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弯弯没有直接开口说自己的规划,她让赵二狗自己好好思虑。
家中的生意以后定然都是交给二狗来打理,她希望二狗自己能思考出一个章程来。
赵二狗拿着纸笔,仔细的写起未来的规划,夜深了还在房里的书桌边上写写画画。
曹莹莹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轻声道:“相公,时间不早了,该吹灯歇息了。”
赵二狗抬起头,柔声道:“我还得半个时辰,你先睡。”
婚后的他,愈发认识到,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他能娶到莹莹,完全是因为他有一个优秀的娘亲。
如果靠他自己,绝不可能有机会成为曹家的女婿。
莹莹的嫁妆如此丰厚,他必须得努力,努力长成参天大树,努力为家人遮风挡雨。
几声鸡鸣,叫醒了沉睡的大河村。
这时候,时间还很早,外头微微亮,但整个村子已经苏醒了。
巡逻队的许多汉子都在跟贺霄学习拳脚功夫,妇人们早就起来喂鸡喂鸭,孩子们背着篓子上山去挖野菜,一些五十多的老头老太太下地忙活,晨光笼罩着辛勤的农人们,一切欣欣向荣。
程弯弯是在早饭的香味中醒来的。
一大早,程圆圆跟着魏红英一起在厨房忙活,做的是疙瘩汤,放了猪油渣,这味道真是绝了。
一人一大碗疙瘩汤,不够吃锅子里还有,吃饱了各自去干活。
曹莹莹去了曹家在村里修建的那个三进院,找孔绣娘说去曹府借钱的事……
程弯弯则在家里晒干菜,这阵子村民们总是往她家里送各种山上的食材,小鱼小虾当天就能吃了,但一些春笋、蘑菇、木耳等吃不掉,就都放在地窖里,气温慢慢上来了,放地窖里也容易坏掉,于是程圆圆提出全部晒起来。
程圆圆在刘家操劳二十多年,刘家穷,一点粮食都不能浪费,因此她很有这方面的巧思。
“笋子剥开,切成薄一点的片片。”程圆圆一边忙碌一边道,“不能直接晒,还得放锅子里煮一遍,煮了压干水,再放在篾片上晒干,过两个时辰就翻一下,大太阳晒个三四天就能收起来了,以后要吃的时候拿出来泡水……”
程弯弯十分认真的学习,还时不时问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程圆圆有些羡慕自己这个妹子,同样是嫁做人妇,她被生活逼迫的啥事都得会,而这个妹子,还和做姑娘的时候一样,可想而知这些年过的有多安逸……不过,她过得苦,是自作自受,而妹子过得好,是因为妹子聪慧优秀。
她也得好好努力,不能被一母同胞的妹妹甩太远。
几十斤竹笋很快就处理好了,程弯弯累的老腰酸痛,一直不承认自己老,但每次干完活之后,她都想长叹一声,岁月果然不饶人……
这时,院子门口传来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是沈家的马车。
“干娘!”
沈正兴奋的声音传来,掀开车帘就跳下来。
“干娘昨天我去家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去参加劳什子诗会了。”
紧接着,马车里再出来一个人,是程昭。
程弯弯擦了擦手,笑着道:“你们两个怎么结伴来了?”
“大姨,二姨。”程昭走过来打了声招呼,这才道,“湖州官学四月初一开课,我和沈兄今日得赶去湖州,三个月内大概都不会回来,特此来告别。”
这事儿程弯弯是知道的,考上了秀才就可以去官学读书,官学是官府组织开办,非常权威,教的内容都是为科举服务,在官学读半年,对秋天的乡试大有裨益。
她折身进了屋子,拎了两个布袋子出来:“这里头是些瓜果蜜饯和肉干,读书累了就吃一些填填肚子,要是喜欢吃,写信回来,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谢谢干娘!”沈正高兴极了,接过来就吃了块肉干,“唔,真好吃!”
程圆圆有些局促,过了会才道:“你们在院子里坐一会,我去灶房贴几个肉饼子,带着在路上吃。”
程昭刚想说不用了,程圆圆就风风火火进去忙活了。
“让你大姨忙吧,不做点什么也不安心。”程弯弯开口,“这会还早,你们去虞夫子那边坐一会吧。”
程昭和沈正本来也是要去那边道别,二人将包袱放进马车,前往虞家。
虞夫子一家人住在学堂边上,这是村里专门为夫子修建的住处,三个房间,一家人住刚刚好。
“去了官学,就好好读书。”虞夫子叮嘱道,“子珏,你性子太张扬,学会收敛锋芒,一定要沉下心做学问。子瑜,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清淡,一副对什么都不放在眼底的样子,再加上你是案首,很容易被一些心胸狭窄的人盯上。”
沈正没忍住问道:“老师当年就是因为太优秀,不屑与读书人为伍,所以才……”
“咳咳!”
程昭咳嗽起来,拉了沈正一把,这件事是老师的心头伤疤,最好不要提……
“此事没什么不能说。”虞夫子看向远处的竹林,“当年的我十五岁成为举人,风光无限,浑身傲气,周边一切都不放在眼底,被人嫉妒,遭人暗算。在那些心胸狭窄的人眼中,不管你有没有傲气,只要你优秀,那么,就是他们的眼中钉。文人联合起来,口诛笔伐,堪比千万大军,我敌不过,你们二人也敌不过……”
“所以,记住为师的话,要低调不能张扬,要合群不能孤傲,当你融进文人的大染缸时,才能真正的收敛自己身上的光芒。”虞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为师能教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去吧。”
“谨记老师教诲!”
程昭和沈正同时弯腰拱手,将每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虞夫子站在门口,看着沈家的马车缓缓走远,转头看到了屋后的猪圈门口,他儿子虞瞻和穗孺人的小儿子赵景思一起坐在那里看书写字。
自从府试回来之后,小瞻每日都会在猪圈门口摆放桌椅看书,后来景思也有样学样。
“我们儿子很优秀不是吗?”陆映雪走到他边上,眼中微微湿润,“下次考试的时候,若是被人安排到厕号,就再也不用怕了。”
她站这么远,都闻得到猪圈里的臭味,真不知儿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虞夫子叹了一口气:“是我耽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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