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接受命运的韩花溪,提出了一个要求:“我不要葬在元礼身边,我宁可葬在乱葬岗!”华自闲保证道:“放心,我会送你回家。如果你的父母愿意安葬你就更好了!”
韩花溪被回家二字触动,哭了出来:“真好!我可以回家了!”擦干眼泪又问:“元照皇孙,真的是元照皇孙吗?”
华自闲明白她在担忧什么,保证道:“我爹爹亲自从宫里面抱出来的,养在身边二十四年有余。满朝文武不都说我大哥长得与天德有几分神似吗?他们都像武宗皇帝而已!”
韩花溪又有新的担心:“我怕疼,三尺白绫和毒酒,哪个痛苦少一些?”华自闲保证道:“放心,姐妹一场,怎会让你如此没有尊严的死去!我求了灵守真人专门调制的香烛,无色无味无痛苦,见效快。就剩这一根了,其余的都放到袭芳院去了。”
韩花溪真是勇敢的姑娘:“爹娘,女儿尽力了,也尽孝了。愿来世,继续当您二老的女儿。也愿来世,不再卷入皇家阴诡中,夫妇和睦,安度一生!”
华自闲保证:“我会照顾你的家人,就算韩氏宗族难为他们,也会为他们出头的。分宗迁居,都是应该的。”
韩花溪签下认罪书,掩面而走。华自闲达到目的,心中并没有轻快多少。天大地大,睡一觉再说!
元照就没有华自闲的好命了,该抓的人都抓完了,大朝会的时间也到了。时间太过仓促,寻了件亲王朝服,直接去了乾阳殿。
昨夜洛阳城的动静,稍有耳目的都知道,尤其是兴庆侯府的芳邻。今早宫门大开,大家伙都犯着嘀咕,安王莫不是疯了,竟然向兴庆侯府下手,最后那点名声都不想要了?
胜利者升殿,群臣傻眼,全部看向华尚书。有激进者,比如说礼部的薛大人,激愤道:“好呀,华北溟!你们华家的狼子野心总算暴露出来了!竟然谋夺大齐江山,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华北溟才不怕他,高声应对道:“薛大人说得好,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华某深受昭德太子大恩,二十四年来兢兢业业,一刻未敢忘记。如今逆臣伏诛,正统归位。臣死而无憾了!”
李阁老家的儿孙以及秦家众人,最先跪拜:“恭迎元照皇孙还朝,匡扶大齐正统!”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昭德太子一脉有隐忍至今,一朝发力,已然得手。真正的灯下黑,谁成想李阁老一家竟然是铁杆的“太子党”!
元照道:“孤知道诸位心中多有疑虑。孤这里有几样东西,可以证明孤的身份,以及孤的正统地位。”
小太监适时呈上托盘,元照拿起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衣料残片。上面字迹清晰,明显保存完好。
“祥泰十四年,织造局上供的素锦中,新研制的辛夷素锦最得皇祖母喜欢。全部用来裁制帝后二人的里衣。”这件事,宫中是有记载的。后来,创新出这种织发的绣工意外过世,她的徒弟还没有来得及掌握其中精髓,再上供的素锦没有太过复杂的纹样,以卷云纹居多。请宗正和几位老大人辨认,这是否是皇祖母的笔记。对了,上面的菊印是皇祖母的私印,皇祖父亲手雕刻的聘礼。”
元照明白有些人的犹豫,拿出菊印:“这是当年皇祖母和母亲送朕出宫时,叮嘱孤一定要带在身上的。同安侯可在,认得这枚印章吗?”
同安侯府是孝敬皇后的娘家,现任同安侯是孝敬皇后的亲侄子。只看一眼便道:“确实是孝敬皇后之物。孝敬皇后最喜此印,常年带在身上。私下的文书上都用此印。”
华北溟站出来:“当夜我在东宫修书,是被太子妃娘娘紧急招过去的。当时孝敬皇后神情慌乱,拉着我的手,要我发誓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小皇孙的安危。皇后娘娘再三叮嘱,宁可不揭发燕王阴谋,也要让小皇孙平安长大。我抱着小皇孙从密道逃离,刚走出去,太子妃娘娘就引火自焚了!可叹大齐嫡出皇孙,就这样顶着外室子的名头残喘度日!”
宗正提出疑问:“敢问殿下,燕王元显是如何敲开应天门的?”元照回答他说:“元显同怀王勾结,骗取了楚王调兵的令牌。等禁卫军有所反应的时候,大势已去。楚王发现此事,深知关系重大,寻来皇祖母帮忙说情,这才误打误撞,发现了元显的阴谋。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元显已经将陛下和太子杀害了!”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亲自动的手?”元照点头:“皇祖母的手书上白纸黑字。元显可是皇祖母亲子,怎能栽赃于他?”
当年楚王名义上戍卫宫廷,其实大部分权利依旧在武宗皇帝手上。只不过为了方便他进出皇宫,以及看起来有用靠谱些,给了他一块可调用禁军、随意出入宫廷的令牌。谁知就这小小一块令牌,竟要了这些人的性命。
元照之言群臣已然相信大半,但是不够,他本就是大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孤乳名鸿鹄儿,乃是皇祖父亲取,乃白凤之意。相传,孤满月之日,皇祖父曾赐一枚白凤印,以及白凤纹身。白凤印在此,各位可来辨别。”
元照完全不给群臣反应时间:“至于纹身,那是元氏一族的秘法。只有特殊的药水才能令其显形。还劳烦几位老人家随孤至偏殿一验究竟。”
皇孙元照降生之时,武宗皇帝特别高兴,称为:“吾家鸿鹄儿!”给予元照的,都是最好的。洗三、满月、百日虽没有大办,宗亲参加的可不少。满月刺纹身的时候,还是有人在场的。活到今日者,都跟了进去。
“皇孙大难不死,真乃我大齐之福。”宗正这话代表了元氏皇族的认可。
还不够。“既然验明正身,那就再劳烦诸位大人再辨认一样东西。”元照说完,亲自来到大殿的牌匾处,自其中一不起眼的暗格中拿出一样东西。
“当年皇祖父并没有当场毙命,皇祖母在为皇祖父收敛入棺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皇祖父的私印早已经随着皇祖父下葬。同样的辛夷素锦,做不了假。”
宗正抢过血书:“燕王谋逆,太子遇害,朕命不久矣,传位于皇孙元照,楚王监国。是陛下的字,是陛下的印。元显,你这个孽障!”
一代传奇帝王,一生征战沙场,荡平漠北,功勋卓著。谁成想到头来,竟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关键是武宗皇帝多有苛责这个儿子也倒罢了,明明是极受器重的嫡子,是武宗皇帝亲自培养镇守北方的接班人!
华北溟领头,群臣参拜:“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皇位,算是做稳当了。华寄锦拿出下一份证据:“这是一份元显与定襄居延可汗的盟约,以五万旦粮食换取定襄出兵,助他谋朝篡位、倒行逆施。祥泰十四年消失的漕粮,太半送入定襄城。这也是元显当政这二十余年,不敢夺回兴龙之地的最根本原因。”
元照说完,不给群臣反应,继续道:“是云阳侯拼死送出的证据,现任漕运总督程万里如何勾结元显,窃取漕粮的过程。当年窃取漕粮的人,剩下的活口不多,这是他们的口供。千里运河竟成了元显囊中之物,简直国之蛀虫!”
有人受不了了:“吾等竟然成了助纣为虐的伥鬼,枉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
元照道:“燕王元显,不忠不义、不仁不孝、通敌叛国、弑君谋逆。虽已伏诛,遗祸依在。剥其皇帝位,降为燕王,谥号戾,归葬景室山。除天德年号,延用祥泰。”
天德二十三年,即祥泰三十八年。
说完燕戾王的事情,元照继续收拾安王:“燕戾王三子元礼,有其父之风,预图逼宫夺位,杀害兄长元祯一家。虽被朕及时发现,软禁他处。罪责难逃,诛全族,葬于燕戾王墓。工部尚书可在?”
工部尚书出列:“臣在。”元照吩咐道:“尽快修建好燕戾王墓,安葬燕戾王全家。”工部尚书可没少领教过这位新帝的脾气和手腕,那可真是容不得一丝马虎的主:“臣领旨!”
华自闲一觉睡到下午,白鹤等候在一旁:“郎主醒了,可是饿了。”说完端上一盏木瓜银耳羹。
华自闲嫌弃:“甜死了,来盏清茶。”白鹤放松道:“郎主总算醒了,陛下等着郎主用膳呢!”
陛下,这词真好听。华自闲依旧不放心道:“外面尘埃落定了?”白鹤道:“京邑安稳,燕戾王余部清剿的清剿,下狱的下狱。陛下正位乾阳殿,被遮盖的天总算放晴。兴庆侯陆家、怀王府等一干涉事认定,都被判了斩立决,旁支流放。”
华自闲点点头,应该的。“皇宫里都干净了?”白鹤摇头:“还有一些收尾工作,不过也快了。”
华自闲关心道:“我爹爹呢?”白鹤回答说:“华大人在理政殿。如今千头万绪,陛下要发兵范阳夺回兴龙之地。”
华自闲听后忧心,会不会太着急了?“元礼家眷呢?”白鹤回答说:“已被送出宫停灵,韩氏的棺椁按郎主的吩咐,单独停灵在栖云观。郎主要去看一眼吗?”华自闲摇头:“不用了。惺惺作态,太假了。”
华自闲穿戴整齐,特意寻了个漂亮的高冠戴在头上,美滋滋的去了前殿。昨夜出了东宫,立马有小太监找上门来,说是元照殿下吩咐,在徽猷殿收拾了一处小偏殿,还请五郎主不要嫌弃。华自闲一琢磨,即将更换主人的徽猷殿,确实舒适安全,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一小太监正在为元照陛下按摩肩颈,听到脚步声,元照连眼睛都没睁:“总算睡醒了,真是不容易!
华自闲倒身跪地,行了个标准的三拜九叩大礼:“臣雁回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还没磕到地上,就被提着衣领拎了起来。华自闲扶了扶头上的高冠:“哥,你干嘛呀!”元照看起来挺不高兴的:“既然把我当哥,何必这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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