华家,选芳肚子不争气,要是能生下个一男半女,这仇怨早就化解了。”

    陆家当年抢女婿的所作所为,二皇子一清二楚:“不是我说,外祖委实欺人太甚,还不善待子女。华寄锦有怨言,情有可原。”

    皇后不高兴了:“他华北溟有本事一辈子不成婚,怀念他的黄家妹妹,还不是纳了小姨子!”

    二皇子心中暗恨,怎么就不长记性,长辈的事情为什么要插嘴!“宗煦越发可爱,陪母后几日可好?”

    皇后性子不高:“算了,留在康王府好好养着吧!”

    二皇子敏锐发现:“母后不喜魏氏?”

    皇后笑笑:“怎么可能?你别瞎想,回府去吧!”

    二皇子不走:“儿臣用过晚膳再走!”

    皇后倒不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只不过是有些心累,双方都拘谨,还不如不见。

    这魏氏王妃出身江西有德之家。端庄贤惠自是不在话下,要不然也不会通过层层选拔,成为康王正妃。

    魏氏王妃哪哪都好,就是自尊心有些高。总怕闹笑话,被京城贵女们看不上,明明无心的一句话,都能被她琢磨出一千种意思出来。

    七窍玲珑心,心思极重。是画像上抠出来的皇家儿媳典范,只不过不讨喜了些。皇后不想为难她,更加不想为难自己,索性不如不见。

    也是她命好,嫁给了厚道的康王。张嘴规矩,闭嘴祖宗规矩,也能将日子过得和乐些。要是换了安王,真是半分面子都不会给。

    晚膳后康王陪着皇后在迎仙宫内慢走消食。迎仙宫足够大,风景足够好,足够皇后自娱自乐。

    皇后遗憾道:“华家那小姑娘很是可爱。你要是有个十岁不到的弟弟,本宫一定聘来当王妃。”

    二皇子真没想到:“华五姑娘乃黄氏所生,我还以为母后不喜欢他们母子三人。”

    皇后声音轻快几分:“华五活泼可爱,嘴巴又甜。远远看着,心情都能好上几分。不知多讨人喜欢呢!”

    二皇子无情揭穿:“果然人人都爱美玄郎,就连母后都不能免俗。”

    皇后顺手拍了下二皇子:“要不是你年纪大了些,你父皇忌讳你与朝中大臣走得过近,本宫就能和美玄郎做亲家了。最像美玄郎的乖女儿,也不知道便宜谁家了!”

    二皇子提醒:“儿臣的侧妃之位可还空着!”

    天德帝给儿子选媳妇,采选的虽是民女,可架不住数量多。除了最优秀的正妃,剩下的都是没有品级的侍妾。正妃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选,侧妃则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心意来,无论是提高府中人都的位份,还会另行聘娶都可以。

    隔壁三皇子安王反应更激烈些,与正妃韩氏感情不睦,是洛阳城最出名的一对儿怨偶。王府中更是莺莺燕燕不断。

    更因为安王后院人多位份少,安王别出心裁发明了“庶妃”这个名头。虽然也没有品级,不能被写入玉牒,但也能区别于其他侍妾,一个“妃”字能显出许多不同来。

    康王觉得吧,安王不亲近正妃,挺好!更显出他这个儿子宽厚仁和,对父皇孝顺听话。你想呀,王妃是父皇千挑万选的,是父皇的心意,更是御赐之物,怎能不好好对待,予以尊重呢?

    你是不喜欢这个王妃,还是不喜欢父皇给你选的王妃?辜负父皇的心意?

    再说了,父皇可是嫡子出身,是正统嫡出的天然拥护者。你后宅女人多、孩子多,多子多福是一方面,家宅都打理不好,何谈兴国□□?

    就算有不满,就不能憋到父皇驾崩后吗?装都不会装!二皇子有些忧愁,老三这个对手偶尔过坏总使阴招,偶尔过蠢总是犯忌讳,不好琢磨!

    皇后端详儿子:“华小五才十三岁,跟个白玉团子似的。怎么,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长不大的孩子吧?”

    二皇子连忙否认:“母后您想到哪里去了!儿臣可是正经人!母后既然喜欢,华五这朵娇花养在自家后院,供母后时常把玩,也未尝不可。”

    话虽如此,可这娇花难养。万一有毒长刺,伤及自身,得不偿失。“这结亲,结的是通家之好。侧妃也是妾,你连嫡长子都有了,就不要祸害人家姑娘了,以免家宅不宁,反而害了宗煦。”

    皇后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你和魏氏闹矛盾了?”

    二皇子委婉道:“挺好的。她是个好王妃。”

    虽然在儿子面前从未表达,皇后心里面是委屈的。就算是天仙下凡,也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大齐王朝最尊贵的皇子殿下。

    皇后心里面很清楚,儿子元祯的婚事,她做不了主。可当元祯年满十五岁后,皇后还是忍不住留意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挑选自己心目中最满意的儿媳妇。

    魏氏是皇后在能力范围内,为儿子挑选出的,最优秀、最合适的人选。识大体、顾大局,耕读人家出身,家里面没出过进士,可秀才举人还是有几个的。这样的人家,不能成为儿子的助力,可拖后腿应该不会。

    单说魏氏本人,在一众秀女中,也是足够优秀的。只是模样差了些,“看脸”的三皇子从未将她作为正妃人选。

    可谁能想到,魏氏成婚后,仿佛身上长了把尺子。一言一行,标准刻板到仿佛是个提线木偶。见了她会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板,检查言行举止,是否有不和规矩的地方。

    时间长了,难免会累。皇后还担心二皇子会和王妃闹不愉快,像隔壁三皇子似的,隔三差五闹笑话。

    元宗煦的出生,让皇后打消了顾虑。儿子夫妻和睦,皇后也跟着高兴。直到今天,皇后才发现,在好脾气的遮掩下,儿子过得并不开心。

    只不过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就算是母亲也不好插手,更不应该将外人牵扯进来。皇后暂时决定静观其变。

    消食活动进行到一半,东顺来请,陛下请皇后娘娘陶光园一叙。

    陶光园中猴子越来越多,越来越不怕人,越来越有攻击性。偏偏天德帝最喜欢跟人介绍他的猴子猴孙们。

    这可苦了一帮老臣后妃,被猴子抓扯一下都是轻的,排泄的粪|便从天而降,也要笑着谢皇帝赏赐。

    天德帝喜欢养猴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为了迎合元显的喜好,曾经的燕王府后花园,猴子可不少。并且在元显登基后,全部搬入了陶光园生活。

    在喂猴子这项休闲娱乐中,皇后从始至终,都陪伴在侧,最有共同语言,可以分享喜悦以及成就感。

    陶光园猴群很是聪明,知道谁能招惹,谁不能。在皇帝皇后面前很是乖顺,就连吃相都安静不少。

    帝后对着猴群喜笑颜开,这个长大了,那个变样了,真是难为皇后,能准确分辨出不同猴子的特点来。

    目送母亲离开后,康王元祯赶在宫门关闭之前离宫。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康王妃魏氏居住的丽泽苑,闲话家常,看看儿子。

    魏王妃的居家打扮,依旧隆重。一面绣着扇面,一面看守熟睡中的儿子。

    小皇孙才几个月大,白白胖胖,并不喜欢哭闹,就算饿了、尿了,也只不过是哼哼几声。最喜欢的玩具是自己的小脚脚,每日里抓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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