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郎中提着药箱急匆匆到程弯弯家里,半个时辰之后,一脸颓丧的出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院子里围了许多村民。
看到郑郎中这幅样子,众人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大山娘这是咋了?”
“郑郎中,你说话啊,是不是救不回来了?”
“大山娘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
郑郎中摇摇头:“吐了很多血,身体虚空,药石难医,得去城里请大夫……”
周遭响起一阵悲鸣。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尤其是赵老太太,嚎叫一声,冲进了里屋。
“哈哈哈哈!”贺炎听说此事,大笑起来,“女人呐就是心眼小,两只狼而已,就能气成这般,看样子,撑不过两日了。”
他看向面前一碗肉羹,推出去,“野狼肉太臭了,你们几个分了。”
“谢大人赏赐!”
几个跟班将狼肉羹分吃了。
与此同时,山上响起狼嚎声。
“嗷——嗷——”
“这山上野狼还不少。”官差冷笑一声,“找个时间上山,把这些野狼活捉炖肉。”
“不是,我咋感觉这些狼叫声越来越近了?”
“不会是野狼集体下山了吧?”
坐在院子里吃肉喝酒的几个官差吓得站起来。
几人站在石头上,朝大东山上眺望,果真看到了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
“嗷——”
狼叫声此起彼伏。
这几人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连忙收拾烂摊子,忙躲进屋子里去了。
程弯弯家院门紧关。
赵四蛋摸了摸小点的脑袋,低声道:“好啦,不要叫了,万一那些当官的丧心病狂去山上抓你爹娘咋办,吓吓他们就得了。”
小黑暴躁的在院子里跳来跳去,躁动不安。
这时院门被敲响。
赵四蛋连忙道:“小点,小黑,快,躲起来。”
两个家伙立马蹿进屋子里,躲进了程弯弯房中,主要是程弯弯时不时从商城里买点牛肉干羊肉干啥的塞两个小东西的嘴巴里,这两个家伙最喜欢黏着她。
外面是贺霄进来了。
他身上夹裹着初春夜晚的寒气,走到程弯弯房间门口,他低声道:“表姐,那贺大人欺人太甚,请准许我去教训一番。”
“小贺,你进来。”程弯弯根本就没躺床上,坐在椅子上逗两只狼玩着,她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吧。”
贺霄规规矩矩坐下,他面色很是冷沉,夹裹着寒霜。
“冒昧问一下,你和这位贺大人是什么关系?”程弯弯漫不经心开口,“若是知府大人要对付这位贺大人,贺家会保他吗?”
“那要看贺炎的罪过到底有多大。”贺霄并不隐瞒,“我与贺炎从小相识,多年前他还一事无成,后来靠着他祖父的功德请了一个官位,一个不学无术者,没有经过科举考试,直接任六品盐铁使,表姐可以想象一下贺家的权势有多么滔天。”
“他在大河村犯的这些事,对贺家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就算闹到知府大人那里去,知府大人也无可奈何,所以——”他眼神一寒,“我出面,将他解决了。”
“不可冲动。”程弯弯笑了笑,“我这不是快死了么,虽然一个九品穗孺人死了不算什么,但,若是我带着一份利国利民的图纸死去了呢?这中间的牵扯就大了去了。”
她将边上一个木箱子踢出来,“你会骑马吧,快马加鞭连夜赶去湖州,将这箱子东西给沈县令,里面有我写的一封信,沈县令看完信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本来是打算等三天后沈县令回平安县之后,再将这东西交过去,但现在,她不想等了。
多等一天,村子就多遭一天罪,她家后院还有鸡鸭鹅,小猪小羊兔子,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可不想被那帮人祸害。
贺霄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他拱手道:“是,我这就跑一趟。”
坐马车前往湖州,差不多两个多时辰,快马加鞭,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幸好他速度够快,在城门即将关的那一刹那,骑着马进去了。
他并不是没什么见识的乡村人,到了湖州城,他随便打听了一下,就走到了知府门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给守门的人,不一会儿,袁师爷就从知府大门口急匆匆走出来了。
“这不是贺师父吗,这么晚了,怎么突然来湖州,可是出什么事了?”
“我要见县令大人。”
袁师爷顿了顿道:“大人这几日天天熬夜处理公务,这会刚睡下,贺师父具体是什么事……”
贺霄缓声开口:“和我表姐穗孺人有关,性命攸关的大事。”
“快,里面请。”
袁师爷带路,从知府侧门进去,到了一个偏厅的厢房,他还没敲门,里头就传来沈县令的声音:“师爷,可是知府大人有什么吩咐?”
“大人,是贺师父来了。”袁师爷声音凝重,“是穗孺人出事了。”
话音一落,厢房的门就被拉开了,沈县令的衣服都没穿整齐,神情焦急:“贺师父,进来说话。”
贺霄抱着箱子走进去,在沈县令对面坐下:“这几日,大河村可谓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全都拜那位贺大人所赐,村中屋舍被抢占,老人被欺凌,牲畜被杀死……赵傻根被踹中心窝,傻根媳妇差点被贺大人强占,里正一病不起,甚至,我表姐也倒下了……”
“什么?!”沈县令整个人惊住了,“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表姐虽病倒了,但心系百姓,病危之时也未曾忘记自己身为穗孺人的职责。”
贺霄将手边的箱子揭开,里面放着一块蜂窝煤,还有一封信以及一张图纸,只是那图纸上吐了一口血,微微发黑的血迹挡住了重要的数据。
“原本表姐是要将工具上交,但是,工具被那些官差给毁了。”贺霄声音低沉,“这图纸虽然少了关键数据,但也能看出来一个大概,多找一些工匠试一试,多费点心思,总能研究出来。”
沈县令不知道这黑色的煤是什么,也不知道图纸上是什么,但是他看到了血迹,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他的手开始发抖。
他后悔离开平安县了。
他不该离开大河村。
他怎能……
他的手颤抖着,将信纸打开。
信中提到了蜂窝煤是什么,为何要制作成这种形状,并详细告知什么是蜂窝煤机,并如何制作,但是图纸却被毁掉了……
“穗孺人在性命濒危之时,竟念着利国利民之事,实在是让人感动涕零。”袁师爷的声音哽咽了,“大人,此事必须上报知府大人,让知府大人出面保住穗孺人!”
沈县令站起身:“走,去见知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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