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寄锦行踪缥缈随性的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下一步该去哪儿,他自己都不甚清楚。就这样飘回了洛阳城,惊喜顺带着措手不及。
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华自闲自然是重视的。亲哥好不容易争来的脸面,自然要衣锦还乡,炫耀一番。
好在平日里积攒的好东西不少,仓促之间,也能挑选出不错的礼物。出嫁了,毕竟是两家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亲哥不拿你当外人。嫡母呢?站在嫡母身边的姐姐们呢?婚事引发的闹剧,发展到这一步,皇帝都公开插一脚,想要和平收场粉饰太平根本不可能了。
其实华自闲觉得自家姐姐们秉性呀、脾气什么的都挺好的。要是没有这层关系,应该可以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可惜,再理智的人,也无法越过母亲这道鸿沟,裂纹已注定。
毕竟是难得的团圆宴,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华自闲将自己打扮得喜庆极了,选了石榴红色的襦裙,臂钏、璎珞、发簪,选了又选,总觉得不太满意。
这嫁了人、脱离了嫡母的掌控就是好。想怎么穿、想怎么打扮的,都不会被一双嫌恶的眸子打量,最后被拉去剪了个遮住眼睛的刘海,气了好几天。
大齐人民喜欢红色,陆承茵自然不例外,喜欢给女儿买添置红色衣裙。母女几个衣着款式相差无几,模样相似,走出去一看便知是一家人,自然不喜华自闲夹在中间。
小孩子的心思自然是敏感的,时间长了,彼此都会避开几种颜色,以免撞色,谁心里都不舒服。
华自闲本就喜欢石榴红,积攒的衣料都有两大笼箱,总算派上了用场!陆夫人的心情,都撕破脸了,谁在乎?
马车停在华府门口,得知消息的华寄锦,早就等在了门口。华自闲不等马车停稳,直接跳了下来:“哥哥!”
华寄锦接住妹妹:“还是这般毛躁!”华自闲不承认:“哪有!我今天漂亮吗?”华寄锦闭眼吹:“我们黏黏哪有不漂亮的时候!”华自闲臭美极了:“是吧!”
有丫鬟婆子迎了上来:“五姑娘来了,太太正等着呢。”华寄锦纠正道:“苍梧郡夫人!”领头的妈妈笑盈盈:“恭喜苍梧郡夫人。”
华寄锦不满意,站在那里不动。底下人马上明白过来,五体投地:“拜见苍梧郡夫人,夫人万福。”
华寄锦这才满意:“起来吧!郡夫人先去德阳居拜见父亲,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丫鬟婆子们不用二话,走得倒是快。
华自闲关心道:“哥,你又不是铁打的,要注意身体。团圆饭吃不吃都没关系,你需要睡眠。”华寄锦不在意:“我都习惯了。”
华自闲生气:“我就知道劝不动你!”华寄锦半是调侃半是欣慰道:“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以前只关心带回礼物没有。”
华自闲伸手:“我的礼物呢?”华寄锦皱眉:“苍梧郡夫人不算?”华自闲理所应当道:“当然不算!”
华寄锦低头沉吟:“这可怎么办!”华自闲小声问道:“哥,这个食邑三百户是怎么回事?”华寄锦随意猜测道:“可能是给你的补偿?”
华自闲随口道:“怎么不补偿个公主府给我?”华寄锦认真道:“白园本就是给你准备的嫁妆,择个良辰吉日,改成苍梧郡夫人府。”
使不得呀!华自闲赶忙摇头:“哥你让我住着便好,那可是白园!”华寄锦故意道:“不喜欢?”
华自闲叹气:“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缓了口气又说道:“我们家又不缺钱,再买一座宅子给我当郡夫人府不也挺好。”
华寄锦乾坤独断:“还是白园好!”华自闲追在后面:“华寄锦你这样好讨厌诶!”华寄锦专门学过变脸:“黏黏讨厌哥哥?”
华自闲一败涂地:“房契拿来!”华寄锦高兴:“一座宅子而已,哪有活人重要。”算了!华自闲决定讲正事:“你这一失踪就是大半年,广源记的商船回来了,一整船的白银!还没往远地跑,倭国别看地方不大,银子可不少!”
华寄锦提醒:“擦擦口水。”华自闲不高兴:“哥,我在和你说正事。”华寄锦问:“康王那边呢?”
华自闲瘪嘴:“被银子吓到了,没其他动静。”“情理之中,元祯本就不是个有开拓精神的人。说好听了是稳妥,说不好听,那就是迂腐!”华寄锦一脸的瞧不上。
这事好办。“广源记的名声传出去,元祯殿下相当缩头乌龟都当不成了!”华自闲拭目以待。康王以退为进,比起建功立业,不招亲爹厌烦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华寄锦欣慰中夹杂着心疼,期许她长大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又怕她稚嫩的翅膀禁不住风雨。内心交杂,时刻在矛盾中。千言万语,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方圆和白鹤可还得用?”
华自闲满意极了:“方叔教会了我好多东西。我现在每天抽出大半天的时间看账本,学习处理收集来的消息,生活可充实了!”
小姑娘高兴,华寄锦也跟着舒心:“你喜欢就好。”华自闲征求亲哥意见:“哥,我想去青莲别院住几日,可好?”
华寄锦奇怪:“自家园子,想去便去。”华自闲将话说的再明白些:“灵守真人很挂念你,哥哥有空去见见娘亲可好?”
华寄锦好笑:“谁告诉你我不记挂娘亲的?”华自闲眨巴眨巴眼睛,扯出一句:“大哥忙嘛!”
华寄锦觉得要和妹妹好好谈谈:“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单单凭借自己看到的,便如此武断的下结论,未免有失公允。”
华自闲认错态度良好:“我错了。”华寄锦叮嘱道:“以后啊,心里面有什么疑虑问出来,少在心里面瞎琢磨。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华自闲问:“广源记大哥有何打算?”华寄锦反问:“你呢?”真是的!“我的初步打算是成立商队,组织更大估摸的船队下南洋。有利可图自然就能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加入。广源记这个商会会长,更加责无旁贷。”
华寄锦夸奖道:“做得很好,无需来问我。”华自闲想掐他:“哥,事关重大,您老人家就不能上点心吗?”
华寄锦不解:“黏黏是做的不好,还是被谁收买了?”华自闲不高兴了,这分明是侮辱!“华寄锦你什么意思?”
华寄锦摊手:“金乌令在你手中运行得很好,我再放心不过。我们兄妹间,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吗?”
好吧,原谅你。华自闲畅想:“不提海运带来的巨额利润。就是朝廷在沿岸港口设置管理机构,每年收税,这银钱都少不了。户部收入增多,卢老尚书兴许会大方些。”
华寄锦不觉得:“都说卢尚书是貔貅转世,我看未必。”华自闲笑:“我听闻整个户部都是卢尚书的徒子徒孙,整个大齐打算盘最好的人,都在户部了!”
华寄锦认同道:“术业有专攻,理应日此。只不过,这样一味的节流,并不是办法。四夷躁动,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所以,才要将下南洋这条淘金窟搬到台面上。借着别人的手推开阻力,以便徐徐图之。大运河的血快被吸干了,吸血的蛀虫,也该死了。
德阳居门口,华北溟亲自迎了出来。华自闲先道:“见过父亲。”华寄锦紧随其后:“父亲安好,孩儿不孝。”
华北溟高兴极了:“好,好,都好。”华自闲依偎在父亲身边:“女儿新得了一套羊脂白玉的茶具,父亲看看?”
华寄锦吃味:“我的呢?”华自闲做鬼脸状:“忘了!”华寄锦回了句:“没良心!”华自闲不甘示弱:“大半年音信全无的那个才没良心!”
华北溟提醒:“得封郡夫人,将来进宫的机会多了,万事小心。”华自闲乖巧点头:“爹爹放心,我不吃也不喝,更加不往没人的地方去,保证安全。”
华北溟再问:“何时去宫中谢恩?”华自闲回答说:“要等礼部将诰命礼服赶制出来。爹爹放心,陛下日理万机,不会搭理我的。”
华北溟不放心:“后宫纷扰不断,万不可涉身其中。”华自闲再次保证:“爹爹放心。”华北溟点出:“你们呀,就嘴巴上认错快!”
华寄锦关心道:“爹爹身体可好?官署阴冷潮湿,切莫留下病根。”华北溟是明白人:“你们两个呀,心里面有主意得很,管不了!”华自闲接话道:“爹爹也是!你们聊,我去宣阳居拜见母亲。”
华自闲走后,华北溟说了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你妹妹牵涉其中。”华寄锦道:“自她降生在白园起,便已经牵涉其中。父亲焉知,这不是黏黏想要的生活。这小丫头鬼主意多得很,拘了她反而不美。还有,黏黏是我除了父亲外,最信任的人。”
华北溟才不信这鬼话:“你信任你妹妹远胜为父。”华寄锦笑着反问:“是吗?可能我们是彼此的唯一吧!”
华北溟自责:“可是怨恨为父?”这是什么话,华寄锦道:“换做是我,绝不会比父亲做得更好。”
华北溟拿出一份名册:“这是广东官员的任免名单。”华寄锦看后:“还是爹爹妥帖。天德可有说什么?”
华北溟道:“天德越发不可捉摸,不过对广州的事情,倒是乐见其成。”华寄锦了解其中缘由:“他缺钱又想要好名声不肯加税。”
华北溟还是那句话:“徐徐图之,万事小心。”华寄锦寻思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天德那意思,让我去元礼那多走动走动。”
华北溟皱眉:“他身体越发不行了?磨砺儿子也不是这个磨砺法。就不怕乌烟瘴气的朝廷无法拨乱反正?”
华寄锦分析道:“走进死胡同,只有他自己是对的。”唯一的好消息是:“索性安王还算好掌控。”华寄锦赞同:“父亲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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