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准一听这话,急了:“这可不行,你才多大。一辈子太长,万一后悔了呢!”华自闲早就想好了:“后悔就寻个探花郎成亲,小个十岁、二十岁又何妨?”
陈连准暗想,不愧是陛下亲自教养长大的,一举一动皆不同凡响。只不过,这答案要是让陛下听到,又该如何是好?光年龄一项,陛下就输了。
陈连准道:“外面的举子,如何比得上京城的世家公子?”华自闲举出反面例子:“我爹爹就很好呀!”
陈连准一时语塞:“华尚书万里无一。这婚嫁毕竟是大事,虽然咱们不惧和离,可也麻烦不是。还要寻一个知根知底的。”
华自闲皱眉:“我大哥找你说什么了?”华自闲随便一说,虽然说中了,陈连准也不能承认呀:“洛阳城五妹妹又不是不知道,说什么的都有。”
华自闲和他摊牌:“陈四哥甭费心了。我的婚事,不止我做不了主,就连我爹也做不了主。我大哥总想补偿我,想给我寻个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好夫婿。你说,这世间哪有低眉顺眼、专听我话,又霸气侧漏的男子。但凡有点儿本事的男子,也不甘心活在女子的阴影下吧?与其将来成了怨偶,还不如一个人自在!将来,求我大哥,让我陪葬帝陵好了!”
陈连准心想,我的好妹妹,我们陛下这是想将自己赔给你。这强买强卖,不要都不城。“情谊这东西,是需要彼此心意相通,用心维持的。”这话华自闲赞同:“陈四哥说的对!”
陈连准收起心思说正事:“内府产业遍布大齐各地,常有当地官府畏惧皇威,不敢节制的事情发生。还是要想个办法,惩治这些官员管事才行!”
华自闲道:“我想着成立个督查司,犯事的直接交给锦衣卫处理。诏狱不见天日,又是陛下亲卫,不丢皇家颜面。”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陈连准道:“督查司交给谁才是最合适的?”华自闲道:“御史台御史一向挺清闲的,交给他们正合适。两厢监督,锦衣卫抓人,谁也别想搞小动作!”
陈连准问:“陛下知道这事儿吗?”华自闲点点头:“我在家书中提了一嘴。御苑司分管的皇庄遍布大齐,最是不能出错。银钱什么的,抄家还能寻回来,佃户被欺负死了,人命是说什么也找补不回来的。”陈连准倒是没想到:“雁回殿下说得是。”
华自闲继续道:“宗室子弟同主支出了五服才能科考,元家宗亲虽不算多,但也不少。给他们寻些事情做,总好过养废在洛阳城中。还有织造局,江南官场是肥差,也是险差。江苏、浙江的布政使,就没有一个善终的。斗来斗去多没意思,插根钉子进去才好玩呢!这织造官也要有任期,要不然也会出事。”
陈连准惊叹连连。这两位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在一起,老天爷都不答应!全天下都在他俩的算计中。
账本看明白后,华自闲和陈连准拿着内府名册,选了又选,择选出几队人马,处境巡视查账去了。身上都带了责令当地巡查御史协查的公文,配备了锦衣卫,出京去了。
至于华阳行宫,华自闲依旧留着,当个障眼法,也挺好。
“殿下,二月二十六登基大殿,陛下和礼部的意思是,大庆三日,洛阳城设流水席。到时候女眷也要入宫,想请您回去主持大局。”唐海天不亮就出了宫。
华自闲道:“重整乾坤,确实要大肆庆祝一下。这样吧,我手头事忙完就回洛阳。”唐海为难道:“陛下的意思,今日便接您回宫。”
华自闲不愿意了:“我一外姓诰命,久居深宫,不好!再说了,本真人好久没回家了,总要回家尽孝才是。等回端国公府梳洗一番,自会入宫向陛下请安。”
唐海赔笑道:“真人这话见外了不是。如今这朝里朝外、宫内宫外,谁人不知端国公一家与陛下的情谊。陛下初登大宝,总要和宗室拉近些关系才是。出宫时,陛下交给奴才一份名册,要夫人与她们多家亲近。”
华自闲打开名车,上面写满了元照的批注。什么这家儿子成器,那家家主不是东西。这家可亲近,那家是小人可许以重利。
华自闲看了半响:“备车,我们走吧。”唐海高兴:“殿下您这边请。”华自闲客气道:“我同宗室不熟,到时候还要海公公多多帮衬。”唐海更加客气:“瞧您这话说的,小子字任凭您的差遣。”
华自闲前脚刚踏进徽猷殿,就有礼部的官员求见。登基大典,除了昭告天下之外,外邦使臣也要带着贺礼前来觐见。招待他们也归华自闲管。还有宴会歌舞的流程、座位、菜式等等。见完了礼部主事,御膳司那边的茶点、菜式、采买什么的,事情都不大,但足够繁琐。
还有宫苑的修整、洒扫,宫女太监要发几件新衣服吧,戍卫宫廷的禁军也多发了月钱。如此种种,之前都是唐海管着,他又不敢拿主意,落下了好多事。
华自闲大包大揽的拿主意,唐海看了他叔叔唐宁好多次,这这这……那那那……好了好多回,总算是闭嘴了。
紫微宫这个家可不好当呀,皇帝身边没有放心的人确实不行。
因着登基大典,礼部忙得不行,基本都歇在太微城,别说回家了,连宫门都摸不着。华自闲做主多送了三成的炭火,外加临时增建了茶水房。无论年纪大小,长期高负荷劳作,谁也受不了。
好不容易喘口气,华自闲听说亲爹端国公大人自新帝即位起就没怎么回过家,带着华大人最爱的红烧蹄髈,孝敬亲爹去了。
华尚书熬红了眼睛,精神尚好,脊背笔直,茕茕孑立。华自闲身为亲闺女,都觉得自家老爹风华无双,超脱了年纪。当然华尚书是上天的宠儿,年过五旬,依旧没几根白头发。
华自闲喊了声:“爹爹。”华北溟没动身,对着女儿调侃道:“小殿下来了,快请坐!”华自闲熟门熟路:“御膳司大厨亲手做的核桃酪,爹尝尝,最是补脑。”
华北溟看向别的:“蹄髈不错。”华自闲盛了碗酸汤鱼道:“贵州传过来的新菜式,最是生津开胃,爹爹尝一口。”
华北溟给面子:“比那核桃酪好吃多了。”华自闲推荐道:“御膳司的核桃酥饼很好吃,爹爹下回尝尝。”
华北溟自顾自的啃蹄髈,闲暇时说:“陛下罢免了几个布政使,调职了几个按察使,要不是那边有大动作,估计都司也要大换血。北伐势在必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兵部和户部的粮草、补给已经准备妥当,就差整军出发了。”
华自闲有些吃惊:“怎么快?”华北溟说道:“陛下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懒散惯了的人,抄书都嫌你慢。天德朝得过且过的那帮人,适应不了,只能淘汰!”
华自闲有些担心:“北伐范阳,要是……陛下的龙椅,可就做不稳当了。”华北溟摆手:“不可能?陛下多年的指挥使不是白当的,朝里朝外,都摸了个透。看似激烈,实则都点中了要害。”
华自闲虚心向亲爹请教:“立后怎么说也是正事,虽然陛下暂且没这个心思,总要留意一二吧。女儿估摸着,选个家境清白,兄弟得力的。模样嘛,也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
华北溟透露小道消息:“立后这事儿,陛下的意思,怎么的也要拖到北伐结束后。你呀,见到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就给个笑脸,对秦家女眷客气些,糊弄过去得了!”
华自闲也是这般想到:“女儿下了帖子,明日请陈王妃和赵王妃进宫喝茶,顺便请她们协理登基大典。”
华北溟满意的点点头:“我们阿黏长大了。”华自闲殷切期盼道:“希望两位王妃别带太多女眷入宫,女儿头都要炸|了,实在记不住太多人。虽说不想挡了谁的青云之志,但因此惹得陛下不高兴,实在得不偿失。”
父女两个早已忙昏了头,同时叹了一口气。这时有小太监来找:“殿下,乾阳殿那边出了些事情,想请殿下过去看看。御膳司原先准备好的器皿打坏了两个,已然不成套,想请殿下拿主意,是否需要更换一套。还是教坊司那边呈上了端门的表演曲目,和百工司的火戏表演冲突了,双方各执一词。还有……”
华自闲听得头大:“知道了!先去乾阳殿。”这一件件,虽说事情都不大,可是涉及了登基大典,谁也不敢出错,谁也不敢拿主意。华自闲虽然顶着天雷处理这些琐事,内心倒也不慌张。手持天雷那人断不会因为食物不好吃、歌舞不好看而降下绝罚。最多也就雷声大雨点小,打偏了。
乾阳殿是登基大典的举办地,重中之重。从新帝即位伊始就开始翻修、重新布置。原定布置大殿的帷幔,开箱一看,数量不够不说,还损毁严重。这下可炸开了锅,都说不是自己的责任,于是请来了华自闲评理。
雁回殿下没那么多心思断案。天德内宫的破事,找到责任人有个屁|用,损坏丢失的东西还能凭空冒出来不成?
华自闲寻来织造局制造官,让他将所有登记在册、可装饰大殿的布匹找出来。一箱箱查验,重新登记,顺便选出新的装饰品。
后来一想到贡品器具都归织造局管,直接叫来御膳司的主事和大厨,让他们当场挑选最合适器皿,剩下的照例登记在册,出了问题,谁分管谁负责。众目睽睽之下过了明路,狡辩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堂堂乾阳殿,叽叽喳喳如同菜市场。自然有人不满,私下有人告到了元照那里,新帝懒得听,将人拖出去打了板子。
至于教坊司和百工司的官司,华自闲多剥了银钱给教坊司,专门给他们临时搭造了一个可移动的多层舞台,借着烟火,演出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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